“好安静,我还以为我们总是有话说。”
边歇语将契约书收进了储存空间,尴尬地笑了一下,溱洧留给她的东西她并不打算告诉贺言远,她绞尽脑汁,才憋出了一句话转移话题。
时至今日,边歇语仍然不知道贺言远与何以年是什么关系,她也并不关心。
她的直觉告诉她:知道的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
贺言远用灵力燃尽了手上拿着的、通缉他与边歇语的通缉令:“我有话和你说。”
边歇语福至心灵,抬起头看着贺言远:“师兄,在风华酒楼打工的任务应该到了结束的时候吧?”
终于到了能拿到钱的时候了吗?
她吞了一口口水,如果再凑一点钱的话,应该够她在青囊门派内建造一间好一点的房子了。
浅月看到两人有要事商谈,她还有要事要忙,此行将溱洧留下的东西转交给边歇语的任务已经完成,就先行道别了。
边歇语看到了贺言远与自己腰间的锦鲤佩同时亮起了亮光,是罗散绮和明霞发来的消息。
【我们在风华酒楼楼下,你们在哪里?】
罗散绮一如既往地像以前一样,从未亏待过自己,点了几样吃食,悠闲地坐在一旁吃着,旁边还坐着一个熟悉的人。
“散绮!”罗散绮是她穿越后第一个遇到的对她施以援手的人,边歇语对她几乎有一种类似于雏鸟情节的信任,“你旁边的人是……明霞?”
边歇语看着坐在她身边的少年,他们并不是第一次见面,是在那天节日晚上,送给他们花灯的女孩的哥哥。
“在风华酒楼打工很累吗?怎么瘦了?”
罗散绮拉她在桌子旁坐下,把桌子上的点心都推到她旁边示意她吃,转头对着在旁边像一座雕塑一样的明霞“啧”了一声,“我记得我好像教过你,人与人第一次见面时候要怎么打招呼吧,明霞?”
少年不情不愿地站起来,对着贺言远与边歇语行了一个拱手礼:“你们好,我是明霞。”
边歇语本来以为明霞会是一个女生的名字,没想到居然会是他们曾经见过的人。
“你好,我是边歇语,旁边的是我师兄,贺言远……谢谢你们送给我的那一盏花灯,也很感谢愿意在困难时候帮助我们。”
“不用客气”,他有些怨怼地看着和边歇语说着关心的话的罗散绮,“我只是听从罗散绮的吩咐罢了。”
边歇语明显感觉出了罗散绮对贺言远的态度的转变:从一开始的像旁人一样,对贺言远敬而远之,退避三舍;到如今这样,像对待师兄一样对待贺言远……或许在这个世界里,只要付出行动就一定会改变什么,只可惜,她没有那么多的心力了。
“与你们的通缉令相关的事,明霞与我已经同浅月协商处理好了,对你们日后行走江湖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她皱了皱眉,秀气的眉弯出一道好看的弧线,“药的消息已经放出去了,只有一个人在昨天清晨时来打听过,却没有买下。”
“那个人是不是拿着一把旧剑,剑身上萦绕着淡淡的黑色的气息?”
边歇语追问着,心里却有了一个猜测:那人大概会是何以年。
“是”,罗散绮回答道,“而且身上有些许血迹,不知道是受伤了,还是沾染了他人的血。”
这时候,边歇语完全可以确定这个人就是何以年。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边歇语看向一旁站着的贺言远,“不论你们两个人的关系怎样,你还要继续把何以年按照异化。”
何以年剑身缠绕着的黑色的气息,应该就是异化吧?
在酒楼里,她察觉到应该并不只有溱洧身上的异化的气息,还有何以年身上的异化的气息。
“我暂时还没有考虑好。”
边歇语理解地点了点头:也是,最亲近的人被异化污染,应该很难很快做出决定吧?
不过,对于边歇语来说,何以年已经成为了一个最不安全的危险因子……或许,她应该在拿到贺言远的钱后就离开会更好一些。
她还记得何以年说过的那句像威胁一样的“我记住你了”,还有他剑上的森森寒意,还有他并不正常的眼神……
“那我们回到青囊门派吧”,罗散绮看到边歇语已经吃饱喝足,“师傅让我们带你回去。”
边歇语考虑到自己还有一些事没有处理:“给我一天时间吧,一天后的清晨,我们在这里集合,到时候一起回去,可以吗?”
罗散绮和明霞都点头答应了,边歇语看贺言远大概也没有反对的意思,就回到房间收拾东西了。
她收拾好了自己带来的所有的东西,准备去溱洧带她去过的那家武器铺。
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今天街上的人意外的少。
溱洧带她去过的那家店铺依旧关着门,她上前去敲了三下,看到了那个老头。
“您好,我是来找您商量上次还债的事的,请问您怎么称呼。”
“我姓关,叫我关老就行”,他打开门,引边歇语进去。
他没有询问溱洧为什么没有一起来,大概是从周围的人口中听说了她的消息。
两个人依旧坐在靠窗的桌旁,桌上依旧放着边歇语之前吃过的果脯,果脯的香味飘来,让人的心情好了。
“这是契书,我负责还清你欠贺言远的债务,而我要你制作果脯的秘方,之后会把它投入商业制作,进行盈利,你可以看看也没有什么想要改动的地方?”
“没有问题。”
契约落成。
边歇语把银票直接交给关老,关老则把写在纸上的制作方法递给边歇语。
“溱洧她怎么没和你一起来?”关老状若无意地问。
“溱洧……她已经走了。”
屋内陷入了一片静寂。
关老叹息一声,告诉了她另一个视角下的两个人的故事。
走入异化内的溱洧没有死亡,但也受了重伤。当时的三个人里,有另一个人也走进了异化,那个人就是何以年,不过,应该叫当时的他贺翊念。
其实,当年星象异常时,贺家并非出生了贺言远一个孩子,还有另一个孩子,那个孩子的名字是贺翊念。
只不过,在当时所有人都在探讨着贺家子出生时的不祥之兆时,只对外公开了贺言远的名字。
“你觉得,贺家当时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像是……被推出来吸引注意力的挡箭牌。”
事实也正是如此,贺言远与贺翊念明明同为贺家双生子,但待遇却截然不同:贺翊念享尽荣华富贵,贺言远则像边歇语在原著中看到的那样,苟且偷生……
“你以为只有你表面上看到的这样吗?”
在那段时间里,贺言远曾经无数次地羡慕甚至过贺翊念:明明都是父母的亲生子,凭什么贺翊念被区别对待,而他只能像一只野狗、像一只老鼠一样,永远待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
直到有一天,他看到贺翊念被推入一片黑色的雾气里,出来后神志不清、浑身是血,平日里锦衣华服也已经破烂得不成样子。
当时的他并不知道那是异化实验,只是觉得恐惧。
直到有一天,他又偶然路过,看到了三个人:贺翊念,浅月,和正在自己走向异化的溱洧。
而这里还有第四个人的气息,他陌生又熟悉的人的气息:他们的父亲。
最后,他看到贺翊念走进异化,将那个女孩抱了出来……可奇怪的是,当贺翊念走出异化后,浑身上下居然没有一处伤。
“你还要告诉她多少我们三个人的事?”
贺言远就像之前一样,无声无息地从角落中冒出来,边歇语看不懂他脸上的表情。
“以合作伙伴的关系出发,我只问两个问题:第一:酒楼园林里的异化,是贺翊念与他身后的贺家做的吗?第二:你对贺家与贺翊念是什么态度?”
如果真的是如此,她之后的处境只会越来越危险,她灵力的净化能力是她赚钱的最重要的方法手段之一,只要她想要赚钱,势必会与贺家发生冲突……所以,贺言远的态度至关重要。
“我想除掉贺家。”
“那贺翊念呢?他对你的态度可并不友好。”
边歇语看得出贺言远的犹豫,犹豫是正常的,她知道,贺言远的性格从来不像书中黑化的那样残忍暴戾。虽然她欣赏贺言远即使被不公对待,面对自己曾经嫉妒的人也能有如此高风亮节,但不代表她也可以和他一样。
贺言远没有回答。
“那么,师兄,我们的合作可以到此为止了,结账吧”,她掏出曾经和贺言远结下的契约,“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就什么时候来找我继续我们的合作吧。”
贺言远并没有挽留,只是在契约上注入了自己的灵力,签下了股份转让的手续。
至此,边歇语成为了继浅月之后的,风华酒楼的最大持股人。
今天,她穿了一袭青囊门派的青衣,打开门后,她听到了树林里传来的第一声蝉鸣。
春天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