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水平，不比梅香那群专业演员差。”
教导主任旁边的老师也忍不住感慨地望着主席台，无论是刚刚的主持，还是现在表演，任梨梦都做得很好，好到让人震惊。
“可惜了。”
再多的想法归到一起似乎都只剩下这一句遗憾，听着旁边人不约而同的一致评论，齐云兮目光复杂地落在台上眼神灵动的任梨梦身上。
齐云兮沉默良久，直到任梨梦演到最高潮，字正腔圆的唱腔熟悉中带着陌生，动人心弦的表演引起全场所有人的惊叹和赞赏。
她终于道，“换个角度想，梨梦没忘黄梅戏的所学所悟，即便转行，她仍然愿意宣传黄梅戏，让更多人关注到黄梅戏，不是很好吗？”
无论是来戏校，还是到黄梅戏博物馆，应该都不是《山海》节目的必选项，他们这两天才收到的接待通知，齐云兮猜得到，今天下午的录制不是《山海》节目组的选择，而是任梨梦的想法。
至于临时突至的大明星沈行之，他下午的一系列表现被齐云兮尽收眼底，齐云兮也看得出，沈行之应该是为任梨梦而来，但毫无疑问他也为戏校和博物馆带来了“泼天流量”，齐云兮很感谢沈行之和任梨梦，她更为有任梨梦这样的学生而十分欣慰。
“戏校很多学生从小稀里糊涂就学了戏，这么苦都能一直坚持，已经很好了，等她们长大了看到更宽阔的世界，大家能有更多的选择，想想，也是好事。”
齐云兮目光灼灼，望着自己手机画面里正记录着的任梨梦，嘴角愈发不受控制地上扬，直到勾起一个骄傲的弧度。
“我现在觉得，无论我们的学生是否选择坚持黄梅戏，哪怕不少转了行，只要能发光发亮，在自己的道路上一往无前就很好，万事没有白费，学戏所历的千锤百炼、所悟的韵致风骨，一定会在未来的某一刻重新熠熠生辉。”
“齐老师，你怎么忽然上价值了？”
一旁的教导主任能感受到齐云兮语气中交织的情绪，他笑了笑，赞同地点点头，“的确，任何行当都应该有进有出，任梨梦现在能在舞台上继续闪闪发光，哪怕是主持，也一样是我们戏校的骄傲！当然也是你的爱徒！”
任梨梦并不知晓这个小插曲，在台上表演互动完《女驸马》，应台下师弟师妹们一声声的热情吆喝，任梨梦又临场展示了一系列经典黄梅戏作品。
即便任梨梦自己连连谦虚地表示“献丑了”，随机而信手拈来的唱词、动作仍然足够精彩，现场掌声雷动的反响足矣说明一切，也被镜头如实地记录着。
“行之，今天谢谢你的到来，梨梦、芳舒，有机会欢迎再回来。”
七点多，齐云兮和戏校一众领导念念不舍地送展演完的任梨梦一行人上商务车，任梨梦她们准备回梅香剧院，队长沈行之晚上八点还在梅香剧院安排了观演活动。
大家上车前不断寒暄着，齐云兮说完，目光又忍不住落在任梨梦身上，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又抱住了任梨梦，“梨梦，你很棒，我......我们都为你骄傲。”
这些年，齐云兮和任梨梦父母经常来往，对任梨梦家中的纷争很了解，她理解任梨梦父母发不易，也想象到任梨梦的痛苦，但很多事情外人无法多说，也劝不动，齐云兮能做的，只有再心疼地抱抱任梨梦。
“......谢谢您。”
任梨梦微怔，听出了齐云兮的意有所指，摄像机前，她只是笑了笑，更深地埋入老师的怀抱，轻轻又坚定地道，“我也很满意自己的现在，很感激这一路来您和戏校的培养，没有大家，我也走不到今天。”
沈行之注意到任梨梦笑得很漂亮，弯弯的眉眼不止礼貌，也不复疏离。
他静静等待着任梨梦和齐云兮整理好情绪，任梨梦已经准备上车时，沈行之从助理小杨手中接过一个大纸袋，随手般递给正好在车旁边的齐云兮。
“齐老师，这次来得匆忙，这是我的一点心意，麻烦您帮忙分发给学弟学妹。”
录制过程中嘉宾只能使用节目经费，一旁的节目组工作人员望着鼓鼓的纸袋有些迟疑，猜测里面可能是沈行之自费让助理购买的礼物，犹豫是否应上前劝说阻止。
“这么多？”
低头的齐云兮接过纸袋，看到里面的东西忍不住惊呼，惊讶的语气完全驱散了方才的复杂情绪，“这礼物太贵重了，行之，我替大家谢谢你！麻烦你了！......”
大家好奇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纸袋上，连任梨梦也忍不住收回上车的步伐，朝齐云兮看了过去，沈行之似乎不想再听齐云兮的感谢，语气淡淡表示，“应该的，学校有那么多学弟学妹是我的粉丝，给大家签名是我的荣幸，这次录节目不能多待，等有机会，我一定再来。”
所以是签名照？
沈行之这招倒是一举多得。
任梨梦立刻反应过来，笑容满面地感慨，“行之哥，做你的粉丝太幸福了，学弟学妹真是太幸运了，竟然能拿到你的亲签，谢谢你呀！”
“是我应该谢谢你，带我来你的母校。”
沈行之一语双关的话语让任梨梦笑容微僵半瞬，但她嘴角的弧度忽然变得更大，将沈行之暧昧的话语别回“正道”。
“那你得先谢节目组啦，没想到节目组居然在指南书上列出了博物馆，我这才有机会顺便来看看，齐老师，那我们先走啦！回头见！”
“好......行之，真的很感谢你，下次一定要梨梦再带你来玩！”
齐云兮感受到沈行之言语间的阻止，她垂下眼眸，终究只是在镜头前浅浅一笑，没有再详细说签名照的事情，也就没让节目组和任梨梦等人知晓沈行之平静面容下的用心。
方才看着这一大袋子的签名，齐云兮忽然想起来，下午从博物馆走回校前，沈行之忽然问她戏校一共有多少师生，她似乎记得，任梨梦表演过程中，沈行之一直和助理在一起。
大家本以为沈行之是在交代工作，节目组都避嫌地没有录制，现在看来，沈行之坐在台下观看任梨梦演出的同时，应该手里一直不停在签名。
而且沈行之签下的不只是名字，齐云兮匆匆扫了眼签名照已经注意到，签名照上面除了沈行之的名字似乎还有别的字。
等到沈行之一行人的车走后，围上齐云兮的戏校众人拿出厚厚的签名照才发现，每一张签名照都有沈行之画下的戏曲元素简笔画，或是鼓励学习的简短寄语，认真得完全不似聚光灯下的顶流。
而已经回程的任梨梦等人全然不知。
上车后，任梨梦和燕芳舒在后排无声用眼神交流，安静氛围里，二人挽着手，默默玩着彼此的手臂，忽然听到了前排沈行之的声音。
“梨梦，晚上的活动让你朋友燕芳舒一起吧。”
“啊？”
任梨梦注意到沈行之侧头落在她和燕芳舒交握手上的目光，不动声色地询问，“行之哥，能行吗？晚上录制活动，芳芳一起的话，是不是不太合适？”
燕芳舒也看向沈行之，她和任梨梦自然愿意多多待在一起，但她们不会失了成年人基本的分寸感，在不同的场合，她们也要扮好合适的角色。
“没事，晚上是看千芳剧团的演出，燕芳舒作为工作人员很正常。”
“......好，谢谢行之哥。”
“谢谢行之哥！”
燕芳舒也随任梨梦一起表达着感谢，她有些兴奋地暗暗握紧了任梨梦手臂，眼珠看似无意地在任梨梦和沈行之间转来转去，飘到任梨梦忍不住又悄悄捏了下她的皮肤。
任梨梦感觉，燕芳舒眼底的八卦打趣都快在镜头前藏不住了，带着让她赶紧坦白从宽的意思，让任梨梦只能抿嘴。
她.....和沈行之现在是合作关系吧？
任梨梦自己也说不清，不知道该如何和燕芳舒解释这简单又复杂的关系。
任梨梦有很多瞬间感觉自己挺不厚道的，仗着沈行之对她的兴趣，明目张胆地利用他，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是沈行之自找的，而且他对不起她在先，她已经想远离他很多次，既然甩不掉，不用的话太可惜了。
她从不是善男信女。
更何况......她...已经付了...报酬。
任梨梦抿住嘴唇，对着沈行之浅浅一笑，藏住了所有情绪，也隐去了全部心乱如麻。
任梨梦反复不断地告诫着自己，一定要记住，无论沈行之要什么，她能付出的只有这些，可以走肾不走心，但也仅止于此。
恋爱脑的下场她已经透彻心扉地体会过，她只有一颗的心禁不住重蹈覆辙了。
只有事业是绝对靠得住的，不必反复纠结，不用取决于其他人，认准了就一定有结果，只要肯用心付出，哪怕千方百计，她也一定能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