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单独留给未来儿媳妇的聘礼,又对赵听澜说,“我弟弟这个人认死理,劳烦赵小姐多担待。”
赵听澜那时怎么回答的——她笑意盈盈的说,“会的。”
她盯着病床上的瘦弱男人几不可闻的叹了声气,那声抱歉还没说出口,肩膀就被人生生捏住。
齐覃俯首贴着她耳朵,声音阴冷,几乎是一字一句的砸在她心头,“你怎么有脸来看他的。”
赵听澜轻声回:“路过,顺便来看看。”
“玩的还开心吗?”齐覃迫使她转身,两个人面对面的站着,后面还躺着一个沉睡的齐琛。
他脸上挂着讽刺的笑,一双眼睛淬着冷意,“阿澜,华丰的大公子对你的情意可真不浅呢。”
齐覃慢条斯理的抽出几张照片扔在地上,没头没尾的说,“你忘记冯君的下场了吗?”
坚硬的酒瓶砸在脑袋上,顺着太阳穴留下的血花,赵听澜的手开始颤抖,她下意识攥紧掌心,已经止血的掌心又开始出血,掌心变得黏腻,混着冷汗。
她低声说,“你别动他。”
“不动他?”齐覃犹如一条蛰伏已久的毒蛇,冰冷的手指从赵听澜的脸侧,一直到脖颈,然后扼住她下巴,“阿澜,我说过,你只能是我的。”
赵听澜别开脸不想看他,却不曾眼神落在齐琛身上,她再次抖着嗓子说,“那我离开你,和三年前一样,二十亿。”
“齐覃,你放过我吧。”
鼻息间涌上来的全都是齐覃身上的气味,浓郁湿冷的白松香已经变得很淡,只剩下冷冽锋利的木质香和烟草香。
赵听澜推开他,像三年前拎着婚纱扔掉话筒一样跑掉,她从楼梯间跑下去,一刻不停,从十四楼到一楼,发动汽车,往度假村的方向走。
白色宾利车行驶在国道公路上,不远处跟着一辆黑色迈巴赫,外面天空可见度越来越低,风雨欲来。
赵听澜发了狠的踩油门,用力眨着眼睛把那点泪意逼回去。
她把车子甩停,站在空旷的建筑公司上,因为天气不好工人已经提前收工,二期建造的桩子已经打好。她来的匆忙,没有休息室的钥匙,浑身疼的厉害,只得回老家休息。
那辆黑色迈巴赫伴随着一阵嘶厉的刹车声停住,赵听澜突然定在原地。
齐覃打开车门,目光深幽浓稠,他眉心紧紧的拧着,好似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玩意儿。
他说,“阿澜,你听话,我可以既往不咎。”
“不管是和华丰合作,还是去看我大哥。”他顿了顿,视线停在她苍白的脸上,“你受伤了,我带你回清苑包扎。”
他重复着,“你跟我回去,我什么都给你。”
风越来越大了,吹的人睁不开眼睛。
赵听澜突然扑簌簌的落下泪来,她浑身打着颤,又哭又笑。
“你总是这样。”她流下两行泪,看着走向自己的齐覃,“知道杨旎要那串海螺珠,就要我放弃。知道我讨厌她,说要什么都给我,转头她从铂远跳槽进了万科。”
她抽了两下鼻子,“还有你大哥,齐覃,你真的不知道齐琛为什么出事吗!”
赵听澜的声音逐渐变大,风声作响,树枝摇摇欲坠,她擦了眼泪,“是因为齐萍把我悔婚的事情告诉齐琛,齐琛本来那天不用参加婚礼的,是你姑姑,是你爸,非要他来。”
齐覃沉默两秒,艰涩的开口,“抱歉我不知道。”
“你总是不知道。”赵听澜费力的睁着眼睛,脸颊逐渐变得通红,她说,“就像你不知道我为什么非要等到婚礼那天悔婚一样。”
齐覃瞳孔瞬间紧缩,但也仅仅是那一秒,“阿澜,过去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你凭什么和我谈既往不咎——”赵听澜痛恨他这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她情绪逐渐平稳下来,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声音很轻几乎要被风声盖过:“是因为你母亲留给你的那十亿基金吗。”
赵听澜垂下眼睛,自言自语,“那时你刚好回国,齐家为你挑选合适好拿捏的联姻对象,你从小在绥城长大,不可能乖乖听齐家安排。”
“恰好我出现,一个能助力你入主齐家,还对你死心塌地的人,还不用担心我会帮着齐家对付你。”她深吸了一口气,“更重要的是能拿到那十亿现金。”
“所以我悔婚了——给你十亿,我们银货两讫,可是你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
“我都已经要忘记你了,你还要我回到你身边,当你豢养的一只鸟,你纵容我,娇养我,又要占/有我,我不要的你要给我,我要的你加倍给我。”
赵听澜抓着齐覃的西装,掌心的血浸湿了西装,“你这是在报复吗?”
她轻飘飘的一句话犹如千斤重顶砸在齐覃头上,他扶着她,唇瓣张张合合数次,想要解释不只是因为那十亿才要和你结婚,解释我不是想要你当我的金丝雀,不是报复你。
齐覃心乱如麻,盯着赵听澜那张脸恍然失去思考的能力,脑子里不停盘旋着那天雨夜赵听澜窝在他怀里控诉的那句‘因为你不爱我’。
他无法理解为什么赵听澜非要爱。
他不理解为什么爱比他还要重要。
明明她要的是他,为什么又偏偏要他的爱。
情感缺失导致他对歇斯底里的赵听澜只能做出木讷的反应,甚至来不及说出‘我可以爱你’——
暴风裹着雨雹从九千米高空落下来,赵听澜头上那颗摇摇欲坠的太阳能灯板开始剧烈的摇晃,那根细铁丝倏的一下崩断,直直的往下落。
“阿澜——”齐覃一把抓过赵听澜,弯着腰把她牢牢护在怀里,她的眼泪滑进他的颈窝,干燥的掌心染上粘稠的血液,他甚至来不及问她一句。
‘砰!’厚重的灯板从齐覃滑过齐覃的头颈掉落在地上,像眼泪一样咸涩的雨砸进齐覃的唇缝里。
赵听澜失声尖叫:“阿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