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鹤羽收下了那支深蓝色外壳的翻盖机，卡是乔聿现在用的手机卡的副卡。
虞柒离开后便没了音讯，而乔聿身边也没有再发生怪事，学校的调查就搁置了下来。
不对，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怪事发生。
比如，有一天温乐找乔聿调班，他临时白天回了家，发现靠在玄关的全身镜不见了。等晚上明鹤羽回来，镜子又出现了。
乔聿识趣的没有问，却忍不住脑补一只秃毛的自恋鸟忧伤地照着镜子。
想想就……
“噗——”
“你在笑什么？”明鹤羽斜了一眼。
乔聿立刻忍住：“没什么，电视剧挺逗的。”
“……”明鹤羽指着电视里被丧尸啃咬的男配，道，“主角小队快要全灭了，你觉得逗？”
乔聿咳嗽了一声：“我去倒杯水。”
等他回来后，明鹤羽换了个仙侠题材的电影。
“怎么换了？”乔聿问道。
明鹤羽没回答他。
等电影放到差不多一半时，有个女主使用镜子施法的剧情，明鹤羽装作漫不经心地“随口”提了一句：“我们妖怪有些法术也是会用到镜子的。”
乔聿受教地点了点头：“哦，这样啊。”
“挺多法术会用到。”明鹤羽又补了一句。
“反正我们人类一般都是拿来照的。”
明鹤羽：“……”
和学校再次牵扯到一起，是以一种乔聿想象不到的方式。
那天晚上，乔聿被楼下救护车的鸣笛声吵醒，他隐约听到楼道里传来邻居的哭声。
换作往常青年并不会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但明鹤羽将他拎了起来，道：“和袭击你的气息很像。”
两人立刻跑到玄关打开门。
除了他们之外，有好几户人家都出来了。
出事的是走廊最尽头的住户，救护人员抬着担架正好路过乔聿家的门口。
乔聿一眼认出了搭在女生身上的校服。
女生身上看不到什么明显的伤口，但表情很痛苦，满脸都是汗水，喉咙中发出惊恐却压抑的低吼。可任凭她的父母怎么呼喊摇晃，没有丝毫要醒来的意思。
电梯关上后没多久，救护车的声音也跟着远去，楼道里的人边议论着边回到各自家中。
乔聿关上门，疑惑道：“攻击我的不是说可能是水系的异能者吗？那个女生看起来更像是得了癔症之类的问题。”
“我很确定，是同一个气息。”明鹤羽笃定道，“这种小问题，我绝对不会出错的。”
“我们去医院看看。”乔聿拿起外套，飞速换了身衣服。
明鹤羽将人抱起，从窗户飞了出去。
他们追在救护车后面进了医院。
急诊的医生立刻抽血化验，但不论是血常规还是生化免疫，都查不出任何问题。所有检查中，只有心电图心率非常高。
女生很紧张，或是很害怕，所以心跳非常快。
这是唯一能得出的结论。
无奈之下，医生只能选择先打一针镇定剂看看情况，等白天其他科室都上班了，再讨论后续的治疗方案。
许是药物起了效果，女生的表情没有那么痛苦，然而仍旧醒不过来。
她的母亲回去拿换洗衣服，父亲则在床边坐了下来，握住了她的手，眼中含泪，边抽泣着边低声叫着她的小名。
明鹤羽走到另一侧，抬手放在女生头上。
乔聿看了一眼床尾的病历卡，记住了她的名字——温夏。
姓温，是巧合吗？他立刻想到了便利店里活泼可爱的小姑娘。
仔细一看，两人长得居然也有几分相像。
明鹤羽收回了手。
“怎么样？知道原因吗？”乔聿小声问道。
“她的魂体非常不安，简直像是要冲破身体。”明鹤羽神情严肃道，“如果不尽早解决，问题就不是能不能醒来，而是能不能活下去了。”
“你有办法吗？”
“我没有处理异能的经验，冒然动手，可能反而会坏事。”
乔聿指了指门外：“先出去，找个没什么人的地方打个电话。”
明鹤羽将他带到卫生间。
乔聿拨通了虞柒的手机号。
虽然是半夜，但人命关天，他也顾不得许多。
那边很快接了起来，不过，是个陌生的温柔女声。
“哪位？”
乔聿愣了下，连忙道：“你好，请问虞柒在吗？我是乔聿，有急事找她。”
对面似乎捂上了听筒，好一会才听到回复。
“小柒现在不方便接电话，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和我说。”女声顿了顿道，“我也是事务所的工作人员，我叫慕烟。”
乔聿立刻想到虞柒接电话时提到的“烟烟姐”。
“她有和您说过一中的事情吗？”
“有。”
那就不用重头解释了。
“现在这个女生还在医院昏迷着，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相关人员能救治她？”
慕烟侧身看向床上几乎被包成木乃伊的少女。
虞柒动了动嘴巴道：“烟烟姐，你去医院看看吧。反正我小命已经捡回来了，情况也很稳定，一时半会死不了啦。”
慕烟挂掉通话，将手机调到自己号码的拨号界面，放到女生的手指边：“如果觉得不舒服就拨出去，听到响铃我会立刻赶回来。”
“好。”
安顿好女生，慕烟从别墅的三楼直接坐电梯到地下车库，在墙上随手拿了把车钥匙，发动车子，打开导航。
只听得引擎一声呼啸，连汽车的尾气都看不到了。
乔聿两人回到了病房。
如果在慕烟没赶来前女生出现紧急情况，就只能让明鹤羽搏一把了。
约莫过了半小时，乔聿的手机响了起来，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
他马上接起。
“我到了。”慕烟停好车，“她父亲在陪护，我不方便直接进去，你们到这层的卫生间门口接我。”
“好。”
三人顺利碰了头，自我介绍后，下意识彼此打量了一番。
女人长得非常漂亮明艳，有些像上个世纪的港星。气质沉稳，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有些冷漠。
慕烟的视线在两人身上停留了许久，又一直不说话，乔聿问道：“我们身上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慕烟直言道，“只是想看看老板三令五申要邀请的人是何方神圣。”
乔聿笑了下：“可能让您失望了。”
“不算。”慕烟道，“走吧。”
明鹤羽掩去女人的身影，三人进了病房。
慕烟走到温夏的床边，脱下手套，将手放到她的胸口。
乔聿注意到，女人的指尖爬出了像是动物触角的半透明的丝线。“线”沿着温夏的身体扩散，宛如蛛网般将女生覆盖住。
过了一会，这些线又慢慢退回了慕烟的手中。
乔聿有些紧张地等着她开口。
“我的异能严格说来，并不属于治疗系的，”慕烟道，“不过，这次运气好，我可以处理她的问题。”
乔聿顿时松了口气。
“以防万一，你们要一起来吗？”
不等青年说话，明鹤语抢先应了下来：“嗯。”
“你精神体，不，魂体不在的话，隐身的术法会失效吗？”
“不会。”明鹤语道，“但是，如果有人走到这里，会碰到我们。”
乔聿道：“温夏的母亲还要过来的，医生护士肯定也得查房。”
几分钟后，三人屈着腿横躺在了病床底下。
慕烟从指尖抽出“线”，缠绕在两人的手腕上，然后换了一只手，抬起抵上床板。
一股失重感陡然袭来，乔聿一个恍神，周围的一切已经变了。
他们出现在一个扭曲的房屋中。
屋里每个房间都很奇怪。多边形的门、扭成麻花的窗户、倒悬的床铺、漂浮在空中的书桌……
“这是哪里？”乔聿问道。
“温夏的梦境。”慕烟谨慎地看向房外，“确切的说，是被某种异能绑架的梦境。”
她话音刚落，几人就从外面上方铺满了镜子的房间看到了温夏慌张跑过去的身影。
仿佛有谁在追着她。
“我们要怎么做？”乔聿问道。
慕烟踏入了镜子的房间，机警地四处观察着：“找到异能的核心，然后解决它。”
明鹤羽摸着墙壁问道：“不能直接全部破坏掉吗？”
“不行。”慕烟耐心地解释道，“梦境是由人脑构建的，在有异能介入时，强行破坏极可能伤到温夏，导致她变成痴呆，或者植物人。”
乔聿思索着，问道：“慕小姐，是不是可以这么说，攻击温夏的异能，是作用在人的脑部的。”
“应该是这类的。”
“换方之，它也完全可以控制我的视觉，嗅觉，让我将正常的东西看成不正常的。”
乔聿一说完，明鹤羽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卫生间淋浴头里的水没有任何问题，乔聿看到“血水”、问到“锈味”其实都是自己产生的幻觉。
那么，明鹤羽的判断就没有错，的确是同一道气息。
可是，异能的主人为什么要攻击他们？
他和这个女生有什么共同点吗？
就在三人观察着其他房间的入口时，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女人的身影从上方的镜子走过，正好是温夏刚才逃跑的方向。
几乎同时，乔聿感知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那个声音说——不要被红衣女人抓到。
乔聿不由抬起头，从镜中看向红衣女人。
红衣女人突然停下了脚步，回望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