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止躺在床上看着16度的空调，头一次怀疑自己家空调是不是坏了。
怎么一点也不凉快，他拿起一边的遥控器死死盯着上面的字眼。
十六度，强风，上下左右扫风都开了。
他怎么还那么热？
心烦气躁的。
他干脆掀开被子，整个人大字型躺在床上。
过了一会儿又觉得不爽，翻了个身，更不爽了。
怎么回事。
他一向是个心平气和的人，现在他躁得能到楼下跑十圈。
“……”
周止默默拿起一旁的手机打开微信，点开罪魁祸首的聊天窗口，敲了一个句号出去。
姜行也没睡：“怎么了宝宝？”
周止敲击屏幕，荧荧的光照在他脸上映出通红的色彩：“睡不着。”
姜行：“在床上翻来覆去十几次确实难睡[摸头]。”
周止：？
他怎么知道？
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他还是打开手机手电筒，一束白光在他的房间里亮起，周止找了一圈，警惕地想：姜行不会真在他家装监控了吧？！
翻来覆去他都能知道。
姜行发来信息：“不会有笨蛋试图找监控吧，我是最了解你的人。[左哼哼]”
……是他低估了自己在姜行心里的透明程度了。
周止装傻：“没有啊，刚刚什么都没发生。”
他是不会承认的，承认不就等于和他说自己是笨蛋。
他接着说：“现在我也躁动起来了，都怪你。”
满脑子都是他，好烦。
好吧，微烦，一点点烦。
姜行：“怎么就怪我了，送你回来的时候是你问我要不要晚安吻的。”
他发了一个“可怜”的表情，周止看了只觉得刺眼。
姜行又发一句：“周老师翻嘴不认人，好心碎啊。”
周止：“……”
便宜都给他占完了还心碎。
听他说到晚安吻，心里像是被羽毛轻轻地扫过，痒痒的，有些难受又有点……喜悦。
他依然记得帖子说的早安晚安吻，前段时间他受不了做不到，但现在他和姜行亲成这样了，可以把晚安吻提上来。
于是在姜行送他回到家楼下时，他坐在副驾驶小声问姜行要不要晚安吻。
姜行靠在方向盘上看他，一脸笑意：“这种事以后不用问我，我的回答只有一个。”
周止听他没正面回应自己，紧张的握了握拳，咳了咳扭过头，有意逗他。
姜行耍他这么多次，是时候轮到他翻身了。
“嗯，我知道你不要，我先下车了，晚安。”
他手放在开门把手上，佯装要拉，姜行却没有任何反应，似乎只是静静看着他的背影。
他心里一惊。
不会是发现他的把戏了吧？他是这样轻易放过福利的人吗？
周止心一横，拉下把手，纹丝未动。
他又试了几下，依旧如此。
姜行的声音在他背后幽幽响起：“我没解锁，你出不去的。”
周止：“。”
哎呀。
姜行握住他的手腕，把他拉回座位，按着他压在靠背上，他探过身子看着他，两个人鼻尖触鼻尖，四目相对，他的眼里没有笑意。
“我要。”
周止和他的呼吸交融，暧昧的气氛里，他回忆起刚才两个人在露台上亲吻的样子。
呼吸氤氲成潮湿的空气，微微的果香在唇边释放，被吮/咬的感觉复苏在此刻。
周止呼吸一滞，眼睛向下看，两人的嘴唇只留有一线狭窄的间隙。
无限接近的距离，谁动一下都会打破现在僵持的场面。
周止眸光闪烁地直视他，声音轻轻的：“好啊。”
他本来就想给出去的。
他怕自己力气太大把姜行磕到，在向前的那一步里，双手自动攀上他的脖子紧紧抱住。
嘴唇颤了颤，他撅起嘴，像小鸟似的重重啄在姜行嘴上。
“啵！”清脆的一声。
“这样够不够，宝宝？”周止和他额头相抵，问他。
姜行终于弯了眼眸：“不够。”
周止：“行。”
他来发力了。
他像只小鸡崽似的，疯狂用自己的嘴唇对姜行啵啵啵，不喘气地连啄十几下。
停下时他深深地吸气，差点给自己整缺氧，憋得头晕眼花还不忘问他：“够不够？”
“我好像被机/关/枪亲了。”姜行说。
周止：“…………”
他真想直接下车。
姜行轻笑，手掌按着他的后脑勺往前。
“不够，我还想要。”
唇瓣再次相贴，微软又湿润的触感滑过两片唇，趁他呼吸张嘴，姜行直驱而入，带着他一起纠缠不清。
周止回到家里的时候嘴巴已经麻了，喝水都差点合不上……
思绪回到现实，周止脸上一阵热意，他敲击屏幕：“别装。”
他恶狠狠地：“赔我睡眠！”
姜行问：“赔还是陪？”
周止：“。”
“都行。”
下一秒，姜行打来了微信电话。
“听说最近很流行连麦睡觉，来试试。”
听到他的声音，周止的心里的焦灼被抚平，渐渐地安静下来。
他向后倒在床上，把被子团吧团吧又展开，自己钻进去：“好。”
黑暗的房间里，一切动静都被放大。
枕头旁边的手机幽幽地发光，书页的翻动声从扬声器中传出，钢笔笔尖在纸张上滑动的沙沙声流畅又顺滑，还伴随着轻轻的呼吸声。
和听ASMR似的。
周止翻了个身，靠近手机小声说：“哥，你怎么还没睡，还在忙工作吗？”
姜行的钢笔声停止，有纸张合上的声音。
他说：“原先是计划回到家就休息的，躺了一会儿发现没什么困意，来书房处理放置的事情。”
顿了一会儿，接着说：“没想到刚处理完那些就接到紧急的工作反馈，刚刚才和国外的人谈完，现在在处理合同。”
“什么时候能完成？”
周止说：“现在是凌晨了，处理完要快点休息。”
没想到国外的工作还能在半夜影响到姜行，怎么那边的人也不考虑一下时差……
紧急的工作反馈应该是很重要的事，否则姜行也不会直接处理。
但姜行一个失眠患者，这样对他身体还是太不好了。
睡得晚又起得早，他会很累的。
他憋了憋心里话：“算了。”
姜行了然他的想法：“在心里为我打抱不平？”
“是心疼你。你之前失眠的时候也会处理到这么晚吗？啊，我说话会不会打扰你？”
“不会，有你的声音陪我我会安心。这种情况不算多，别担心。”姜行说，“失眠的时候我会看视频打发时间，直到有困意。”
周止皱眉：“你的有困意指的是几点？”
“四点？五点？六点？”姜行沉思片刻，轻飘飘地说，“记不清了。”
“是不敢说还是记不清，你这完全就是通宵了啊。算你六点才睡，十点到公司，你最多才能睡三个多小时！”
周止：“照我对你的了解你说不定根本就没睡，忙起来就靠咖啡续命，和洛悉一样。”
“我会比他好一些，不会胡言乱语。”
“你在这方面的骄傲感是怎么回事……”
周止轻哼一声：“今晚我也陪你睡，听到你的呼吸声平稳了我再闭眼。”
他不放心地又问：“我不在的时候现在睡眠怎么样，好多了吗？要和我说真话，要是香薰不行蜂蜜水也不行，我再给你找别的方法。”
姜行和他一起睡的时候能跟上他的作息，睡得很熟。
他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也这样。
“好很多了，今天是最近这段时间的唯一例外，宝宝。”
姜行温和地仔细和他说：“除了今天，前几天一直是十二点之前就能闭眼。周末和你在一起的话能睡得更早。”
周止：“……那就好。”
“你之前都不和我说你熬到那么晚，甚至通宵。重度失眠又压力大，通宵才是你的常态对不对？”
姜行默了一会儿才笑道：“怕你担心，怕给你添麻烦。”
周止睁眼看姜行微信头像上小小的自己，知道他没否认就是承认，躁动的感觉好像回归，又不太一样。
他严肃地说：“你不告诉我我才会担心，那才是给我添麻烦。我们什么关系，为什么之前要瞒着我。”
“你不和我说我还以为你最多熬到两三点就能睡，最多最多三四点，五六点和我赶项目有得比了。能让我赶通宵的大项目不多，每次做完我都要休息一整天。你倒好，连轴转了那么久，是在淬炼自己的身体打算修仙吗姜行。”
“生气了？”
“没有！”
传来一声钢笔被搁置在桌上的声音，沉沉的。
姜行低声道：“对不起宝宝，我不是有意瞒你的。”
“这还不是有意瞒？”周止撑起身体，对着手机说，“我们认识那么久，就算我们之前没谈恋爱，你这种事也要和我说吧。”
他有点生气了。
“没谈恋爱的时候和你说这些会打扰你，你有自己的生活，你是我的好兄弟。”姜行把那三个字咬得格外重。
“我知道你清楚这些事情之后会很上心，会像现在这样给我找方法，各种新尝试，可是这样不好，也不对。”
“我不该霸占好兄弟的生活。”
姜行声音冷冷的，但善解人意：“你应该开开心心地和同事聚会聚餐，和陆谈他们一起玩，和虞堂他们一起开心，不是为了我烦恼。”
“……”
“在我心里你和他们不一样。”
周止默了默，不打算藏了，直说道：“你是我心里的第一位啊，无论是和谁比都一样。”
“你在我不知道的地方这么难过，让我高高兴兴地出去玩，这种贴心我不需要。”
姜行：“第一位……你总有一天会谈恋爱，会结婚，那个时候我就不是第一位了。”
“我这母胎单身榆木脑袋，谈恋爱结婚都不知道是多少年之后的事情了，说不定一直单身到老。”
周止说：“而且我也对别人没兴趣，有你在，我不需要别人。”
姜行似乎叹了一口气，声音微微颤抖，像兴奋又像悲伤：“是因为你和我现在是恋人，所以你才会这么说，这是情话，很甜蜜，我知道。”
“好兄弟时期我也是这么想的！”周止不自觉提高声音，认真又严肃地说出心里话，“不然我能一直听你的话那么久都不谈恋爱吗，那些追我的人我都不喜欢！”
“他们都不如你！这不是情话！”
他是没想过能和姜行在一起，真和他在一起也比他想象得开心很多很多。
姜行隐忍的呼吸声回荡在房间里。
周止趴回床，脸压在手上闷闷地说：“我是认真的。”
“我又不是随便来个男的被强吻就能和他在一起的人。”
他不想失去姜行，也不想和他有任何的隔阂。
他知道姜行的过去才要负责，不想成为渣男让他难过。
姜行对他那么好。
姜行一直没说话，但他能听见清晰的脚步声和转动门把手的声音。
他猜他应该是忙完回房间了。
果不其然，姜行的电话有一阵衣物的摩擦声，窸窸窣窣的，接着，是极近的呼吸声，姜行开口：“能听到你说这些我好高兴。”
“你喜欢我还能多说点，又不是藏着掖着的秘密。”
姜行：“你是不是喜欢我，周止。”
周止：“亲都亲了三四次了你才问这个吗。”
“我想要一个确定的答案。”
“嗯，是，对，没错。”
周止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认真地说：“……我喜欢你，我喜欢姜行。”
真奇妙，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竟然没那么害羞了。
好像一切水到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