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姐。”宋悬忽然用幼时特有的软糯腔调轻唤着刘夏的名字，温热的呼吸透过有些磨损的战术裤渗入皮肤，“你说过一定会来找我，会带我回家的。”

刘夏一时有些分不清这记忆是属于自己的，还是属于原来这个世界的刘夏，心情有些复杂的看着像个孩子一样抱着自己不撒手的宋悬。

“你干什么！”贺天临终于忍无可忍地跨步上前。

却在看见刘夏表情的瞬间僵在原地，心中有些吃味的想着。

“难道夏姐真的认识这个骚包紫？”

宋悬终于仰起脸看向刘夏的眼睛，已经变得成熟的脸逐渐与闯入脑海中的那个小宋悬融合在一起，深褐色的瞳孔内映着房间中的暖光。

他脸上挂着第一次在蚁窟时见面的笑容：“就让我跟着你吧。”

“……”刘夏有些尴尬的退后两步将腿移开，低头看着他笑出的八颗牙齿，再次与出现在脑海中的记忆重叠。

脸上脏兮兮的小刘夏捏着小宋悬柔软的脸颊，帮他擦拭着脸上的浮灰，恨铁不成钢的戳着他的脸肉。

看小宋悬笑的那个样子也终于忍不住笑起来：“差点被打了还笑！看看你笑的八颗牙齿都出来了，要不以后就叫你宋小八吧。”

宋悬没有因为刘夏的退后而起身，依旧保持着跪姿，目光诚恳而虔诚。

“我知道你最近在找沈万仞的人体实验室，从我目前调查得到的情报来看，「老饕餐厅」和「极乐天堂」这两个地方的实验室其实都已经被他放弃了……”

“他现在最看重的是谭猛控制的矿场，我知道在哪里。”

如果出现在刘夏脑海中的记忆没有错话，其实两人年纪相差不大，只比宋悬大了不到一岁。

却因为宋悬从小就文静内向的性格，长相又看起来十分乖巧，总是被垃圾区内差不多年级的小孩欺负，但他不仅很少反击甚至被欺负时还总是笑嘻嘻的。

难怪宋悬每次见到她时，总会眉眼弯弯的笑出八颗牙齿，即便第一见面时那么危机的情况下也依旧如此。

没想到多年不见的他长大后的会变成这个样子，除了笑的时候依稀能看出小时候稚嫩的模样外，与别人交流的时候，却看起来非常高冷不苟言笑。再加上脸型从小时候圆润的模样变得刚毅且棱角分明，不笑冷脸时甚至给人一种很难接近不太好惹的感觉。

“好吧。”刘夏松了口，轻轻的叹了口气。

她实在无法拒绝这么诚恳的眼神，再加上宋悬确实从一开始就在帮她，脑海中的记忆虽然只出现了一些零散的片段，但那种小时候相依为命的感觉却无法从心底驱散，不停地在心中萦绕着提醒她，这个男人与她的羁绊非常深，即便这个记忆是属于原主的。

“小夏姐！”宋悬眼底兴奋的神色根本不加丝毫的掩饰，站起身来有些激动的拉住她的胳膊，“你说什么时候出发，我们可以立刻就启程。”

刘夏看着他雀跃的样子点了点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怜惜，但刘夏又无法对他言明，他的小夏姐姐也许在斗兽场时某次战斗中就已经死掉了，否则她的意识又怎么会代替掉原主来到这里呢。

“夏姐……”

贺天临等到这时才迅速横跨一步凑到刘夏面前，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她的表情，虽然心中万般不愿宋悬跟着，但既然刘夏同意了他也无法做出什么反对的举动。

“小丁妮儿现在的情况可能得再睡一觉，咱们车上就那么大点地方，这次物资收集了不少，如果再加个人恐怕会有点挤。”

“我开了车。”宋悬看向贺天临的表情再次变得看不出情绪，语气冰冷的道，“小夏姐可以跟我一个车。”

“骚包紫。”

贺天临不客气的哼笑了一声：“显着你了，夏姐什么时候说过要换车坐了。”

“停……”

刘夏打断了他们间有些火药味的对话，看向宋悬道：“余思思说新的人体实验室被她放在了别的地方，你知道在哪里吗？”

“她在骗你，实验室还在这座建筑内，这就是我这次混进来的目的。”

宋悬看向刘夏的目光瞬间变得柔和，耐心解释道：“不过没必要进去了，自从沈万仞放弃这里的实验室之后，余思思已经没有了合适的实验体，今天拍卖会上的那九名「爱神」就是实验室内的最后一批成功受体。”

刘夏疑惑的问：“沈万仞为什么要放弃这里，你有查出来吗？”

“应该是实验成果不符合他的预期。”宋悬想了想道，“这种实验很早就被「利维坦」舍弃，就是因为融合试验后的人体不够稳定并且不够强，而且实验体大概率会随着时间推移丧失理智。”

说到「利维坦」，刘夏想起在逃出斗兽场时遇到的鲍涛，他的心脏就已经被异兽核心所代替，简单粗暴的改造方式还历历在目，这种改造只有「利维坦」的那些疯子才可能做得出来。

而宋悬的右手和右臂也已经完全被军用级金属义肢所代替，从机械的精密程度来看显然比起鲍涛那种粗暴的改造方式更加高级。

宋悬注意到了刘夏看向自己金属义肢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的拉了拉衣袖，语气平淡的道：“当年我被齐叔带回「利维坦」后，这条手臂还是因为感染没有保住。”

这个回答变相的承认了他来自「利维坦」，没有丝毫隐瞒的意思，用最淡然的语气说着自己手臂没了的事，仿佛当时断手断臂所受的苦根本不值一提。

但刘夏从文献资料以及同伴的讲述下知道，「利维坦」之所以被称为疯子的原因并不只是将□□换成机械这么简单，如果只是以为打上麻药换个义肢这么简单那就大错特错了。

如果要将□□替换成金属义肢，就必须在被改造人清醒的情况下进行手术，被改造人一旦昏迷就会被人为干预到清醒后才会继续改造，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实时神经反馈可与机械义肢适配效率提升，成功率才能大大的提高。

而军用的机械义肢则更加变态，不仅改造人要在清醒的情况下进行手术，甚至要在「肾上腺素贴片」的药物控制下被高强度刺激，在神经元保持在兴奋状态的情况下，才能将百分之五十的痛感转化为战斗兴奋度。

也就是说人要在精神和□□都极度敏感的情况下被改造，连接每一段神经元的同时被改造人都处于极度痛苦的折磨中，甚至有些人会因为痛的受不了而大小便失禁，当疼痛信号超过大脑处理极限时直接引发脑死亡。

如果说能用普通机械义肢成功改造的人有百分之五十的成功率，那军用机械义肢改造成功的人恐怕只有百分之六，相应的战斗力也会更加的强大。

完全不在意损耗率，反而追求用自我毁灭的方式突破物种极限。

这才是「利维坦」被称为疯子的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