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那之后悟及时带我去了高专找了硝子姐姐,我才没当场去世。
“不让夏油知道吗?”听到我的要求时硝子有些意外地愣了下。
我低头看着她握住我的手,温暖的感觉一点点顺着她的温度蔓延到我的身上,然后驱散了那些沉重的疼痛。
“因为,哥哥不想让我知道这些吧,”我笑了笑,透过窗户看向很遥远的天际,“咒灵之类的那些。”
硝子确认我的伤已经好了之后才松开我,她微微皱起眉,像是想说什么,最后却只是很理解地叹了口气,“啊,有时候确实会觉得他们两个实实在在是笨蛋,是不是?”
“哥哥还是很好的啦,只是我对于他来说大概太脆弱了吧,所以他把我归入了需要保护的那一类。”我平静地说。
“要妹妹反过来这么照顾担心本来就是哥哥的失职吧,”她笃定地说着,摸了摸我的脑袋,语气柔和起来,“也别太纵容他了啊。”
我能感觉到她眼神中温柔的关切,忍不住微笑起来,“没办法,毕竟我也有秘密瞒着哥哥嘛。”
所以也没有办法要求哥哥完全坦诚所有的一切吧。
毕竟我也没有办法说出那些事情。
再等到更久更久一点的之后,一切会好起来吧。
等到我再长大一些,可以面对那些过往的时候,这些大概就可以解决了吧。
我充满乐观地想着。
可以和悟重逢,有爸爸妈妈的宠爱,哥哥的陪伴,还有好朋友在一起,经历我从未经历过的那些崭新的事情,这一世对我而言已经无比无比地幸福了。
36
紧接着到来的是炎热的夏日。
哥哥和悟临时接了任务,这个月都不会回来看我。
我无聊地倒在床上,愤愤不平地控诉,“什么?你们竟然去了海边!可恶我也要去!”
“下次带你来……”视频里的哥哥有些无奈地笑着,话还没说完镜头里便大大咧咧地挤满了悟的脸。
“羡慕吧羡慕吧,是海边哦,”他得意洋洋地炫耀着,将镜头转向了一望无际的蔚蓝大海,即使是隔着屏幕我都能感受到带着清凉海盐味的气息,“哎呀真可惜,不会有人来不了吧?”
我翻了个身,气急败坏地质问终于夺回手机的哥哥,“你们执行任务这么闲吗?这其实是度假吧!”
“怎么说呢,”哥哥露出了微妙的迟疑表情,“其实挺忙的。”
我凑近镜头,表情充满怀疑,“完全看不出来。”
“你不是最近和朋友出去玩了吗,怎么样?”哥哥微笑着转移了话题。
我立即来了精神,兴高采烈地往群里扔了一堆合照,然后给哥哥一张张讲解起来。
看到照片里过高的冰激凌含量,哥哥的笑容愉快地问我,“冰激凌好吃吗?”
我刚想点头,就对上了他微微眯起的狐狸眼,顿时有点心虚地目光游移起来,“呃……还好,其实也没那么好吃。”
说起来哥哥确实是跟我强调过很多次不能吃太多冰的来着。
只是冰激凌真的很好吃啊!
37
那天的电话打了很久,一直到我傍晚睡着才不知什么时候挂掉。
而第二天时,哥哥却没有再打来电话,我打过去的电话也从未有过地一直没被接听。
哥哥的,悟的,通通都打不通。
我坐在床上发着呆,想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不祥的预感啃噬着我的心,让我有些坐立不安。
难道说是出事了吗?
可是按我的记忆来说,悟在咒术界可以说是顶尖的实力了吧?他也说过哥哥和他一样是最强这种话吧?他们怎么也不可能一起输给某个咒灵的吧?
要是有那种水平的咒灵的话,咒术界也不可能毫无动静的吧,是这样的吧?
我努力地自我安慰着,恐惧却无法抑制地淹没了我。
于是我发着抖,麻木地一遍遍打着电话,大脑完完全全地一片空白了。
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晚上爸爸妈妈回来时,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做到毫无异样地继续像往常一样笑出来的。
“发生什么事了吗,小优?”晚餐结束时,妈妈还是察觉到了什么,蹲下身这样问我。
发生了什么呢?
我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那些恐惧密密麻麻地爬满了我的口腔,以至于我的声带麻木到我几乎忘记了要怎样发出声音。
就像是穿着单薄的夏衣置身于冰窖里一样,我只能感觉到好冷,浑身僵硬发木抑制不住地颤抖,却怎样都难以动弹。
我好想好想扑进妈妈的怀里嚎啕大哭,可是我却怎么都做不到。
“没事,什么都没有。”我只能说出这样的谎言。
38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看见电话上出现了哥哥的名字。
我慌张地连滚带爬地扑了上去接了起来,话还没说出口眼泪便一下子滚了出来。
哥哥只是很轻地叫了一声“小优”,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我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只是反复断断续续地说着“你和悟没事吧?”
他沉默了一下,淡淡地回答,“没事,只是意外弄丢了手机而已,让你担心了吗?”
骗人。
骗人。
根本就不是那样子。
“我知道了,”我仰起脑袋,努力地把眼泪咽了回去,又忍不住补充,“那你要注意安全,不要受伤。”
“嗯。”他低低地应着,声音听起来不知为什么透着陌生感。
我挂了电话,又转头打悟的电话,他迟了一会才接起,声音也少有地透着疲惫感,像是打湿了羽毛的鸟。
“你怎么样?有受伤吗?”我急急地问。
“有哦,”他轻松而坦诚地回答,“脑袋这里破了一个大洞,要不是临时学会了反转术式,估计早就救不回来了。”
我就知道根本不是什么意外弄丢了手机的问题!
“发生了什么……是咒灵吗?”我忍不住哽咽了一下。
他笑了一下,声音中却带着冰冷的意味,我从中恍惚地感觉到了曾经的他淡漠而傲慢的影子。
“不是,是人,”他短暂地停顿,少有地叹了口气,“你要听吗?”
知道了好像也不能怎么样。
我只是一个弱小的普通人,如果连悟和哥哥都解决不了的话,我又能做什么呢?
我这样想着,却听见我以一种意外冷静的语气说,“请告诉我,至少请你不要骗我。”
我们是曾经有着同一份疼痛的存在,他的咒力支撑起我的生命,我的一部分消散在他身体里。
他是唯一知道我来历的人,是唯一不会隐瞒我的人。
所以,至少他不要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