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萏跟着陆泽洛回到非遗体验馆,前院来体验年画印刷的游客已经走了大部分,剩下的人正在被店员引导着做最后的工作。
陆泽洛随意瞄了一眼发现了问题:“下面的板子,没压住,重新调整一下,不然等会,会印歪。”
在旁边的店员,听到他的提醒,及时纠正:“谢谢哥。”
“没事。”
他随口应了句,往后院去。
“我也想印一张年画,带回去挂我房门上。”落萏注意到他们的聊天内容,产生兴趣。
“我想印财神。”落萏垂眸低笑。
陆泽洛会心一笑,对她的答案并不意外。
两人的对话,正好被刚从工作间出来的杨天舒听见:“这不巧了。”
“这小子,前段时间才雕刻完一整套的财神像,还没拿到前院印过图,原来在这等你呢。”
陆泽洛吃瘪,这一套财神爷的雕版他刻了一年多,才完成。
“???”落萏惊讶,“这么巧?”
“巧吗?”杨天舒继续拆台,“这不才雕完没几天,你就来了。”
陆泽洛:“师父您别瞎说。”
他耳朵有些发热,确实是巧合,一年前他也不敢想,落萏会跟他来见师父,只是知道,她来一定会选择印财神。
“还挺巧的,这个世界有谁能拒绝的了财神爷?”落萏笑着打圆场。
杨天舒一听笑开了:“是的,没错!谁能拒绝的了财神爷。”
师娘听着师徒三人一起从门外进来:“来得巧,正好开饭,上午和小陆到哪玩去了?”
落萏摇了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在车上睡觉,昨天睡的太晚。”
“你们年轻人要少熬夜。”师娘一听教育上了。
落萏和陆泽洛在两位长辈的教导下,吃完午饭,她第一次有些后悔自己的实诚。
吃完午饭后,陆泽洛跟着杨天舒一起去取他之前刻好的财神。
落萏在门口等他,没一会陆泽洛抱着四块雕版出来,红、绿、黄、金,再来加上一块线版,在他手里摞的挺高。
“这......这么多,你刻了多久?”落萏看着都有点结巴,看到这一堆雕版就能想到,花了多长时间。
“一年多。”陆泽洛虽然小时候学过,但也没有一直练习,能独立完成已经很不容易了。当初,画财神像的时候,师父也没放过他,画的很精致。
落萏咂舌:“很厉害了。”她从小就没有这方面的艺术天赋,画的最好的是靠着纸边的半挂太阳,太阳光画成波浪弧线的那种。
陆泽洛把色版,运到前院的桌子上。
师娘早已清出一块工作台给他,这会下午场刚刚开始,非遗体验馆里还没什么人,店员也凑了过来。
“这就是陆老师一直在雕的那块吗?”店员小李好奇道。
“对。”陆泽洛把五块木版放到一旁,深吸了一口气,一抬头发现所有人都围了过来,“你们一个个在店里待的时间都比我长,干嘛都凑过来?”
“大家好奇嘛,毕竟是你第一块独立完成的作品。”师娘笑道。
落萏仔细打量着被单独挑出来的财神线版,财神爷坐在最中间,四周围绕着一群金童玉女,最顶上能看出神财福的字样,她也不太懂这方面的规矩,以一个外行人的角度看,雕得挺惟妙惟肖。
“师娘,你觉得陆泽洛雕的怎么样?”她不懂但是有人懂。
师娘看她一眼:“真让我说?说完怕打击小陆自信心。”
陆泽洛谦虚道:“不至于,我离出师还远。”
落萏和其他两位店员都看着师娘等着答案。
师娘点名小李和小陈嗔道:“萏萏看着我就算了,你们俩也看着我,这么多年白学了?”
小李和小陈只跟着师父学了点皮毛,后来一直在前面帮忙,着实是学艺不精。
“在我们看来都一样,没什么区别,都挺精致。”小陈挠头,“这些雕版刻出来都长的一样,都好看。”
“好,我来跟你们说说。”
师娘指向财神的衣纹褶皱:“从这里看小陆的基本功还是不错的,线条还是很流畅的。”
“小时候没少被你爷练吧?”师娘又指向财神爷的须发纹理,这里的道法就差了点,只还原了形,深浅没有把握好,没把财神爷威严的仪态表现出来,缺少了流动感。
师娘接下来又从构图层次和刀工技艺的角度一一分析了陆泽洛的不足和值得夸赞的点。
听的小辈们一愣一愣的,果然这些老手艺还是要看老师父。
落萏碰了碰陆泽洛的胳膊,虽然褒贬都有,她还是能听出师娘语气的自豪之意:“这么厉害?”
陆泽洛看了她一眼,嘴角勾了勾。
其余三人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识相的离开了,正好也有客人进来,便去引导客人,把这块小地方留给他们。
“要试试吗?”陆泽洛去边上拿来纸张,看到她披散的头发顿了顿,又去收银的地方拿了一根发绳。
落萏看着他手里的东西:“嗯?店里还有这个?”
陆泽洛很自然的走到她身后,捋顺她的头发:“对啊,披着头发不太方便,容易沾到颜料。”
落萏被他的动作,弄的有些不自在,感觉怪怪的:“你给我,我自己可以。”
“你别动。”陆泽洛的动作很轻,很利落,一个低马尾转眼就被扎好。
落萏摸了摸后面紧实的马尾,甚至没有一点多余的碎发溜出来,开玩笑道:“你说,你没有谈过女朋友,我真的要不信了。”
陆泽洛耸肩无奈道:“我动手能力不错,之前在店里帮忙过。有不少女顾客面临这样的问题,我就在旁边观摩了一下,就学会了。”
“这有什么好学的。”落萏心情很好,并肩跟他站在一起,眼睛笑眯眯的。
“这不就用上了。”陆泽洛一边固定纸张,还不忘回答她的问题。
落萏的脸不自觉红了,听他这话的意思,好像一直在等她来一样。但她之前一直都是扎头发的,她撇嘴有些吃味,原来是谁来都一样。
陆泽洛回头注意到她的表情,不客气的敲了她一下,语带无奈:“又瞎想什么?脸色都变了。
“在想我们陆老师怎么永远这么贴心。”她半弯着腰,看他动作,两人的肩膀在不知不觉间早就贴在一起。
“说过的,只对你贴心。”陆泽洛示意她把手边的湿毛巾,递给他,“我真不是渣男,也不会随便跟别人结婚。”
落萏把毛巾递给她,不再提起这个话题。今天是她的生日,一些不开心的事情先不想了,她今天最大,梦一场也没关系。
陆泽洛细心的把线版平放在毛毡垫上,用湿毛巾清洁版面。
等他把版面清洁干净侧头看落萏:“试一下吗?”
她点头和他交换位置。
陆泽洛把放在一边早就准备好的颜料盒棕刷拿过来,沾了沾墨水递给落萏:“用这个把颜料涂在线条凹陷的区域。”
落萏接过棕刷,听着他的描述轻轻的在木板上刷了一下,原色的线版只受了轻伤,染上一点点颜料。她看了眼线版,又看了眼陆泽洛眼神询问,对吗?
陆泽洛看到她呆呆的样子,胸腔慢慢震动,低笑出声:“你干嘛呢?给线版挠痒痒?”
落萏被他笑得有些恼,撒娇道;“我不敢下手嘛。”她抬眼看了一下四周人的线版,都黢黑,就她这块白的跟刚剥开的鸡蛋一样。
陆泽洛不笑了,本来姿态有些懒散的站在她旁边,这会站直了,往她的位置走。
落萏刚要让,就听到他一声:“干嘛?”鬼使神差的,站在原地忘了动。
迟疑的一瞬间,陆泽宽大修长的手,已经抚上她的手背,稍微动一动还能感觉到他手心淡淡的茧。
他本来就比落萏要高半个头,站在她的身后,正好可以从她的肩膀那探出头来看着木版。
他挨的她很近,落萏感觉到脖颈间传来淡淡的鼻息,热热的。跟她失去节奏的心跳一样起起伏伏,手上的热度也在飙升:“干什么?你自己来,不就行了?”
陆泽洛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声音不大甚至有些蛊:“你不上手,怎么体验?”
明明只是在正常不过的话,这样的距离和低沉的嗓音,落萏的脸越发的红了,好像听到什么了不起的情话。
落萏还试图挣扎一下。
陆泽洛感觉到了,偷偷用力的握紧,耳朵的温度也在持续飙升,真是怪了,明明更亲密的事都做过,只是握一下手,心跳竟然意外的失衡。
他放软了声音:“别动,我带着你做。”
落萏像被哄好的顽劣小孩,忘记了动,本来雪白的耳垂泛起水红色。
在她们大概一米左右的位置,来体验的女客人,看了看手里的年画,又看了看旁边同性的小陈,指了指正腻歪在一起的两人:“穿蓝衣服的帅哥,也是店里的店员吗?”
小陈看了一眼,完全是一副磕到了的样子:“不是,他是店主的徒弟带老婆过来,拜访店主的。”
女客人点点头撇嘴,漫不经心的印着年画,突然就有点无味。
落萏感觉她的手已经不是她的了,完全失了力气,被陆泽洛全权掌控。
他握着她的手,慢慢的把颜料涂满线版,而她什么都不用管。
她有些走神,悄悄偏了偏头,看到他认真的神情。
“别瞎看,看线版。”陆泽洛眼睛都没眨一下,就把她抓包。
落萏真想撇开他手,给自己的脸降降温。
颜料上好之后,陆泽洛松开他的手。站回原位,手垂在两边不自觉握了握,似在惋惜。
他拿起放在边上的宣纸,轻轻覆盖在线版上,对齐边缘,示意落萏拿一边的方形趟子。
落萏照做拿了起来:“怎么做?”
“从中心向四周压实。”陆泽洛给她简单的演示了一遍。
落萏飞快领悟了他的意思,慢慢压平四周,能明显看到雪白的纸上,染上墨迹。
“可以了。”陆泽洛等了一会,小心的揭开纸张,看了一会成色,“等一会,等颜色晾干。”
落萏脸上的温度还没有降下去,眼睛也是往下看的,不太敢看他。
陆泽洛留意到了,挑眉,为什么现在知道害羞,而在一些时候,直白的让他难以招架。
“接下来是套色版印刷,原则上是一红二白三金黄。”陆泽洛简单跟她说了一下规则。
落萏点头去拿来边上的红色版,陆泽洛也配合她把线版拿开。
又到了上色的步骤,落萏经过手把手教学,操作手法已然了然于胸,不给陆泽洛再靠近她的机会。
再来一次,她怕因为心跳过快,而导致脸庞温度过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