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宋不敢再多问些什么，三脸兔说完话后也重新爬回手机里消失了。
它们口中的什么“通过考验”应该就是通过溜须拍马的话术让它们感到愉悦。
而又提到的那个什么“第一个通过考验的人”，说明这个游戏不是这只兔子第一次玩了。
不管怎么说现在的剧情好歹是有了点发展，只要挣够了钱就能离开这。
那么——兔子口中的客人又是谁？
正在这时，躺在地上恢复暗沉的手机忽然又亮起了屏幕。
上面是三脸兔的动画logo，最中间露出和蔼笑容的兔子头上出现了一个气泡对话框。
【钱难挣萝卜难吃，客人是需要你自己招揽的哦】
这句话闪现了五秒钟，就又退回去恢复了锁屏原型。
他望了望四周空寂无人的超市：......
但是他忽然想到了一点。
最开始超市明明充斥着各种咀嚼声与嘈杂声，在兔子出来的那一刻全都消失了。
而兔子出来时的状况，是它改变了手机的性能——不仅改变了手机的初始界面，还把手电筒关闭了。
陈宋捡起手机将手电筒打开，那抹红光落在地板上的那一刻，寂静的大厅恢复了连续不断的嘈杂声。
黏腻的吞咽声贴着耳廓游走，无数看不见的肢体在地面拖拽出湿痕。
原来如此，看来红光是分割现实世界的一个标志，这个副本还是个多重世界的设定。
可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该怎么和“客人”产生交易呢……
有了。
他这些年作为一个正常网瘾少年，什么恐怖游戏恐怖电影没看过。
他胸有成竹，打开锁屏界面的相机功能。
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当眼睛落在屏幕上的那一刻，他呼吸一滞。
一个挤满了整个屏幕的血色大眼正咕噜咕噜的转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摄像头，骇人而惊悚。
他咽了咽口水：“你好，能听到我说话吗。”
话音一落，独眼忽然开始痉挛，虹膜上细小的肉芽疯狂蠕动，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时，陈宋突然闻到浓烈的铁锈味。他的视线不受控制地下移——在怪物本该是嘴的位置，一团肉瘤正不断分泌出黑红黏液，滴落在地面时发出腐蚀的滋滋声。
陈宋将手机缓缓向右平移，又上下移动，花了差不多十分钟的时间将这个“眼睛”照了个全身。
这是个一只大眼睛长在脑袋上，一只小眼睛长在肩膀上的一个全身白色的软体生物。
没有进食器官，没有四肢，只是像一摊泥一样瘫在陈宋面前。
这就是“客人”吗？
兔子让他把超市的东西推给“客人”，可他甚至无法用语言与眼前这个东西交流——而且长得太恶心了，陈宋再和他对视几眼都快吐出来了。
他举起手机，将视线移开，开全景将摄像头对准整个超市里的其他“东西”。
全景模式下，更多噩梦般的轮廓在取景框边缘游荡。漂浮在半空的锯齿状口器啃噬着空气，每张合一次都会带起腥臭的旋风；货架深处有团不断膨胀的胶质物正在吞噬薯片；瘫在地上跟水一样的虫类密密麻麻的在地上散步——陈宋的胃部剧烈抽搐，冷汗顺着脊椎滑进后腰。
整个超市被这一群怪异占领了。
他们在这些商品附近玩弄、吞食、将东西洒落在地上满地都是，然后碾碎、拖拽至其他地方。
明明他们不需要交易就可以获得超市里的任何东西，为什么兔子还特意要他去推销产品呢……
或许他还要在这群魑魅魍魉中，找到一个需要他来“推销”的客人。
*
实况大楼观影区第251栋的59层倒数第一个房间，电影院火爆到人多的塞不下。
此时此刻，陈宋自从完成飞马山庄，并且超过三犬成为角色分排行榜第一名时起——不，应该说从他踢翻张亓玉的那一脚开始，他就火了。
所有人都在扒这个人是神域排行榜上的哪个大佬，和张亓玉一样隐藏身份开小号炸鱼。
但排行榜前二十名的大佬除了张亓玉每个人都有着对应公开的行程，这就导致谣言更加满天飞。
最夸张最火的一个言论，就是说道这个“闫芫”是总榜第一柳云霞私下里收的徒弟。
于是乎，一收到陈宋开播的消息，各色各样的人都挤到了新人观影区来观看大佬开小号的炸鱼操作。
但越看越不对劲。
这个陈宋...很一般啊....
屏幕中的陈宋正举着手机相机在超市里四下走动，毫无章法，让人捉摸不透他在干什么。
按理说能把三犬比下去的大佬，再怎么着也是个和沈北平分秋色的实力吧？怎么这个本开始这么久了，他连一点故事进展都没有，跟普通人有什么两样啊？
“有人玩过这个本嘛？现在他应该干嘛？”
一时间，整个几百号人的电影院竟找不到一个人玩过这个本，无人发言。
有人用手机查了查，惊讶道：“不是，这个本游玩人次五百多万人，都快登顶游玩人次排行榜了吧！你们真没人玩过？”
话音一落，电影院的氛围顿时诡异了起来，人们面面相觑，想开口说什么，又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与此同时。
九刑道公会城堡三楼的一个豪华电竞房内，宋生生坐在一个浮空蓝白电子键盘前，手指在键盘上飞速舞动。
柳云霞冷着脸站在他身后，手指有规律的在那颗镶嵌着红宝石的权杖上规律的敲着。
随着电脑发出一声“叮”的响声，宋生生长吁一口气，将嘴里的棒棒糖拿在手上：“出结果了，这是个哑巴本。”
柳云霞蹙眉，这是他第一次在神域听到这个概念。
“他的神域代码一改往前的逻辑性，生出了类似生命体的自我意识，可以干扰到除了副本内的外界事物，比如这里面的boss可能和玩家签订了什么绝对不允许透露游戏内容半个字的契约，将懵懂的玩家诱骗进去进行游戏，然后无限的刷好评，无限的引诱更多的玩家，”宋生生滑动着手机上该副本的评论区，“这就是几十万的评论0差评原因。而且看样子他的影响甚至会扩张到观看实况的玩家身上，不然也不会出现论坛里没有一篇帖子是关于这个的描述了。”
柳云霞在原地沉默许久，紧紧盯着电子屏幕上的那一串黑色的乱码。
“这就是你说的自我意识。”
“嗯。它和bug的区别是，他的代码颜色甚至是黑色的，隐藏在背景中根本无法让人找出来。但我技高一筹，可以改变神域系统背景花色，”宋生生做完这一切似乎有些累，伸了个懒腰，“怎么样，你还看这个实况吗。或许你可以用特权和这个自我意识硬碰硬，试试自己会不会被封嘴。”
*
一只耳朵，没有眼睛，一只大嘴长在后脑勺，长发遮住了整张脸，拥有完整的人类四肢，身上披着一个破洞蓝色褂子。
这是陈宋忍着鸡皮疙瘩在超市里转了一圈后，找到的第一个能够同时拥有发声器官和听力器官的怪物。
他站在海鲜区的鱼柜旁，一动不动的盯着在里面游动的鱼类。
在红光世界里的鱼类早就不是普通的鱼，他们的身体里长出来了很多具有攻击意味的长刺，眼球暴突于双侧，还长着一排又细又密的牙齿。
陈宋走过去问道：“您好，请问您需要点什么呢。”
一只耳怪物转向陈宋，明明没有眼睛，却上下打量了他一阵。
过了一会，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如古刹钟鸣：“哪里有眼睛？”
陈宋想起来刚才经过货物架时，原本装着巧克力豆的盒子在红光世界中变成了眼睛，或许他想要的是那个。
陈宋转过身去，小心翼翼的跨过其他怪异，将那盒巧克力豆拿给它。
但它接过后迅速嫌弃地将盒子扔到地上：“不是这个！”
“啊？”
“我要有水的、活的、布满神经的、漂亮的，”他忽然伸出左手，缓缓落在陈宋的脸上，“就像——”
他将手指摩挲在陈宋的眼皮上：“这个。”
和怪物接触到的一瞬间，陈宋四周的环境全部变成了一片被红光笼罩的区域。
刚才只能在手机里才能窥探样貌的世界，在此刻被红光如血潮般漫过所有货架，原本隐形的怪物们显出实体，腐烂的鱼腥味混合着内脏的酸腐直冲鼻腔。
陈宋后退几步，离开了怪物的接触区域，他想跑，却在此时被它抓住了手腕，动弹不得。
“给我吧。”
“给我吧。”
嘶哑的声浪在耳膜上刮擦，陈宋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视野开始出现雪花点。越来越多的怪物围拢过来，它们腐烂的躯体在地面拖拽出蜿蜒的黏液，此起彼伏的低语逐渐汇聚成轰鸣：
“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