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魈醒来时,房间里一片漆黑,他翻身坐起,按开房间里的灯。
灯光晃眼,他下意识抬手挡住光,等稍微适应过后才拿过一旁的矿泉水,喝了个精光。
晕机造成的影响已经恢复,魈甩甩脑袋,把空瓶子投进垃圾桶,起身走向洗漱间去洗脸清醒一下。
然而洗漱间的模样让他有些惊诧,况吔家中的东西几乎都搬了过来,除了必要的洗漱用具外,洗发水沐浴乳以及浴巾地毯都换了新的,魈有种要长住的感觉。
惊讶过去后,他打开水龙头,下一刻听到开门又阖上门的声音,看来是况吔回来了。
脑海中浮现自己眩晕时况吔说出的话,此时仔细一琢磨,他才发觉其中的不对来。
他俩本就不是兄弟,为什么要为了戏里的关系去弥补错过的时光,简直就是胡言乱语。
然而当他走出房门,看到拎着一袋凉面的况吔时,却突然有些说不出口来,刚缓过来劲儿的他此时没多大胃口,清爽的凉面却刚好能压制住他的那点难受。
他闭口不言,在况吔的招呼中“勉为其难”地坐下,接过筷子优雅地嚼着,酸辣凉爽的面让他胃口大开,不知不觉大半碗就见了底。
况吔倒出一碗大碗茶递到魈面前,魈本就吃了个七分饱,还能喝几口解渴,吃饱喝足后,他打开自己的行李箱,把其中的剧本拿出来,手上捏着一根笔转着,时不时在剧本上写出自己的见解。
魈习惯研读剧本时代入文字,再把该演出来的情绪记在一边,这样到时候就算找不到感觉,也不会NG太多次。
他本来就不是科班出身,不懂的地方肯定要多学,而且他从没跟过温迪的剧组,也不知道他组内的气氛如何,但根据他在圈内的地位,感觉应该不会太宽松。
他不由得叹出一口气,不止因为导演是温迪,还因为他与钟离的一层身份,虽然他们没公开,但那次的事情已经让他明白两人间的关系。
说实话,他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温迪。
于公,他是导演,魈要对他客气加敬重。于私,他与钟离关系亲密,而他又是被钟离带大的……
魈沉默半晌,最终决定装不知道他们的关系,而在剧组里的时间,身为演员,魈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这叫专业。
“叩叩叩──”门被敲响,魈喊出一声“进”况吔才推开房门,他看向魈手中的剧本,也晃了晃手里的剧本:“在看剧本?刚好,我有点问题要问魈老师。”
虽说圈内老师是尊称,也不是没人叫过魈,但是听到况吔的话,他总觉着有些奇怪,主要是他讲话的语气,叫老师就仿佛在调/情一样。
魈紧绷着脸,将话题转向正道:“有什么问题?还有,不需要这么叫我。”
“那怎么叫?你们圈里不都是这么叫吗?要不我叫你魈哥。”话题被况吔彻底带偏,魈斜睨他一眼,说出事实,“你比我年纪大,到底还问不问,不问的话就出去,我要再看会儿。”
“可是我们说好要培养感情的,你老是赶我出去,这样我们还怎么培养感情呢。”况吔说着就要往他身边凑,魈推开他的肩膀,往一旁挪了挪,空出了些位置来。
然而况吔却很不客气地坐下,跟他挤在同一个沙发上。
本就是单人沙发,两人坐着实在太挤,而且这还是个懒人沙发,他被挤得差点掉下去,又被况吔捞着腰拉回来。
“滚回你自己的房间去。”魈推开他的手站起来,剧本往他身上扔去,况吔接过剧本看向上面的标记,眼中闪过一丝欣赏,“这么认真?看来我也得努力了,不然还怎么跟你演对手戏。”
他说完挑挑眉头,看向魈:“说到对手戏,不如我们来对对戏,对戏也属于培养感情的一种嘛。”
金鹏与浮舍一同是帝君的部下,前半部分两人戏份较少,不过是给帝君作配,然而后半期,两人与其余三名兄弟一同抗争天理,戏份便开始逐渐变得多了起来。
而且身为降魔大圣以及唯一活下来的那一人,魈的戏份后半期更重,他开始变得紧张。
“从这里开始,浮舍详装睡着,金鹏徒手变出一只风灵蝶,指使它停顿在浮舍鼻尖,将他吵醒后装作一本正经,让他去找帝君汇报北方区域的状况……”
这段内容魈刚看过。
当时还未经历过战争与丧亲之痛,金鹏身体内也并没有业障侵蚀,他此刻的心态应当是孩子心性,备受兄长疼爱、帝君慈爱,过得十分幸福惬意。
反正最后他必须要与况吔演,不如先提前适应一下,正如他所说,对戏的确能够培养两人之间的默契。
他把况吔身上的剧本丢到一旁,冷声开口:“闭眼。”
直到他要开始接戏,况吔立即闭上眼睛,等着魈的下一步动作。
演睡觉没什么技术含量,最困难的是魈这部分的无实物表演,他手指抬起,凑近手背嘴唇翁动,半晌后,他的视线从手背转移到况吔鼻尖。
况吔此时半眯着眼,看到他方才的表演以及此刻他转看过来的眸光,就犹如真有一只蝴蝶落在自己鼻尖,他莫名觉得鼻尖有点痒。
风灵蝶一直煽动着翅膀,况吔却一动不动,魈有些着急,凑过去想要查看他的状况,然而下一秒,手腕一紧。
魈躺在跌坐在况吔怀里,面色诧异地望向他,剧本上根本就不是这样写的。
“起开,看来你是真的不想好好练。”魈挣动着,看来真是有点生气了,况吔始终按住他不松手,反而有一套自己的说辞。“我在认真练习,浮舍身为无人中的大哥,而且经历过所谓的战争,对于被近身是有警惕性的,即便是在家中。”
他这个解释魈倒没想过,不失为一件好事。
他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已经进入了状态,他推着况吔的胸口试图要离开他的怀抱,下一刻却听到况吔轻笑一声,无奈放开他的手腕,指尖轻微摩挲着残留的触感。
“别闹了,再过几日就会有天理军团打过来,趁这时间赶紧去训练了,明日帝君会来验收训练成果。”
魈甩甩手,低下头似乎有些委屈。
他“哦”一声,下一瞬得到了况吔抚摸头顶的安抚,他立即扬起笑,握起“和璞鸢”转身离开……
况吔鼓掌,站起身看着魈的背影,将他揽进怀里:“你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虽然是非科班,但况吔的说法实在太夸张,魈掰开他的手指,拿过行李箱里的睡衣一溜烟儿跑进浴室。
沐浴过后,魈走出浴室,并没发现况吔,他本以为况吔回了自己房间,刚躺下准备关灯时,房门被打开。
况吔似乎也刚沐浴完,缓缓飘过来一阵沐浴乳的香味,看到魈想要关灯的动作,他脚步快了些,三两步走到床边掀开被子钻进去。
“好了,关灯吧。”
况吔前胸贴着魈的后背,手臂环着他的腰,魈按下关灯按键,躺下后甩开况吔的手:“松开,你这样我怎么睡?”
“这有什么不能睡的。”况吔虽然这样说,但手臂还是放松了点,让他能有翻身的空隙。
翌日一大早,魈还没睡醒,就被况吔从被子里拉出来,他睡眼惺忪地望着况吔,拧着眉情绪不高。
他翻开手机,看着上面的时间,甩开况吔的手继续往床上倒去,凌晨四点多,况吔脑子被驴踢了吧。
眼看他又要睡过去,况吔直接拦腰将他抱起,走到洗漱间后,打开水龙头强行帮他洗脸让他清醒过来,随后才开始解释:“今天日出五点二十分。”
层岩巨渊满是山谷,俯瞰风景应该挺不错,但真没必要四点多起床,魈沉沉叹出一口气:“日出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日出多浪漫,而且还有喜欢的人陪在身边。”况吔挺兴奋,仿佛忘记他正在单相思。
“我并不想。”魈说着,还想再挣扎一番,但况吔却没给他这个机会,拿起提前挤好的牙膏戳进他嘴里。
嘴里满是牙膏的味道,魈再不愿意也已经晚了,他拿过牙刷,边斜眼瞪着况吔,边刷着牙,但况吔却没时间管他的烦躁,他叮嘱魈加快速度,自己去收拾待会儿要上山顶的装备。
魈慢悠悠洗漱完走到卧室,床上放着冲锋衣外套和一套休闲套装,他换好后打开门,况吔正坐在客厅,听到他开门的声音,况吔侧目看过来,朝他挥手。
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魈还是走过去,况吔帮他整了整领口,背上背包:“走。”
魈紧绷着脸,心里一百个不情愿,但已经收拾好,就算让他现在继续睡回笼觉大概也会睡不着,他之前拍戏也经常凌晨下戏,但当时忙着赶回去补觉,根本没心思去看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仔细想想,借此机会好好休息休息其实还挺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