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像消失了许久，乔聿仍觉得心有余悸。
他无法判断事情是在哪里发生的，也无法确定自己看到的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所以连报警都不知道说什么。
不过，如果真的发生了杀人案，这么大的事情，肯定会闹得沸沸扬扬。
然而直到次日下了晚班，乔聿也没有在网上刷到任何相关事件的报道。
难道他看到的是未来吗？他总不会也突然有了预言的能力了吧？
“汤要烧干了。”明鹤羽走到他身后，问道，“在发什么呆？”
乔聿慌忙将锅里的菜盛出，端到桌上。
“昨天碰到了件奇怪的事情。”
明鹤羽坐下，端起饭碗，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继续。
乔聿便把左眼看见杀人现场的事说了下：“虽然我不知道看见的是什么地方，但肯定不是公寓附近。”
“以往就算感应到什么，也是对方在我身旁的时候。”
“而且，最近不管是网上还是新闻，都没有提到凶杀案，所以，连是真是假都不好说。”
“但是……”
他就是很难释怀。
明鹤羽放下碗，忽然凑到了乔聿面前。
两人挨得极近，几乎要鼻尖碰着鼻尖。
乔聿下意识往后仰了下身体，然后，被明鹤羽按了回来：“别动。”
乔聿闻言，顿时僵在原地，不敢乱动。
他从未与人靠得如此近，无法抑制别扭与羞涩无全不顾忌他的想法，伴着蒸腾而起的红晕爬上了脸颊、耳后、脖颈。
乔聿眼睛四处乱瞟，故作镇定道：“刚才做饭做得有点热。”
明鹤羽轻笑了声，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用手指撑开了他的左眼，仔细观察了一会，便退回了座位。
“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乔聿揉了揉眼睛，总觉得明鹤羽指尖留下的温度如附骨之疽一般，久久不肯消散。
连带着脸上的热度都不愿退去。
他搓得有些用力，眼角都被揉红了。
明鹤羽本来只是瞧个乐，也没太放在心上。
可见乔聿那拼命的模样，突然莫名觉得有点不爽了。
“对了，你之前不是一直问我，老道士让我们签得是什么契约吗？”
乔聿被问得一愣。
他都快忘了这事。
“是什么？”
明鹤羽不紧不慢地吃着饭，等他吃饱了，乔聿脸上的红晕退干净了，才慢慢吞吞地放下碗，起身贴到青年耳边，语气暧昧道：“是鹣鲽之约。”
“用现代的话说，就是夫妻契约。”
乔聿呆住了，手里的筷子直接掉到了地上。
、
“夫、夫妻？！”
“那、那那契约上除了写你要保护我外，还有其他条款吗？”
“当然有啊。”
“是什么？”
“你可以猜猜看。”明鹤羽故意道，“时机到了，你就要付出代价。”
明鹤羽看着乔聿急红了脸，满意地回了书房，盘腿往沙发上一坐，丝毫没有继续回答的意思。
乔聿一见他那样，就知道追问无用，干脆回到客厅，洗碗刷锅，转移下自己的注意力。
他已经和店长提了辞职的事情，这两天便没安排他什么班。便利店的合同没那么繁琐，只等招到新人，就可以走了。
到时就联系下虞柒……
乔聿的思绪顿了顿，转念想着，闻人白似乎知道很多事情，说不定他也知道鹣鲽之约是什么，不如去办手续的时候顺便问问看。
不是乔聿舍近求远，之前他在意的时候，也偷偷去了一趟鹤隐观。可那一老一小两个道士早就已经不在观里了，只留了个挂牌，写着去云游了，不知去了哪。
乔聿将洗好的碗筷放进柜中，正要倒掉盆里的水，忽的看到了水中的影子，他不由又抬手摸了摸眼角。
真奇怪。
他不知被明鹤羽抱过多少次，那样的姿势总比看个眼睛要亲密。可他除了起初有些不好意思外，便不觉得有什么了。
为何今天偏偏会如此放不下？
是他孤独了太长时间，突然有了个陪伴许久的人；还是……
他故意戏弄我。
乔聿突然冷静了下来。
仔细想想，他也帮人吹过眼睛，哪里会有这种暧昧的氛围，定是明鹤羽做了什么手脚。
鹣鲽之约可能也是他胡说的，否则为何早不说晚不说，非要挑这个时候。
乔聿抬手倒去盆里的水，叹了口气：所以，我这两天又是哪里让这位爷不开心了？
乔聿走到书房，明鹤羽已然入定。
他坐到电脑前，打开游戏又关上。
突然闲下来，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才好。
“煤球，过来。”乔聿冲着黑猫招了招手。
小猫从阳台的猫爬架上跳了下来，趴到了青年的腿上。
乔聿一边撸着猫儿，一边望着墙壁发呆。
就在他睡意涌上之时，雪白的墙面突然多了些奇怪的画面。
几乎同时，沙发上的明鹤羽睁开了眼睛，闪身移到了乔聿的身旁。
乔聿坐直了身体：“我又看见了。”
“我知道。”明鹤羽面色凝重。
因为此刻乔聿的左眼变成了诡异的金色兽瞳，妖气止不住的往外溢出。
“你看到了什么？”明鹤羽问道。
乔聿微微眯起眼睛：“好像是个山道，周围杂草生得很高。”
“他在慢慢往前走，走得很慢，还有点晃。”
明鹤羽继续问道：“能看出是哪里吗？”
“没有什么特别的标志建筑。”乔聿声音顿了顿，“等一下，他回头了，他……”
“他在拖着一具被扒了皮的尸体，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尸体。”
乔聿抬手捂住了嘴巴。心头泛起的恶心，像是随时会从喉中涌出。
他强忍着难受，继续观察着眼前的景象，试图从里面找出些线索。
“别看了。”明鹤羽抬手捂住了乔聿的眼睛，等他再将手移开时，青年的眼睛已经恢复了正常。
乔聿立刻起身倒了杯水，全部灌进嘴里，才堪堪压住了想吐的欲望。
“我的眼睛怎么了？”
“是中了什么妖术吗？”
“还是异能？”
“他为什么要让我看到这些？”
明鹤羽道：“乔聿，若以后再出现这种情况，绝对不要照镜子，也不要看向任何能暴露你的东西。”
“为什么？”
明鹤羽难得耐心地解释道：“各种术法中，不乏有用某种东西为媒介去窥视远处景况的，比如最常见的镜子、水面。”
“不过，碍于修炼的条件限制，不是所有人都能使用。”
“人类自然不会对这种小小的‘困难’低头，于是，他们找到了一种名为目窥的妖怪。”
目窥是由人类心中“窥视欲”滋养出的妖怪。
妖如其名，它只要将妖气附着在某人身上，就能看到这人眼睛看到的一切。
不过，目窥不会说话，于是人类想了个更为简单粗暴的办法来使用它。
他们将目窥封印在自己的眼睛之中，操控它的妖气，选择想要窥伺的人，以此达到监视、获取情报的目的。
乔聿听得一头雾水：“可我最近并没有碰到什么妖怪，也没有能力将妖怪藏在眼里，更别说使用妖怪的妖气了。”
“恰恰相反。”明鹤羽轻轻按住他的左眼，“你才是被窥探的那个。”
乔聿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这人有什么目的？是针对你？还是针对事务所？”
“不对啊，现在明明是我看到了他看见的景象？”
明鹤羽道：“你们人类有一句话，叫‘当你在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着你’，目窥本就是个将‘眼睛’双向联通的妖怪。以前修士使用时，会特意封住自己这一侧，防止被反过来观察。”
乔聿似是有些明白了：“也就是说，这个人并不太会使用目窥，由于某种原因，变成了我单向窥伺了他。”
“是。但他发现不对是迟早的事情，所以，在窥视之术被启用时，你绝对不能让对方发现任何能找到你的蛛丝马迹。“明鹤羽面色一冷，利爪从指尖伸出，“在我收拾掉他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