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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思母亡,恨父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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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瑾拉着贺微兰绕回偏院的时候,那里哪还有什么孩童。

摇床还在摇晃,可摇床之人却不是先前那位婢女。

那人的状态和方才的段若云如出一辙的呆滞。

贺微兰看见摇床之人,顿时愕然,脱口而出:“薛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贺微兰觉得自己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她看向余瑾,试图从她口中获知真相。

“这里是忆境。”余瑾只能挑重点解释了一下,转而尝试靠近薛承:“薛承,你赶紧醒过来,在这里迷失自己你就回不去了!”

薛承摇床的手一顿,扭头看向余瑾二人,眼神空洞无光,他幽幽开口,像是失了魂志一般:“回去?”

“回去哪儿?”

“我回不去了……”

比起沉沦在虚妄的记忆中,他更痛恨现实。

至少在这里,他还能日日见到母亲。

只是可惜了,他记忆中的母亲,永远都是歇斯底里、浑浑噩噩的模样。

他曾几时起见过母亲的笑容?

没有了,从他有记忆起,母亲对他表露出来的,除了厌恶……也只有厌恶了。

薛承面如死灰,毫无生志的轻轻挥手,自余瑾二人身后的空间突然撕裂开一个口子,他说:“我不回去了,你们走吧。”

那是出口。

薛承撤回视线,看着空空如也的摇床,嘴里一开一合,似乎在唱着什么儿谣。

余瑾听不清楚,空间撕裂地震响淹没了其他声音。她扭头张望主院的方向,那里整个空间都是扭曲的,光怪陆离,好生诡谲。

这和余瑾记忆中的忆境不太一样,但眼下的情况容不得她去细想,她一把拉过贺微兰就往回跑。

不等贺微兰发问,余瑾先奋力喊道:“先跟他们回合!”

纪明延手里拿着她的归一,应该能扛一会儿。

在一切彻底分崩离析前,他们得尽快会合才行。

她们刚躲开一处倒塌的房顶,拐角就遇见背着薛逸跑出来的纪明延,还差点迎面撞上彼此。

薛逸人高马大地压在纪明延背上,这一路小跑和躲避落物以及避开地面的裂缝,险些把纪明延累死。

“怎么回事?”余瑾一把抽出被纪明延夹在腋下的归一,挥刀挡开砸下来的砖瓦。

“我看他快要把自己炸了,就,就一刀给他劈晕了。”纪明延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回应:“我发现你的归一能砍人后就试着把他背,背起来……哎,没想到真行!”

“不是,你,你倒是接会儿手啊,这家伙重死了!”

纪明延本来就体力不好,背着和薛逸本身同等重量的灵体,又说了这么一大通话,现在彻底倒不过来气了。

余瑾见状赶紧跟他换,把薛逸扛到了自己背上。

纪明延得空后,仰直脖子大口喘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他看着凭空画阵,护住他们几人的贺微兰问道:“不是,怎么个事啊现在?”

贺微兰专心固阵,示意他去问余瑾。

余瑾掂了掂薛逸,觉得还行,没有很重。

见纪明延看过来,她解释道:“云天九境怕是发生什么不可逆转的变化了,我发现幻境和忆境接壤到了一处。先前的盛京可以说是受这里影响,而这里,才是由薛承的记忆所生成的核心境域,和我们先前所处的幻境一个道理,也是一个拟域。”

纪明延听得头都大了,他现在只想知道他们该怎么出去。

“其实刚才我们见到薛承,他给我们打开了出口。”

“什么?!”纪明延惊异。

余瑾找补道:“不过你想,这些境域如此狡猾,万一是假的呢。”

纪明延努了努嘴,这个说辞他倒是接受:“那现在怎么办?总不能就这样干等到最后解体的是我们吧。”

一切都在分崩离析,只有他们所在的一小块护阵才勉强没有受到影响。

“放心,这是忆境,你可以把它理解为做梦,一个梦域崩了,不是还可以构建下一个嘛。”余瑾安慰道。

贺微兰将阵脚稳固后,扭头看向余瑾:“你好像很熟悉忆境?”

余瑾咧嘴一笑:“我和薛逸曾经不慎掉进来过。”

说罢,她话锋一转:“不过时过境迁,忆境大变样了,反正左右不过就是一死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贺微兰眉头紧锁,对此说辞不予苟同,扭头继续加固护阵了。

纪明延倒是很直白的反驳道:“老余你这想法就不对了,我们好不容易走到现在了,怎么能说死就死呢。”

“最起码――”纪明延也咧着嘴,高举双臂:“我得先成为名垂青史的大炼器师才行!”

贺微兰:“……”

云天九境应该没有分衍出什么和做梦有关的境域吧,她可不希望还没出忆境呢就又被梦境拽过去。

而且梦境这种名字一听就知道这类境域极为不稳定了,还是不要存在的好。

低沉的气氛被纪明延的雄心壮志给冲散不少。很快,面前的景象也真如余瑾所说,开始重塑。

兴许是她们方才和该拟域的源头薛承对话了,甚至劝说他清醒,才会导致方才那片景象崩毁的。

见状,余瑾赶紧让纪明延把她背上的薛逸给叫醒。

纪明延毫不客气地给了对方几个巴掌,把薛逸给强制拍醒了。

薛逸眼皮微颤,缓缓掀起眼帘,视线停留在纪明延离他侧脸不过一指远的手上,眼底那几乎要凝滞成形的寒意吓得纪明延猛地将手一缩。

不说别的,在没有法器护身的前提下,纪明延还是打不过薛逸的。

“醒了就下来。”余瑾一边直起腰,一边没有前奏便直接松手。

薛逸后撤了几步,没有出护阵,倒是站稳了。

眉眼间里戾气未消,却多了几分清明。

看来是被纪明延一刀给劈清醒了。

看着薛逸侧脸的红印,纪明延干笑地把余瑾方才的解释同他又说了一遍,以此转移关注点。

薛逸摸了摸被纪明延报复性打红的脸,没说什么,只道知道,转而看向余瑾:“刚才薛承开的那个出口应该还没关,你们先出去。”

余瑾还没开口,纪明延就抢先问道:“那你呢?”

薛逸暼了他一眼:“我留在这里找他,带他回去。”

见纪明延下意识回绝,他补充了一句:“我七年前从忆境逃出去过。”

言已至此,纪明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而且,”薛逸凝视着面前白雾散去的庭院,沉声道:“他是我弟弟,你们没必要为了救他命丧于此。”

他知道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出去吧,我会找到他的。”

说着,他让贺微兰打开护阵放他出去。

贺微兰下意识看向余瑾,见她没有回应算作默认,便打开了阵法。

薛逸跳下悬空,稳当落地,径直离开,没有再回头看他们三人。

几乎是目送薛逸的身影拐进转角再看不到后,余瑾也跳了下去,朝相反的方向而去。

那是方才薛承打开过出口的方向,贺微兰和纪明延相识默言,跟上了余瑾。

那个出口果然还在,不过正在慢慢萎缩。

三人停在出口前。

“我们出去会出现在哪个境域?”贺微兰突然发问,打破沉默。

余瑾摇头,她也不知道,或许会身归原境,或许会被扔到一处。

总而言之――

“你们回去后,不要再去找天境了,赶紧找到出口,离开云天九境。”

“什么叫我们回……”贺微兰刚听出余瑾话中不对之处,就被余瑾连带纪明延一同推进了出口。

他们猝不及防被推了一把,跌进出口,在被出口里巨大的吸力拽走时,贺微兰目瞪口呆地看见逐渐关闭的出口的另一边,余瑾毅然转身折返。

没有回头。

……

偌大的府邸,没有一丝人气。

薛逸凭着记忆走到主院,隔着老远,就瞧见门外站着一个瞧上去三四岁大的孩童。

那孩童似乎踌躇了很久,才决心敲响房门。

可他刚拍向房门,那房门似乎没有从里头上锁,被他轻而易举就拍开了。

“吱呀”一声,门敞开了一条缝。

他壮着胆子推开门走进去,朝里头轻声唤了句:“娘……”

紧接着是惊骇的叫声,随着这个叫声,空荡荡的庭院里突然就多了人,嘈杂着拥进里屋。

薛逸跟着那孩童,推门而进,入目便见悬梁自尽的女子。

薛逸认得她,是段若云。

人群潮水般涌来又散去,定王模样的薛修仁用秘术吊回了段若云的性命。

她早该命丧黄泉,却在奈何桥上被赶来的‘偷情者’重新掳了回去,吊着那本该枯败的烂命。

再度睁眼,入目还是薛修仁那张道貌岸然的脸时,段若云崩溃了。

她从浑浑噩噩的状态变得歇斯底里,她哭吼着让薛修仁放她走,她怒斥着薛修仁令人作呕的做派和嘴脸,却换来旁人乃至家人的不理解。

他们说她身在福中不知福。

他们说她无理取闹、妄为人妇。

他们说她疯了,说她不正常。

可明明薛修仁才是疯子!

段若云在这些言语的磋磨中越来越崩溃。

乃至她看到薛承都会觉得恶心,因为这是她跟薛修仁的孩子。

一个本不该存在的孩子。

薛逸看着段若云推开想去抱她安慰她的薛承,看着段若云眼底毫不掩饰的厌恶,看着段若云抓着薛承的肩膀撕心裂肺地埋怨他为什么要出生,为什么不去死?!

看着不到人半腰大的孩子被推到在地,手掌被粗砾的地面磨出血擦破皮也不敢哭,不敢喊一声疼。

因为他母亲会生气,他父亲会斥责他无用。

段若云没法对薛修仁做什么,便把怒火和悲恨宣泄在了薛承身上,她把薛承当作了困住她的枷锁。

她哭诉自己的悲惨,哭诉爱人的惨死,哭诉自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薛逸的童年以及记忆,都充斥着数不清的谩骂和抑贬。

从出生到随薛修仁前往修仙界这段日子,他被裹挟在痛苦和害怕中度日如年。

在薛承记忆中,他的母亲难得清醒的时候,也是他记忆中仅存的温馨时刻——是他母亲给他做了一次饼。

他母亲说,这个饼是她心上人最喜欢吃的,让薛承也尝尝。

薛承满心欢喜地吃了下去,但抓心挠肺的疼让他很快便没了意识。

后来他才知道,段若云在里面下了毒,想要带他一起走。

一起逃离薛修仁这个疯子。

这次段若云终于如愿以偿,她自由了。

薛承却被救了回来,没有如愿以偿地逃离薛修仁。在被薛修仁带去薛家前,他还在定王府度过了一段更加煎熬的日子。

薛修仁把段若云的死怪在了薛承身上,说如果不是他贪嘴让段若云给他做吃的,段若云就不会死。

从那以后,他苛待薛承的吃穿用度,对薛承愈发冷漠。

仿佛身为父亲的他也不在乎有没有薛承的存在。

他留不住段若云的心就强迫留住了她的人,自以为是地把薛承当成把段若云牢牢锁在他身边的镣铐,以为这样能留住段若云。

待知道薛承起不到作用后便把他抛到一旁,如若不是薛承灵根上佳,恐怕只会把薛承扔在人间自生自灭。

薛承是在除夕夜被薛修仁发现有灵根的。

那也是他在凡间度过的最后的一个新年。

大雪肆虐,风雨凌迟。

那年的冬天,格外的冷。

薛逸看着蜷缩在床上,盖着薄被冻得嘴唇发紫、瑟瑟发抖的薛承,又联想到十几年前第一次见到薛承时对方瘦瘦小小的模样,似乎明白了薛承为何如此体弱。

修士鲜少生病,薛承却一年都得病上几次,后来修为提升了,那多病之症才好些。

一个不到七岁的稚童,被毒损坏了五脏六腑,幸得捡回一条命,又被如此苛待没有调养好伤,难怪会留下遗症。

他本不该降生于此遭此劫难,本该平平安安的度过一生,平淡且幸福,和和美美,一家安康,可他的命格被强行篡改,沦落成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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