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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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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奕弯了弯嘴角。

“关于信息素——我给你配一个香水可以吗?”

白念棠眉头微蹙,很苦恼的模样:“我刚刚分化不到半年,我不知道怎么控制信息素。”

白念棠几乎没有心平气和地对宋奕说过话,所以哪怕这句话平平无奇,宋奕依旧从中捕捉到了一些不寻常的东西——

白念棠愿意和他平等地对话。

他不想把白念棠逼急了:“可以,但是下一次你就没办法这么蒙混过关了。”

白念棠已经冷静下来,他站起身,看了眼宋奕。

宋奕额头上的白疤在灯光下并不是很明显,从世俗大众的眼光看,宋奕的长相是出挑的俊美,不然也不能吸引到那样多的粉丝为他疯狂。

他并不相信宋奕的鬼话,也并不觉得自己要为宋奕负责。

他问心无愧。

比起宋奕,江勖才是需要他负责的对象。

商场里有一些自制香氛的店铺——香氛经常被用来模拟信息素,赠送给自己的伴侣。

白念棠心里还是有些膈应,因此他只做出了九成像的香水——其实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自己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

宋奕闻了闻白念棠调配的香水,有些微妙的不满,他没有强求,提出要送白念棠回家。

白念棠借口要给弟弟妹妹补习功课,刚走出商场,就直奔家中。

他知道这时候父母都在家——他们提前在家族群里是说过的。

吃完晚饭,白念棠把被威胁的事情告诉了白尚和夏桐,他隐去了宋奕的名字,只说有人要把公司的丑闻泄露给媒体,问他们准备如何应对。

白尚沉默了一瞬:“谁告诉你的?”

为了这件事,他几乎两天没有合眼。

他深入调查后才发现,那人事总监不仅潜规则下属,还私自售卖面试题目,任人唯亲,组成小团体,排挤同僚。

对于不服从他命令的,他就给人家穿小鞋,逼得对方主动离职。

这个人事总监和白家沾亲带故,因此下面的人也是敢怒不敢言。

如果不是omega在公司自杀,他不知道还要被蒙多久。

这是绝对的丑闻。

白念棠没有回答:“爸爸,你打算怎么办?”

白尚反问说:“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白念棠思索了一下,回答道:“我会报警,向法院起诉杜博滥用职权,贪污受贿,利用职务之便敛财,并直接开除杜博。”

杜博就是那位不干人事的人事总监。

白尚点了点头。

“对于那位去世的omega,我会给他的家人足够的抚恤金和赔偿金,安抚家长的情绪。同时我会设立监督组,杜绝此类事件再次发生。”

“然后我会成立调查组,对所有违规的职员进行调查,开除涉事员工并永不录用,并追回违法所得。”

“你说的很好,但这样牵涉到公司几十个人——甚至更多。”白尚问,“你打算怎么办?”

“员工没了还可以再招,但是企业的信誉没了,就买不回来了。”白念棠回答,“就算盈利减少、元气大伤,这也是必要的。”

“他们如果对你不满呢?”白尚问。

白念棠笑了笑:“是他们先做错的,和我没有关系。他不满就不满,没有什么可以让所有人都满意。我没有连着他们一块起诉,已经对他们非常仁慈了。他们应该感谢我,要是还对我不满,那真是不知好歹了。”

白尚点了点头,良久,从口中吐出一口悠长的气。

“那个杜博,你是三叔那边的人。”

白尚缓缓道:“你说的很好。我也正准备这么做。”

白念棠的三叔——那是白尚同父异母的弟弟。

准确地说,是白尚父亲的小三上位前,就生下的私生子。

白尚对这个弟弟和他的小三妈恨之入骨,但无奈创业之初,父亲拿钱入了股,死了后又把所有股份给了那个小三继母和私生子,这才让这对母子得了便宜。

“白辉把他的股票抛了九成——萨林的股价大跌。”夏桐摇头,“他似乎是想移居到港城去。”

“他一点儿也不在乎萨林,”白尚重重地拍了下红木桌,“念棠,你说的对。借着这个机会,我正好把那个杂种搞出的烂摊子收拾一下。”

白尚的嘴唇微微颤抖——

他已经下定决心,要把白辉那一派的人马,悉数从公司中驱逐出去。

他早就该这样做,只是白辉手里握着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又表现的花花公子的模样,整日在外游山玩水,他才放松了警惕。

只是没想到,白辉和他的走狗的胆子竟然这样大。

“明天上午你跟我一起去公司。”白尚站起身,拍了拍白念棠的肩膀,“你也大了,家里的生意,你也要参与一下。”

“我老了,到时候还是你们兄弟姐妹几个接班。”白尚对白念棠点了点头,“你早点参与,对你没有坏处。”

白念棠想要拒绝,但瞧见父亲花白的头发,拒绝的话语梗塞在咽喉,他最终还是说:“ 好。”

次日一早,白念棠就跟着父母来到公司,那些人看见白念棠,目光都十分好奇。

因为白念棠长得太好看了——好看到不像是白尚亲生的。

但白尚厉的目光扫过去,那些人就急忙收回眼光,不敢多看。

他们内心嘀咕着——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呢?如果不是亲生的,怎么可能带白念棠来接触公司的核心业务。

这一次白念棠的身份是实习生,但哪有实习生可以直接坐在董事桌边,和诸位董事平起平坐的。

白尚的心思昭然若揭。

白念棠深度参与了调查组的诸多事务,他思维缜密,学习能力强,反应又快,不到一天就赢得了调查组上下的一致好评。

加上他长得实在好看——乱糟糟的办公室里突然出现一个兰芝玉树的美人 ,无论如何,都是很能振奋人心的。

一时间,公司内不少alpha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努力工作,即便知道自己和董事长的公子结婚的机会微乎其微,一些Alpha还是忍不住幻想起来。

白念棠对那些炽热的目光完全免疫,他只顾着专心工作,但商业和科研不一样,他无可避免的要接触许多人、许多事,说许多话。

一天下来他只觉得口干舌燥,脸上发酸。

身体是不累的,但白念棠心却很累。

他走出灯火通明的写字楼,回头看了一眼。

公司里的员工还在加班,这件事牵涉的人员太广,法务的手都要在键盘上敲出火星子了。

在自家公司实习了一周,白念棠迅速瘦了三斤。

年薪百万的法务效率很高,一周就把公司的架构和漏洞摸得清清楚楚。

该开除的人都开除了,该提拔的人也都提拔了。

赔了受害人家属百来万,对方见罪魁祸首已经进了局子,便回家给家属准备后事了。

白念棠还牵头成立了一个反职场霸凌基金会,以后再出现类似情况,可以直接向监督组反映。

一时间,公司的风气都整肃不少。

至于白辉的部下,自然是悉数被扫地出门。

虽然白辉对此反应很大,但鉴于他已经卖掉了手里大部分的股份,话语权大大减少,因此无人在意他的不满。

白辉心想继续待在公司,也要被人戳脊梁骨,于是愈发大胆地抛售起手中的股票来。

萨林科技的股票一度飘绿,很快跌到两年内的最低点。

度过了极度忙碌一周,白念棠睁开眼就是去公司处理一堆财物报表和法律文书,有时候忙起来,连午饭都顾不得吃。

白念棠选修过金融财会类的课程,处理起专业文件来不能说得心应手,却也是游刃有余。

一周后,白念棠终于完成了实习,他把厚厚一沓文件放在白尚的办公桌上,松了一口气。

“念棠,”白尚拿起一份文件看了看,赞赏道,“你很有天分。毕业之后,就来公司上班吧。”

白念棠揉了揉眉心,留下一道醒目的红痕。

他想象了一下把余生挥霍在公司的办公楼里,打了个寒颤。

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比起处理商业文书,他更喜欢在实验室里捣鼓器材,他更喜欢站在科技前沿,创造出激动人心的成果。

他喜欢那种探索的感觉,新奇又有成就感。

他知道有人适合经商——比如他父亲,比如江勖。

但他绝不在此列。

因此白念棠只是笑了笑:“我再看看吧。离我研究生毕业还远呢。”

白尚点了点头,也不勉强。

白念棠这一周天天熬夜,还要在百忙之中和宋奕、江勖周旋,每天睡眠时间只有五个小时。

他实在太累了,刚从公司出来,回到出租屋,就立即病了。

医生说是疲劳过度引起的病毒性感冒,除了休息不熬夜外,没什么好的治疗方法。

白念棠拿了几盒药回家,好在已经大四,没什么课,除了自己身体难受,不耽误事。

他刚刚躺下,就听见门外的敲门声。

白念棠看了看监控,是江勖。

白念棠这才想起来,这周实在太忙,都没有来得及给江勖信息素补给。

踌躇片刻,白念棠还是开了门。

他戴了口罩,声音含混:“我感冒了,你最好离我远点。”

江勖不管不顾地挤了进来:“没关系。我不怕感冒。”

他急于表现自己有担当的一面,刚进房门,就忙前忙后地端茶倒水,动作之熟练,好像这房子是他租的一般。

白念棠浑身发软,也不计较,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江勖坐着白念棠的床边,看着白念棠安静的睡颜,感到十分幸福。

他眼珠一转,瞥到了床头柜上的香水小样。

江勖看了看那粉水晶的香水瓶,一眼就认出这是信息素复制香氛店的瓶子。

他曾经去这家店调配白念棠的信息素,不可能认错。

江勖的心缓缓下沉——一般只有情侣会去调配爱人信息素味道的香氛,白念棠好好的干嘛去这家店?

他外面有人了??

江勖拿起那清透的香水瓶,在自己手腕上喷了喷。

甜蜜的桃子味沁透鼻腔,是白念棠的味道。

有微妙的不同,但是已经还原了九成。

江勖打量着这瓶子,在瓶子的底部发现了“小样”的标签。

所以——

正装去哪儿了?

难道——是被白念棠送给别人了么?

仅仅是想到这种可能性,就足以让江勖暴跳如雷。

他大脑一片空白,胸膛上下起伏,如决斗场上的公牛。

他很想立即摇醒白念棠,问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他看了看白念棠干涩的嘴唇,还是狠不下心。

他转过身,到了一杯水,用勺子舀了,小心地喂到白念棠的嘴里。

白念棠迷迷糊糊中睁开眼,看到了江勖关切的眼神。

这眼神和江宸是很像的——小心翼翼的,好像他是某种易碎的瓷器。

白念棠不喜欢被这种眼光瞧。

他觉得自己很厉害——他会潜水、会开飞机,十八岁就登顶过五千米高的雪山。

他是大哥、是能帮家里扛起担子、能对他人的人生负责的人。

白念棠眼睛微微眯着,汗水浸湿了眼眶,他一时分不清这是江勖的脸,还是江宸的脸。

这两兄弟其实长得很像——只是他们不愿意承认。

江勖有什么义务照顾他呢?江勖又不喜欢他。

江宸倒是喜欢他,但是他们已经分手了。

只是即便在梦中,江宸的可能性也比江勖大吧。

白念棠的大脑因为高烧有些糊涂,江宸的脸逐渐和江勖的脸重合了。

他缓缓地说:“江宸,是你吗?”

江勖手一抖,勺子倾覆,水泼洒在床铺上。

白念棠清醒过来。

理智回笼,眼前拿着药片喂他的,不是江宸,而是江勖。

只是他的眼睛红红的,看起来,就像是要哭出来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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