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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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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猰冲出营帐,相师也紧跟其后。营地中此事一片混乱,几个人层层叠叠在营地中央,周围的卫兵有些不敢靠近。

乐猰问道:“怎么回事?!”

先前手上画了符的那个士兵道:“长官,突然之间,那几个人就像是从上掉下来的一样,往我身上撞来,我想这被他们一撞,不死也得残了,于是就避开了。您瞧瞧,那几个人,有您要找的吗?”

相师走近,仔细看了看那几个躺倒的人,发现其中正有那来历不明的客商,那客商此时已经不省人事。除此之外还有孟姑,她死拽着那客商的衣服不肯撒手,身旁还有一个戴着帽兜的黑衣人,和一个年过半百的孟姑娘他爹,孟老哥。

乐猰盯着那黑衣男子:“鹤尾?”

相师指了指那客商道:“喏,就是他说自己是运送祭祀瓦片的客商。”说罢,相师走到客商的面前,将他给提起来,不轻不重地扔到一旁。

相师心中存疑:“我只在他身上打了符篆,怎么这三个人也来了?”

乐猰看了那黑衣人一眼,朝相师道:“那人恐怕没救了。”

两名卫兵上前检查昏迷的客商,其中一名卫兵摇了摇头:“长官,这人气息微弱,好像已经不行了。”

相师道:“怎么会这样。”

这时候,孟姑眨了眨惺忪的眼睛,看了一眼周围,突然冲到孟老哥面前,大喊道:“爹!你好了罢!鹤大夫真是异术高明啊!”

孟老哥逐渐睁开双眼,表情错愕,忽地起身又蹦又跳:“我好了我好了!”

接着,那黑衣人才醒来,他慢条斯理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徐徐起身。只剩下那客商模样的男子,无声无息,昏死过去了似的。

孟姑看到乐猰,跪在他面前:“长官,我和我爹怎么会在这里!”

乐猰怒道:“你之前抓到了那个可疑的客商了?为什么不来通报我!”

孟姑伤心地喊道:“是他打伤了我爹,我只能求鹤大夫以命换命,把伤痛全部转移到始作俑者的身上啊!”

孟老哥这时也匍匐过来:“长官,不关我女儿的事情啊!”

以命换命,转移伤痛,相师听到这两个词的时候,无比震惊,似没听过凡界还有如此高超的手段,而这手段居然出自于一个大夫。

那个大夫正是中间那个还躺在地上的,挣扎起身的黑衣人吧。

相师道:“你们三个当时正在实施以命换命术是吗?竟有如此奇术!”

孟姑点了点头,吸了吸鼻子,对相师的身份有些好奇:“您是?”

相师指了指乐猰,语气随意:“我是他阿兄。”

孟姑和孟老哥表情非常错愕。

于此同时,卫兵喊道:“长官,这人死了。”

乐猰十分生气,冲着孟姑和孟老哥道:“你们为何不来报我!鹤尾,你过来!”

相师少见如此模样的乐猰,目光也落在了那个叫鹤尾的大夫身上。那人浑身漆黑,只露出半边脸来。看不出来历,也看不清他的目的。

鹤尾缓步循行,经过相师,来到乐猰的面前,他一开口,声音如同被水浸泡过一样,呼噜呼噜的,听上去怪异之极:“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国主都没有不准我行医。”

乐猰懒得听他的辩解:“这个客商带进了会爆炸的瓦塔。你把他杀了,我怎么拷问!”

鹤尾呵呵一笑:“这就不是我要关心的事情了。”

相师眉尖微蹙:“孟姑娘你是不是当时怀疑,然后去抓这人了。这人身边不是还有同伙吗?”

孟姑摇了摇头:“我咽不下这口气,只是把他绑到鹤大夫的住处,如果不这么做,我爹就快不行了。”

鹤尾道:“呵呵,既然换命之术成功了,那就说明那个人正是当日打伤孟老哥的凶手。乐猰,你想让我再试一次吗?”

相师疾步走到那客商身边,哗一下扒开了他的衣服。白花花的胸膛上面,什么都没有。事实摆在眼前,这人并不是被净化过的难民。可相师如鲠在喉,他一点也不想告诉卑囚国的人,难民是被他这个月神净化了。

忽地,他脑中灵光一闪,朝乐猰道:“这样吧,去找他拉来的那几个箱子,看那里面的东西还在不在。”相师感觉到身边有一道视线定在了他的脸上,正是那奇怪的鹤尾大夫,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觉,就像是被人当成仇人一样注视一般。

乐猰拿起腰间的哨子吹了起来。下一刻,几只狼犬从营地四处跑来,凑在客商的尸体跟前嗅闻了一阵。乐猰带了几个卫兵,跨上马准备和狼犬们一起出发去找那箱子。

相师:“我也去。”

乐猰没阻止,也给他叫了一匹马来。

相师跨上马背,跟在乐猰身边,忍不住问道:“那个大夫是什么来历?感觉阴气森森的。”

乐猰头也没抬:“他是个黑巫医罢了。”

相师断定:“有点可疑。”

殊不知,跟着乐猰进入营棚的明明是个女子,出来的却是个男子,众人眼中,相师才是那个最可疑的人。

营地建在城外,正当他们跟着那几只狼犬的脚步进城的时候,却发现城门口被各路人马堵得水泄不通。是卑囚国的居民和几十个难民,不知道什么原因打了起来!互相推搡,互相辱骂,拳脚相向,血泪四溅。

叫喊声,咒骂声此起彼伏,已经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儿。

城东外本有几个维持秩序的卫兵值守,他们几个人根本压不住群情激愤的的卑囚国人和难民。一个甲胄已经被划烂的卫兵挤到乐猰跟前。

“长官!城外那些难民嘴巴里不干净,说瓦塔爆炸是我们自己行为不端,触怒了月神!几个被炸伤的城民气不过,找他们理论,然后就打起来了!现场就控制不住了!”

相师:“开什么玩笑!”

话音未落,冲突的声音继续传来。

“你们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知道城里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就是你们做的!”

“开什么玩笑,我们也在祈福,怎么没发生什么怪事!”

“你们是在祈福吗?你们是在幸灾乐祸!”

“说到底,是月神不接受你们的祈福了,你们已经被月神放弃了!”

“嘿!我解决不了你?!——”

一开始你一拳,我一脚的。渐渐的,不知道从哪里招来的武器派上了用场。卑囚国人本来就因为难民的突然到来,人心惶惶的。这下子,无论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也没有人在愿意去深究。

有卑囚国人执剑,竟砍下了难民一臂!那是个中年男子,他大喊道:“前几日,我的妻子带着一双儿女回娘家去!再也没有回来,那个时候正好你们这些难民踏入了卑囚国境内!肯定是你们掳走了他们,你们杀了他们!啊!!!”

“前些日子那些盗匪是不是也是你们!”

“你们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

眼前这些三三两两围聚在树林中歇息的难民们,和之前相师在破驿馆里见到的又不是一群人。他们更加面黄肌瘦,四肢无力,破衣烂衫的模样才是真正的难民。卑囚国人踢倒他们的火堆,踹翻了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野果野菜,近乎是压制性的将他们打倒。

一个难民小孩被挤出厮打的人群中,他哭得格外伤心:“我们什么都没做呜呜,我们什么都没做啊!我们只是找个避风的地方啊!山里有野兽会吃人,我们不敢去,才到这里的!不要打我爹娘啊!”

乐猰高喊:“卑囚国人,全部回城!”

三四个他手下的卫兵也冲入混乱中,意图隔开已经疯狂了的卑囚国人和难民。在他们的干预下,情况好转了一些,可双方已经杀红了眼似的,即使灰头土脸,伤痕累累,即使被隔开了,依旧仇视着对方。

城防卫兵挡在他们中间,并一步步逼迫着卑囚国人退回城中。霎那间,一个被扯掉一只耳朵的难民无缘无故地冲上前去,卫兵为了自保,拔剑相向,那人正好撞在剑上,他的身体就像一张纸一样的被划破了。

先前那个啜泣的难民小孩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爹!”

难民们目露凶光地围拢上来。吵了打,打了吵,双方又陷入没完没了的争执当中。

难民:“这里明明是无主山林,你们卑囚国人不要的地方,我们在这里歇息一下有错吗?”

卑囚国人:“胡说!肯定是你们这些乞丐使了什么伎俩,炸了瓦塔,就是你们,没有其他人了!”

难民小孩和他娘抱着他抱着他爹,呼嚎着:“他死了,他死了!”

难民:“等到弄死人你们才安心是吗!”

这时候,不少难民的身影从树林中间浮现出来。他们聚在一起,在幽暗的树林中突然弹起,就像是一群群活尸一样。

卑囚国人也发现了树林中隐藏着不少难民。穿鞋的素来害怕光脚的,他们本来占了些上风,此时流露出了些畏怯,城防卫兵赶紧将他们逼回城内。乐猰下令立刻封锁城门,相师跟着乐猰上了城墙。

乐猰望着城外那片树林:“怎么会有这么多难民?前几日并没有这么多人。”

果真在城墙上面看的更清楚一些,树林中散落着不少难民的身影。相师方才一直静默着,这才开口道:“他们本是东国人。”

乐猰道:“东国到底发生了什么?”

相师思来想去,正在有犹豫要不要全盘托出的时候。只见城下那些难民们男子袒胸露乳,女子则掀露着衣襟,露出手臂,夜光映照下,他们身上的花叶纹显露无疑。不需要再多的语言,这些纹路已经昭示了他们的不凡来历。

乐猰骇然道:“他们身上的是什么东西?!”

这些难民们跪坐着祈祷着,一声声月神大人叫的人心惊胆颤。

“月神大人!月神大人!”

“再救救我们!再救救我们一次吧!”

相师察觉到乐猰的目光正落在自己的身上,似乎在等着一个答案,一个现在他给不了的答案。

一声疾呼打破了沉静。

“长官!不好了!”

“国主因为之前监牢里凡人出逃的事情,要求您速速入宫城折辩!”

事在必行,不容再耽误。相师拉过乐猰已经恢复了的手,又在上面不知道写了什么东西,没留下任何印记。

乐猰张开手掌:“这是什么符?”

相师深呼了一口气:“我也要离开一趟,这个符是我随便乱画的,反正有这个我回来就能找到你。”

乐猰不解其意:“为什么?”

相师留下一句“保护好卑囚国”后,跳下了城墙,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卫兵又催促道:“长官——”

这声提醒后,乐猰回过神来,径直向着宫城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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