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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夏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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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全场寂静。

此时此刻此地,这甲板上只有他们五个人。

江勖迟疑了一会儿,没有立即回答。

如果江勖的初夜对象不在这里,他大可以直接说“不”。

迟疑,就是肯定。

电光火石间,白烨反应过来,他的目光在哥哥和江勖之间穿梭,听见了一声脆响——

那是他心碎的声音。

江勖,玷污了他可亲可敬可爱的哥哥!

他无法原谅江勖。

江勖居然还说没有喜欢的人。

那他哥哥算什么?

算美好时光海苔吗?

在江勖迟疑的那十秒内,白烨想甚至想到和江勖绝交。

白念棠无法忍受这场闹剧,他站起身,借口自己头晕,便要离场。

江勖如梦初醒,丢下一句“我弃权”,就转头去追白念棠了。

鉴于这是江勖的住处,其余三人也不好久留,也纷纷走出房门,各回各家。

直到走到电梯口,白烨依旧被这个惊天八卦震惊得回不过神——

他哥和江勖睡过?

when、where、why?

什么时候,在哪里,为什么?

还有——

爸妈知道吗?

许是白烨呆滞的模样过于傻缺,唐鸿叹了口气,看着洛寻的目光中有一丝责怪:“小寻,有的问题,还是不要问比较好。”

洛寻这才想起来唐鸿和白念棠是发小,所谓发小,自然是十几年的交情,比他要亲密得多。

唐鸿会维护白念棠,也是人之常情。

洛寻笑嘻嘻地道歉,但内心深处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

他问的问题已经很温和了,明明是江勖玩不起,心口不一,关他什么事。

白念棠走得很急——他头晕目眩,迫不及待想要回房间睡觉。

江勖一直在后面叫他的名字,白念棠不想看见江勖,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江勖和洛寻还在相亲,自己和他见面,似乎是不大适合的。

电梯缓缓地上升,到达顶楼起码需要一分钟,白念棠转个了身,干脆去拉楼梯间的门。

他刚拉开门,一个金发碧眼、身着管家制服的壮汉也跨步进来,刚好和白念棠撞了一个满怀。

白念棠下意识往旁边退了一步,一个没站稳,脚崴了一下,就直直地向前摔倒在地,他用手肘撑了一下地面,膝盖骨在磕到坚硬的大理石,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那一刹那白念棠疼得大脑一片空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所有的感官集中在膝盖上,恐慌蔓延上脊柱——不会是伤到半月板了吧?

半月板的损失是不可逆的,白念棠后悔极了——他就不该走路那么急,不看路。

江勖冲到白念棠面前,他单膝跪地,仔细地查看白念棠的左膝盖,那膝盖淤青一片,印在白皙的皮肤上,像打泼在牛奶里的抹茶粉,煞是惹眼。

“要马上去看医生——”江勖抬头一看,和白念棠相撞的正是他的专属管家,也是他母亲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

他眼睛眯了眯,咬紧牙关,忍住怒火,“还愣着干什么?叫医生啊!”

管家被江勖训斥得面如土色,白念棠莫名其妙觉得他有些可怜。

白念棠用手撑着地面,企图站起来,江勖连忙去扶他,很小心地做白念棠的拐杖。

“就是一点擦伤,”白念棠说,“我喷一点云南白药就行了,就算去看医生,明天再去也不迟。”

“不行,”江勖强硬道,“万一是骨折怎么办,你不能拿身体去赌。”

江勖知道白念棠喜欢运动——他会打太极,会潜水,还很会爬山。

如果不是自己在后面追,白念棠不会走那么快。

如果白念棠的膝盖真的因为他而受伤,那么他会后悔一辈子的。

很快急救人员达到现场,把白念棠放上担架,带去了医疗中心。

白烨和唐鸿道别后,就来找哥哥。

他四处走动,来到楼梯间,一眼看见自己哥哥上了担架,气不打一处来,一直大声嚷嚷着,嗓门之大令路人频频侧目。

白烨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哥哥被江勖欺负了——虽然他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千错万错必然都是江勖的错!

白念棠被白烨吵得头疼,只能为江勖开脱——一切都是他走得急,脚滑了,和江勖没关系。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了——mri显示骨头没问题,只是普通的擦伤而已,关节处有少数的淤血和膝盖积液,但是过段时间后,大概率可以自我吸收。

江勖这才放下心来。

医生给白念棠开了一些药膏,还给他拿了一副护膝,嘱咐他要每天使用。

这么折腾了一个小时,白念棠觉得膝盖已经好多了,只是走路时依旧会隐隐作痛。

他起身,准备回房睡觉,却见江勖推了一个电动轮椅走过来。

白念棠无力道:“医生说了,只是擦伤,没有骨折,不需要做轮椅。”

江勖依旧十分坚持:“医生说了,你最近不宜走动,还是坐轮椅保险。”

白念棠和江勖对视三秒,不想和他在大庭广众下争执,于是还是选择妥协。

江勖推着轮椅,白烨挤过来:“走开,我来推。”

见江勖不想放手,白烨的语调提示了一个八度:“他是我哥!!我来照顾我哥!!”

江勖攥着把手,眉头一压,脸上霎时显出几分刺人的戾气来:“你是alpha。”

白烨不明所以:“那咋了??”

江勖想起先前看见的白烨树懒一样躺在白念棠怀里的模样,沉声道:“你哥哥已经不是beta了,他是omega。”

“你们——”江勖缓缓说,“应该避嫌。”

白烨瞪着江勖,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江勖这是在吃醋吗?

但是江勖又不喜欢他哥!

白念棠听到江勖那句“避嫌”,眉头一跳。

“他是我哥!他是我亲哥!”白烨只能重复这句话。

“我知道他是你哥。”江勖不想和白烨纠缠,“我先走了。”

白念棠其实也不想麻烦弟弟照顾自己——他更习惯自己照顾弟弟。

让弟弟看见自己虚弱的一面,白念棠觉得很难为情。

白念棠安抚地对弟弟笑了一下,就如他从小到大做过的那样:“阿烨,你先回去吧,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最终,江勖还是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和极其坚定的态度,把白念棠带回了自己的房间。

只不过和之前他要求白念棠对他负责不同,这一次,江勖说的是——“我要对你负责,所以在你康复之前,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白念棠:……

说实话,他不觉得自己摔倒是江勖的责任。

但江勖却很乐意背锅,背得兴高采烈、背得心甘情愿。

贴上膏药后,白念棠膝盖处的疼痛减轻了许多,除了走路会隐隐作痛之外,其实和正常人区别不大。

江勖却如临大敌,他把白念棠抱到床上,单膝跪地,用棉签蘸着药酒,小心地涂抹在白念棠的膝盖周围。

涂好后,江勖轻轻地揉捏着白念棠膝盖左右的肌肉,促进那药酒吸收到皮肤里去。

白念棠低着头,看见江勖黑色的发旋在自己眼前移动,从上往下俯视的视角使得江勖的肩膀看起来更宽大了,一年过去,江勖的身量拔高不少,他骨架又大,随随便便往那儿一站,就像一个巨人。

江勖手指的骨节十分宽大,摩挲着白念棠的小腿,他的手掌一张,轻而易举就把那小腿环绕起来,那手上遒结的青筋十分明显,按摩的时候那那手指一张一合,手背上的青筋也随之鼓动,像一条青蛇对他吐着信子。

半个月不见,江勖的头发剪短了些,露出存在感很强的浓眉,剑眉星目,是很锐利的俊美。

白念棠猛然间发现——

江勖已经完全不像一个少年了,他的身型像是气球一样随着年岁膨胀起来,往男人的方向逼近。

白念棠的小腿发烫,他下意识地想要收回腿,江勖却一把攥住了他的脚踝:“等一下,我还没弄好。”

白念棠说:“我可以自己来涂,你先去睡觉吧。”

江勖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白念棠:“这就是我的床。”

白念棠:……

白念棠垂下眼睛:“你说过,alpha和omega之间,还是避嫌比较好。”

江勖嘴角扯了一下,低头就在白念棠完好无损的那条腿上咬了一口,等他松开,白念棠那莹白如玉的皮肉上染上了一层透明的水光。

白念棠感受着腿上黏腻的触感,耳根到脖子红成一片,好半天,他才说:“你这样做,洛寻知道了,会很生气的。”

江勖抹了把嘴角,嗤笑一声:“他根本不在乎——”

“洛寻不是喜欢你么?”白念棠好奇地问。

江勖坐到白念棠身边,搂着白念棠的腰,心里安定了些,说话也温和了:“他根本不喜欢我——他有喜欢的人,你没看出来?”

白念棠摇头。

他只看到江勖和洛寻总是同时出现。

“他喜欢唐鸿——”江勖捏了捏白念棠腰侧的软肉,那地方很软很凉快,江勖很喜欢摸。

“他一见到唐鸿,说话都夹了起来,去国外交换也是为了唐鸿。”江勖说,“他还染了和唐鸿一样的发色。”

白念棠思索了一下,发现的确如此。

看见江勖这满不在乎的神情,也不像是喜欢洛寻。

但是不喜欢洛寻,也不喜欢他。

白念棠想问他毕业典礼那天,江勖到底在和洛寻做什么,但是犹豫了许久,白念棠还是没有问出口。

这样问——显得他很在乎江勖。

只有情侣才需要相互报备,江勖不喜欢他,他这样问,会被人讨厌。

“白念棠,你已经两个星期都没有给我信息素补给了,我每天都睡不好,”江勖躺到床上,握着白念棠的手,“我想和你一起睡觉,不然我会失眠的。”

他竖起两根手指:“我保证不会非礼你。”

白念棠说:“好啊。”

江勖愣了三秒,一下坐起来,双手按着白念棠的肩膀:“真的可以么?你答应了可不能反悔。”

白念棠点了点头。

反正江勖也不喜欢他——

他不需要负责。

换言之,他只需要对江勖的病情负责,不需要对江勖的感情负责。

其实当听到江勖没有喜欢的人后,白念棠先是感到混乱,其次感到了安心。

江勖不喜欢他,还和他亲亲抱抱,他很混乱。

在白念棠固有的世界观里,这些亲密的举动,只有情侣和夫妻之间才可以做。

但江勖自有说法——因为他对白念棠的信息素上瘾,所以在信息素的驱使下,会控制不住想要亲亲抱抱。

白念棠接受了这一套说辞。

但是就在刚刚,在江勖单膝跪地为自己涂药的时候,白念棠忍不住想象了一下,在洛寻提问后,如果江勖说喜欢自己,他会有什么反应。

和预想的欣喜不同,白念棠发现,自己只会感受到无穷的恐慌——就像当初江宸对他表白,脸色煞白,血液近乎凝滞,除了恐慌之外,别无其他。

不要喜欢我——不要靠近我——不要打破我的边界,不要毁掉我维持了21年的平衡。

——白念棠如是想着。

对方想要靠近他,必须给他一个理由,一个能足够让他有安全感的理由。

江勖现在亲近他,只是因为信息素成瘾综合症,那不过是一种本能,并非出自江勖的本心。

而且,即便是在信息素的控制下,江勖依旧能坚定地说不喜欢他。

这很好。

只要江勖病好了,两人就可以和平分手,不会有任何狗血难堪的场面出现。

他们互不亏欠。

在白念棠的认知中,这是一种极其难得的“体面”。

而且江勖现在确实对他很好——

他为什么要拿江勖相亲的事来质问江勖,让他们原本平和的关系变得恶劣而岌岌可危呢?

权衡利弊之后,白念棠安心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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