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内，潮湿的寒气与微弱的磷火交织。文敏的声音轻轻响起，带着几分虚弱却依然柔和：“我们目前只有用湿帕子给他降降温这个办法。”
碧瑶冷哼一声，心里正烦躁的紧。她眼中闪过一丝不耐，没好气道：“你不说我也知道。”
陆雪琪闻言眉头微蹙，垂在身侧的天琊剑微微提起一点，脚步下意识上前，却被文敏虚虚拦住。文敏的手指轻轻搭在她的手腕上，指尖微凉，却带着安抚的力量。
碧瑶注意到了两人的动作，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她拿起水袋，里面的水早已空空如也，便随手将水袋朝两人丢去，语气讥讽：“看什么看，没水了。难道指望魔教妖女会照顾这个傻小子吗？”
水袋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陆雪琪眉眼皱得更深，天琊剑横在身前，稳稳挡下了飞来的水袋。她没有动手，只是低头看了一眼水袋，又抬眸看向文敏，眼中带着询问与犹豫。
文敏知道陆雪琪在担心什么——她不放心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心底似有暖流划过，文敏对陆雪琪宽慰地笑了笑，轻轻握住她空着的左手，指尖在她掌心轻轻捏了捏，低声道：“她不会伤我，你且安心。”
陆雪琪凝视着文敏的眼睛，那双眸子里的笃定让她稍稍放下心来。沉默片刻后，她将天琊递给文敏，俯身捡起地上的水袋，转身向来时的隧道走去。
碧瑶看着陆雪琪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忽然开口：“你……我们从前，认识？”
文敏摇头，靠着岩壁缓缓坐下，动作间牵动了肩上的伤口，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碧瑶觉得莫名，追问道：“那你为何敢肯定我不会伤你？”
文敏的手指轻轻抚过天琊光秃秃的剑柄，愣了一瞬，随后抬眼看向碧瑶，语气平静：“我瞧你眼中对张小凡的关切不似作假。”
碧瑶顿时羞恼，声音拔高了几分：“谁关心这傻小子？”
文敏没有反驳，只是淡淡一笑，目光重新落回手中的天琊剑上，不再言语。
碧瑶被她的从容堵得哑然，心中刚刚因为为难陆雪琪而升起的那点快意瞬间消散。她看着文敏自顾自地取出剑穗，仔细系在天琊剑柄上——那是一枚玉质平安扣，旁边还缀着一朵小巧的冰晶花，精致而温柔。碧瑶撇了撇嘴，觉得无趣，转身去照看张小凡。
文敏压抑住喉间的痒意，靠着岩壁闭目养神。肩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头脑昏沉，但她强撑着意识，不让自己彻底陷入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隧道中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文敏虚虚看了一眼，陆雪琪的身影出现在洞口。她手中拿着装满水的水袋，衣角还沾着些许水痕。
文敏终于压抑不住，低低咳嗽了起来。陆雪琪注意到她那边的动静，快走两步，将水袋放回碧瑶身边的空地，随后起身，赶忙回到文敏身边。她一手探向文敏的额头，另一只手作掐诀状，淡蓝的灵力便如涓涓细流般探入文敏的经脉，小心查探她的伤势。
陆雪琪的指尖微凉，与触到文敏滚烫的额头形成鲜明对比。她的眉头不由紧紧拧起，目光扫过文敏苍白的唇和紧闭的双眼，心中揪紧。忽在这时，她的余光瞥见了天琊剑柄上那枚熟悉的剑穗——玉环与冰晶花在幽暗的洞穴中泛着微光。
文敏缓缓睁开眼时，恰对上陆雪琪有些怔愣的目光。四目相对间，仿佛时光倒流，又回到了那个上元节的夜晚——暖黄的烛火下，文敏眉眼温柔，将剑穗系在她的木剑上，轻声说道：“日后将它挂于你的宝剑上，它日日陪着你，便也算作我时时陪在你身侧了。”
烛光映在陆雪琪的眸中，恍惚间分不清是火焰的跳动，还是她眼底的情绪在闪烁。
文敏轻轻摇头，抬手将陆雪琪放在自己额头上的手拿下。她又取出一颗糖，剥开油纸，递到陆雪琪唇边。陆雪琪垂眸沉默着，随后低头含住，甜意瞬间在舌尖化开。
文敏自己也吃了一颗，糖块的甜香稍稍冲淡了喉间的血腥味。她靠在岩壁上，轻声道：“且让我再缓一缓。”
陆雪琪闻言轻轻点头，在她身旁坐下。天琊剑横放在膝上，剑穗的玉环在黑暗中微微晃动，仿佛无声的誓言 ——她好像突然明白，她的师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在空桑山了。
洞穴内，只剩下水滴落下的声音，和四人轻微的呼吸。
……
文敏借力陆雪琪站了起来，指尖在她掌心短暂停留，借那一丝温热稳住虚浮的脚步。她取出两颗糖捏在手里，糖纸在寂静中发出细碎的声响。走到碧瑶身边时，她俯身将糖递过去，糖块在磷火微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泽。
碧瑶盯着那两颗糖，眉头拧起又松开，最终别过脸快速抓过，含糊道：“……多事。”糖纸剥开的窸窣声中，她忽然瞥见文敏袖口渗出的暗红，喉头动了动，终究没再出言讥讽。
“你们先前在这洞穴中，可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文敏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扫过石壁。碧瑶摇头，糖块在颊边顶出小小的鼓包：“没有，这里我跟张小凡都翻了几遍了，根本没有出口。”
文敏的目光掠过碧瑶肩头，落在远处幽暗的隧道入口：“真的没有……吗？”她的尾音拖着微不可查的变化，仿佛藏着什么未尽的话语。
碧瑶闻言抬头，往文敏那随意一瞥，却正巧对上了陆雪琪冷冽的目光。少女嗤笑一声，站起身来，腰间的铃铛随她的动作泠泠作响：“你们若是不信，自己也去看看不就好了。”她扬手指向洞穴深处，“诺，就在你们后身，有两条隧道，通往两个洞，多的没有了。”
文敏转头，与陆雪琪对视一眼，道：“走罢，我们也去看看。”陆雪琪点点头，两人便一齐向后走去。
站在碧瑶所说的两条不同的路，陆雪琪没有什么想法。而文敏略一沉吟，便选了左边的那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