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法队很快过来了。齐莫刚才看到秦凝在手机上做了些什么，估计来的人也已经提前知道了情况。

执法队的人简单地询问了一下在场的人，言方略答应跟着他们去执法所记录情况。

连译、袭击者和言方略都跟着执法队去了执法所，姚恙和白漱回家去了，齐莫也和秦凝一起往回走着。

这种时候，难免会说起之前的事：

齐莫说：“连译的事情，你之前知道吗？”

秦凝微微摇头：“我刚才才彻底理清楚的。不过看来他们的事的确和我之前提到的组织没什么关联。”

齐莫沉默了一下。他现在也大概理清楚整件事的情况了：

连译因为什么事患上了精神病，这让他白天想不起晚上做过些什么。

或许就是晚上发生过的某件事给了他心理阴影，让他每到晚上都在居住区四处游荡，并给自己搭了个破烂的小木屋作为居所。

姚恙夜晚看到的人或许是连译，也或许不是。但无论如何，都和连译的这件事有关联，因为这件事就是因连译而起。

袭击连译的那个玩家在副本中被连译打败，滋生了对连译的怨恨。

他可能远远地跟随着连译，寻找谋害他的时机。这个时机，可能就是……

齐莫说：“所以，我们或许是让袭击者动手的那个契机。”

秦凝微笑着看着他：“挺好，你再仔细说说？”

齐莫知道秦凝这是在培养他，他也顾不上去想秦凝培养他是为了某件事了，继续整理着思路说：

“对袭击者而言，他知道有那座房子，那很可能也知道晚上的那个传闻。

“但他不一定知道连译就是那个人，因为告诉连译传闻的人也没有认出他来，连译在晚上的形象估计很难被联想到白天的他。”

齐莫一边说着，一边感到思路变得更清晰了：

“结合袭击者选择的地点来看，他很可能是为了嫁祸。

“比起直接杀人，让执法队怀疑到自己身上外，对他来说更好的选择是选择一个被嫁祸的嫌疑对象。

“在不知道连译就是晚上的那个‘怪人’的情况下，被他选作替罪羊的或许就是这个‘怪人’。

“一个状似疯癫的怪人很难说清楚他做过什么没做过什么，嫁祸到他身上很容易。”

“唯一的问题，就是那个‘怪人’就是连译。但好在袭击者并不知道，所以他不用考虑这个问题。”

齐莫停住话头，他想起之前的事：“或许夜里恐吓姚恙的那个人，就是今天的这个袭击者。

“他为了制造‘怪人’意图伤人的目击证据做了这件事，也认识姚恙，今天才能及时地发现跟上我们这一群人。

“他将连译引走后，就决定在那座‘房子’那里下手，方便嫁祸给‘房子’的主人。

“他想要速战速决，但没想到姚恙的技能可以在他速战速决前就能指示出寻人的方向，因此没能得逞。”

秦凝微笑：“大致的情况应该就是你说的这样。不过，这附近有执法队的人，也有我在，他是不可能得逞的。

“更何况还有你，今天的事多亏你了，对于连译和他的家人来说，你是个英雄呢。”

齐莫木了脸。即使秦凝和他是情侣关系，说话也不应该这么肉麻。

秦凝似是看出了他的尴尬，也没等他回应，继续说：

“执法队的人会问出具体的情况，我也会让人联系寻找连译的家人。后面的事就不用你受累了，今天还挺辛苦的吧。”

齐莫看着他，秦凝似乎有话未尽。

说了这么多，两个人也快走到齐莫的家附近了。

黄昏已经到来，在地上晕染出两人的影子。

齐莫终于决定开口问他：“你想对我说什么。”

秦凝望着他：“或许你已经猜到了，我有些事情瞒着你。”

齐莫心里一颤。他不想听到后面在说什么，但他还心存侥幸。

秦凝说：“关于现实世界的一些事……”

齐莫终于松了口气。但他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继续听着。

秦凝说：“现实世界确实发生了什么事，我想连译的事情可能也和这有着关系。”

齐莫突然觉得自己高兴的有点早，因为这句话也引起了他的忧虑。

人有远虑，也有近忧。

齐莫先提出了自己最大的疑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秦凝望着他。他脸上似乎凝结了一团忧虑，就像他的名字“凝”。齐莫突然好奇，是什么人给他起的这个名字？

秦凝说：“在我这个位置，我在游戏系统里是有一些权限的，这也让我离别人没有的信息更近了一些。

“有些时候，我也不明白我对这些信息的处理是对是错。”

齐莫不由自主地说了一句：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秦凝露出笑容。他说：

“我也希望如此。这件事我也只是有一些捕风捉影的头绪，暂时形成不了什么结论，所以也很难和你说。不过有些人似乎不是这样想……”

他面上又浮了一层忧虑，齐莫不喜欢看他这种表情。

两人早已走到齐莫的家门前停了下来，但谁也没有动作，只是在互相说着话。

齐莫向前走了一步。他握起秦凝的手，秦凝似乎有些惊讶，但没有反抗他，只是静静看着自己的手被齐莫握在手心里。

齐莫用自己的两只手把秦凝的双手都拢住，他的手有点凉，不知道是心情不好，还是出门前穿少了。

齐莫说：“如果有什么事，我其实也想帮上点你的忙。”

顺便打探一些消息，齐莫在心里补充。

秦凝静静地凝望着他。半晌，等街边的路灯亮起，齐莫觉得秦凝的手都有些被他捂热了，秦凝才开口。

他说：

“其实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的。”

他低头看着自己被齐莫握着的手。齐莫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神情。

齐莫轻轻放开他：“就算是这样，有时候我还是会想做得更多一点。”

秦凝望着他：“嗯……”

两人一时没说话。路灯的灯光映在秦凝的发丝上，衬得他有些突兀，好像一只不知所措的精灵。

秦凝终于开口：“或许我有时候也会需要你……到那个时候我会和你说的。”

齐莫望向他，他觉得自己的表情有点不好。

秦凝转过身，又回过头看了看他：“你记得早点休息，我先去执法所一趟。”

这句话也不是很出乎齐莫的预料，但配合秦凝这个动作，齐莫甚至感觉出些落荒而逃的意味来。

但他也不能说什么，他顾着自己就很难了：“嗯，好吧。你也早点休息。”

他三步并作两步跳上了家门前的楼梯。回头看过去时，他看到秦凝往远处走的影子拉得很长。

（副本“赐福基地”及副本间剧情“主城异闻”完）

…

齐莫独自在家里休息了一晚上。秦凝也没有联系他。

早上醒过来时，他觉得自己好像好多了。

齐莫掏出手机看了看，他今天决定下副本。

他打开聊天界面看了看。除了被他昨天置顶的好友“停驻”外，因为之前的转账，他现在多了一个好友，备注为“言方略”。

“言方略”转来的贡献点他昨天就收下了。齐莫觉得理论上他应该给帮忙的秦凝也分一些，但直接转账过去有些奇怪，更何况秦凝也不缺贡献点。

所以就只能暂时放着了。

齐莫打字给秦凝：

“沉没：我今天打算去下副本”

他放下手机去洗漱。洗漱完毕后，他走回卧室，看到手机上有了回复：

“停驻：你休息好了就行。有什么事随时找我”

齐莫笑了一下。他也说不清自己在想什么，只是回复过去：

“沉没：好”

齐莫懒得吃东西。他决定直接进副本好了，反正副本也不会饿着他。

点了“进入副本”后，系统开始给他弹各种提示音：

【正在为您匹配副本……】

等系统加载的间隙，齐莫点开手机界面看了看。

他也没有和庄跃云组成固定队友，不知道这人是怎么信誓旦旦地说下个副本还要找他的。

这一次恐怕是见不到这号人了。

【已为您匹配副本：池中昼夜】

【玩家：3人】

【您的基础任务：将副本探索度提升至80％以上】

【当前副本探索度：0％】

【额外任务在副本中不进行显示，结算时将根据玩家完成的额外任务增加奖励】

【正在为您加载副本……】

【祝您游戏愉快。】

眼前场景变动结束后，齐莫首先注意的是自己身上的变化。

他的头发好像变长了，衣服也有点奇怪……

齐莫低头看，他身上穿的是古装。看来头发变长也不用再思考原因了，多半都是因为这个副本的背景。

身上的荷包里似乎装着什么东西，不过齐莫暂时顾不上这个，因为他发现附近有人。

他抬起头，院墙上坐着的人晃着腿对他笑：

“你好呀？”庄跃云说。

他同样也穿着一身古装，头发也做了一个古代的造型。

齐莫退了一步。在他移动的同时，庄跃云跳下那堵院墙，迅速向他袭来——

不出意外，齐莫很快把他擒获了。

“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齐莫询问他。

庄跃云歪头：“嗯，你要帮我检查一下吗？我在这方面也不太专业唉。”

齐莫冷哼一声，拎着他踏上回廊往里面走。

刚才他就看到了，院墙外飘着一堆奇怪的东西，或许应该叫幽灵。它们都是白色的，远远地一直盯着他们看。

里面是一座屋子。也是古代样式的，上面挂着一块半朽的牌匾：

“拂莲斋”

齐莫推开屋子的门。里面的人吓了一跳，迅速提着武器跑到门前：

“谁？”

齐莫看清了他手里提着的“武器”，是一个板凳。看来里面有板凳。

那个人瞪大眼睛：

“卧槽，齐莫？”

齐莫冷漠道：“你好，徐钦。”

他走进屋里，把庄跃云丢到一边。庄跃云很快自己移动了起来，他懒得去管。

徐钦正在和他说话：“怎么又是你？上次的账还没跟你算呢，你……”

他吸了一口气，又叹了一口气，

“唉，算了，我队友现在也不在，而且咱俩现在也不是敌对的。”

齐莫“嗯”了一声，看着徐钦火气又起来了，他补充道：

“我的意见和你差不多。”

徐钦吁了一口气：“这个时间段就没有别的人了吗……唉，算了算了，赶紧搞副本。”

他指了指站在一个架子边看着什么的庄跃云：“你那个小朋友是在搞什么？”

齐莫冷淡道：“不认识。”

庄跃云抬起头说：“我认识。”

徐钦说：“你们这情况还挺复杂哈。”

他也走过去，也低头去看庄跃云看着的东西。

庄跃云个子不算太高，徐钦站在他旁边，看起来大了一整圈。

“你在看啥呢？”徐钦说道，“我没看出什么名堂。”

庄跃云突然用袖子往他脸上挥起一片灰。徐钦“卧槽”了一声，赶紧躲开，但还是挨了一点。

他快步走到一边，一边拍身上的灰，一边埋怨道：

“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跟他装不认识了。”

齐莫“嗯”了一声，也去看庄跃云在看的东西。

他不像徐钦那样傻，不会和庄跃云靠太近，站在别的位置也一样能看清楚架子上的物品：

“‘拂莲斋……手记’？”齐莫念出书皮上模糊的文字。

庄跃云扭头看他：“你要打开看看吗？”

这种摆明了拿他试陷阱的行为，齐莫才不会去干。

他更好奇的是自己身上装着的是什么东西。

他找了个板凳坐下，这个板凳上灰少了一片，肯定是被徐钦试着坐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