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试的祁观槿回家蒙头睡了三天,这期间连手机都很少看,整个人懵懵的累得不行。
保姆见他眼底下的乌青,也自觉地把做好每顿饭,轻声敲门叫祁观槿出来吃饭。
像是完成了人生的一件大事一般,祁观槿只觉得身体无比劳累,但大脑却很清醒,在卧室里睡的昏天黑地。
这三天不知朝夕,不闻外物。
第三天的时候还是保姆看不过去担心祁观槿会出事儿,偷偷打电话给老板汇报。
“孟先生,小槿在房间里睡了三天,我寻思着是高考完孩子肯定累着了,但已经三天了,我担心他的身体。”
迷迷糊糊之间,保姆拿着电话进了房门,站在床边轻轻的把他推醒,柔声道:“孟先生的电话,找你的。”
他闭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靠在床头拿过电话,语气软糯:“哥哥,你出差回来了吗?”
“阿姨说你在家睡了三天,有没有用饭吃药?”
他的头发有些凌乱,睡衣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露出一截漂亮精致的锁骨,脸上还带着睡意。
“吃了,就是累着了,高考太废脑细胞了,哥哥我感觉我现在只比傻子的智商高一点点,我现在不是睡觉,是在清除我的大脑内存。”
电话那头的孟闻低笑出声,这是什么歪理,清除大脑内存,小崽真把自己当成机器了。
他放缓声音:“高考完了,别总在家里待着,多和朋友出去玩。”
祁观槿点点头,大脑一团浆糊,“知道了,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孟闻沉默了一会,回答:“我要去南区出差半个月,你自己在家乖乖的,书房的抽屉里有我给你的毕业礼物。”
祁观槿听到有礼物时,瞌睡虫瞬间没了,坐直身体问道:“哥哥是提前回来过吗?”
“不是,之前就给你准备好了。你现在起床吃点东西,去拆你的毕业礼物。”
撒谎,书房的柜子他在前两天就打开过,里面只有存放的一些资料和杂物。
但他并没有揭穿孟闻的谎言,嘴角扬起笑意,“谢谢哥哥,我会喜欢的。”
挂断电话祁观槿顾不得穿鞋,光着脚跑进书房,桌子下免得抽屉,里面是一个盒子,盒子是木头的,面上有一个皇冠标志,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腕表。
祁观槿一眼就被这块表吸引了,银色表带搭配淡金色的外圈刻有测速计,白色的表盘配上银色指针,在灯光下闪着光。
金与刚的结合,格外的融洽。
表盘不大,戴在纤细的手腕上,尺寸刚好。
他坐在书房的地板上欣赏了好一会,心情无比愉悦。
怎么会想到送腕表给我?祁观槿站起身来,准备去厨房吃点东西,路过客厅是看到茶几上有切好的西瓜,随手拿了一块。
就听见大门被锤得邦邦响。
阿姨跑去开门,高辉跟来自己家似的随意,从柜子里拿出一双拖鞋,大声喊道:“祁观槿,打你电话怎么不接啊?我还以为你考完失踪了!你自己看看我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
高辉气鼓鼓的,从他手里抢走那块瓜瓤最甜的西瓜,咬在嘴里汁水充足。
“啊。我没注意,在家补觉呢,手机关机了。”
高辉一屁股坐在空调出风口,满足地啃着手里的西瓜:“你们学习好的是有什么怪癖吗?姜婉也睡了三天,怎么都叫不醒。”
祁观槿也不在意手里的西瓜被虎口夺食,重新在盘子里拿了一块小口小口啃着,凉凉道:“你怎么知道别人睡了三天,姜婉在你家?”
高辉屁股着火似的站起来,连连否认:“没有的事,你别乱说!”
祁观槿斜眼看着他,吃瓜。
“她住在市区一个亲戚家里,我找你之前先去找了小婉。祁观槿,你千万别误会,哈哈哈。”几声干笑让祁观槿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是嘛?什么时候你们两的关系这么好了?”
高辉的额角隐隐有汗,连说话都不利索:“我我我……那个……”
他把瓜皮扔进垃圾桶,大发慈悲的拍拍手:“找我干什么?”
“上网啊!走啊!通宵。”
祁观槿饭都没吃,就去拉去网吧来了一个通宵,一群人早上在麦当劳闭着眼啃手里的汉堡。
其实也算不上早,已经快十点半了,高辉精神头还在,打包了一些汉堡薯条给姜婉送去。
姜婉高考一结束就开始马不停蹄的找假期工,给即将上初一的学生做家教。今天已经提上日程,去给人辅导作业去了。
“你们现在这里吹会凉,我去送个东西。”
几个男生机械的嚼着手里的汉堡,朝他点头。
高辉看着祁观槿犹豫了一会,低声说:“我给姜婉送去,你要和我一块吗?”
祁观槿睁开眼睛上下打量着高辉,这人还不知道吗?
“你自己去,天太热。”
高辉如释重负,拿起桌上的袋子往门口走去。
他的好朋友不会是傻子把?这么久都没看出来,祁观槿心情突然有些复杂,看着好友屁颠屁颠的给人送爱心麦当劳去了。
原来偷偷喜欢一个人,再怎么隐藏也有迹可循,当然,高辉除外,他是压根一点都没想藏。
明晃晃赤裸裸的喜欢,令他有些羡慕。
三五好友趁着高考完,玩遍了整个江城,祁观槿在外面疯玩了一周,每天不到深夜绝对不会归家。
家里冷冰冰的,这些天他在外面吃饭,也没让阿姨来家里做饭,回家后只觉得有些孤独。
他躺在沙发上,有些无聊的玩手机,和哥哥的交流停留在一周之前,他在手机上删删减减的打字,遣词造句了很久,终于给孟闻发去一条短信。
“哥哥,周末回来吗?”
祁观槿将手机扔在沙发上,心里有些低落,他对短信内容不抱期待,有些无聊抄起游戏手柄,窝在沙发上打游戏。
一句游戏结束,短信铃声响起。
他快速翻开手机,点开短信,末了有些泄气的把手机扔进沙发,出差加班,开会谈合约,孟闻最近这么忙吗?
他隐约有一种感觉,孟闻在躲他。
诺大的房间内,冷气开得很足,窗外晴空万里,知了在树上有一声没一声的叫着,盛夏的热浪被阻挡在玻璃窗外,屋内屋外,接完不同。
屋内凉爽干燥,屋外热浪滚天。
他在夏天没什么胃口,这几天吃的很少,都说苦夏令人心情烦躁,祁观槿总觉自己是锅边快要烧干的一滴水,噼啪声响,渐渐被熬干,变成一道白烟。
他拨出一个电话:“走,出去唱歌。”
包厢内,霓虹灯五光十色照在人脸上,忽明忽暗,少男少女们拿着话筒子在大声唱着,手里拿着啤酒杯笑得惬意。
平日里安静的姜婉此时也霸占这麦克风和两个女生唱着歌,气氛热烈,一曲歌了,男士们踊跃鼓掌。
“班长的歌喉可以啊,简直令我难忘!”
“有生之年能听见班长一展歌喉,赚大了!”
祁观槿坐在角落里看着他们疯成一团,手拉着手在包厢里转圈,大家都笑着,喊着,肆意挥洒热情。
他喝了一杯啤酒,只觉得身体里的燥热被冰凉的啤酒慢慢抚平,寒意像是里面迸发出来,令他打了一个冷颤。
高辉见他这幅模样,用手肘戳了戳祁观槿:“怎么了这是,我见你兴致不高啊。”
祁观槿拿起酒杯,仰头喝下,笑着对高辉说道:“我不和傻子说话。”
高辉:!
“嘿,祁观槿有你这么说话的吗?!”高辉拿着酒瓶,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是你怎么能这么说我的表情?
姜婉蹦了好一会,只觉得浑身都热,坐在祁观槿旁边:“往那边挤挤,我要在出风口吹吹,太热了!”
女孩穿着白裙子,小腿纤细光洁,脸上带着汗意,眼睛黝黑发亮,她低头说道:“看你这样子,你是不打算说?”
祁观槿有些郁闷,“说什么呀?他都快半个月没回来了,我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姜婉哈哈大笑,喝着汽水:“我就知道你胆小,去找他啊,我要是想见一个人哪怕是隔着万水千山,我也要见到他;不想见他,我就自己离他远远的,让他一辈子都找不到我。”
祁观槿耳朵一动,去找他吗?
他有太多的担忧,担心孟闻不愿意见他,担心自己的出现会影响到他的工作。
祁观槿叹了一口气道:“算了吧,我是胆小鬼。”
包间内歌声不断,高辉他们喝到最后一个接着一个跑厕所,几个女生聚在一堆讨论时下流行的发色和衣服。祁观槿一个人坐在那,看着桌上不知道是谁的烟盒,鬼使神差的,拿了一根在手上。
还没等他找到打火机,高辉扯开包厢门,大声嚷嚷道:“祁观槿!我看到你哥了!”
拿烟的手指一僵,香烟掉进了桌下不见踪影。
“我哥?”
“真的,真的!我和浩子去上厕所出来后,见到你哥和几个人从一个包厢里出来,看他那样子喝得挺多的,没认出我来。”
祁观槿的笑容有些僵,在霓虹灯看着有些破碎,“你没看错吧?我哥他……我哥他明明在出差啊……”
高辉没发现他的脸色有些难看,继续说道:“真是你哥,我不会认错。”
孟闻很好认,在一众西装革履中显得格外不凡,英俊的外形一眼望去是不会认错的。
祁观槿突然跑出包厢,朝外面跑去。
手机上的那条短信的主人在几小时前说自己在外地出差。
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找借口说自己在出差?
祁观槿有无数个问题想要问他,为什么?
他的步子跨得很开,在电梯处看见一个被人搀扶的背影,电梯门缓缓关上。
祁观槿停住脚步,没有向前。只是一个背影而已,是孟闻,他甚至不用看正面,就能确定。
大厅内的水晶灯很亮,他的眼睛有些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