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诶诶——”枸杞被虞望舒拎着尾巴，甩在空中画了几个圈，晕头转向的抱怨，可情绪却是近几日最放松的状态。

……没有异种、没有禁区、没有突如其来的警报，这种安稳的生活一直是枸杞盼望的，哪怕它此时被打成了麻花结……麻花结还是太过分了！

“虞！望！舒！”空中突兀的凝聚出数个小水球，直奔自己契约者漂亮的小脸。

虞望舒从未防备过枸杞，因此瞬间变成了落汤鸡，可那双黑眸里毫无不悦，放纵中带了点儿恶劣的逗弄之意，这么多年，始终没变过。

枸杞看着那双眼睛，微微出神，周身的气势也不由自主的弱了下去，“……真是怕了你了。”它轻声嘀咕，蛟尾一甩，挥散了剩下的水球，不紧不慢的解开了自己。

望月樱终于从玄之又玄的状态中清醒过来，视线一转，注意到玉盒另一侧，那里放了一个刀鞘，看起来像是某种兽皮的材质，通体漆黑，上面的足金物*同刀柄上的雕花一样，是黄金制的，同样雕着樱花图腾。

——足以见得Tiffany有多用心，毕竟，让一位纯血理科生搞这么艺术的东西，就好比让文豪解积分，不太人道。

“谢谢。”她难得正经了一回，指尖轻轻抚摸过质感极好的刀鞘，轻抬眼睫，向来直白而热烈的神色沉淀下来，流露出少见的温柔。

Tiffany本来已经平复了尴尬的情绪，闻言再次不自在起来，目光躲闪，不自觉的微微撇开脸，抬手把耳边的发丝别到后耳：“……不用。”

虞望舒笑够了，打了个响指，身上的水渍瞬间被蒸干的恰到好处。

她拍了拍手：“好了好了，礼物也送了，伤也好了，咱是不是该干正事儿了？”她直起身，左手插进裤兜里，眉宇间略带轻佻的神色瞬间沉静下来：“关于这次牡丹市的‘蠕虫入侵事件’，我们五个人，可能要开一个集体会议，再提交述职报告，”右手轻轻拨了拨耳垂上振翅欲飞的黄金凤凰，压低的眉眼间缠绕上一丝思索，和对未知的好奇，“这蠕虫的来历……不简单。”

虞望舒话音落下，病房里的气氛瞬间被泼了一盆冷水。

望月樱把刀鞘佩戴在腰侧，长刀回鞘，发出“噌——”的一声锐响。Tiffany右手抱胸，左手撑着侧脸，两人神色各异，但无一例外，眉宇间染着对这次事件的思索的浅浅的担忧。

片刻后，望月樱率先打破了沉默：“行，那八点A座12层部长会议室见？”

虞望舒和Tiffany微微颔首确认她的说法。

随后，虞望舒懒散的靠回墙上，在外脑上点出‘Human Dawn部长群聊’，发了条消息：@酒妈妈，@天启部部长唐若初，晚上八点A座12层01号会议室，开一下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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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渐渐西沉，天际浮现几点人造的星光，一轮弯月挂在天空，两海市被一盏盏灯点亮。

车水马龙的立交，鳞次栉比的高楼，井井有条的秩序之上，以双子大厦为核心，两海市有条不紊的运转着，整个城市充斥着高度规划后的严谨氛围。

虞望舒站在A座60层咖啡厅的落地窗边，一手抱胸，一手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黑咖啡，不加糖不加奶，苦的堪比上个月科研部的新成果——通过提取化石中未衰变的DNA，从而培育出来的一味中草药：黄连。

“我说，你是觉得生活太甜了，所以给自己找点儿不痛快？”枸杞刚刚尝了一口她手里的黑咖啡，整条蛟都不好了，心说这反人类的玩意儿居然还有受众，简直是不可思议。这会儿漱完了口，顺着虞望舒一缕发丝盘了两圈，蛟尾牵着那缕黑发，躲瘟疫一样，和她手里冒着热气的咖啡杯保持着超远社交距离，“我收回刚刚‘我想见识见识’这句话，我不想和它认识，撤回。”

“苦涩让人清醒，甜蜜让人沉沦，”虞望舒眼尾带了点儿清醒的笑意，漆黑的眼眸藏着光，折射出落地窗，两海市灯火通明的轮廓。

她的神色沉静的像深海上露出的冰川，暗潮汹涌下，是厚重到有些窒息的情绪，不过，纵然再多的思虑，她的神色看起来，她的语调听起来，永远是那副漫不经心到有点儿欠揍的样子。

“快到开会的点儿了，”她仰头喝掉最后一口黑咖啡，不太明显的喉结顺着吞咽动作上下滚动，耳坠反射着咖啡厅暖色的光，却刺的人不敢直视，“走吧。”她手臂一伸，把空咖啡杯放在身边的高吧台上，轻轻抽回被枸杞缠住的发丝，长腿一迈，走向电梯间。

枸杞在原地盘旋两圈，追了上去，飞到虞望舒手腕盘好。

空气里漂浮着若隐若现的咖啡香气，混合着仿古的香氛，是一股浅淡的小苍兰花香气，带着一丝热带水果的味道。

顶灯构成的光线像温柔的网，棕色的沙发、黑色的茶几，零零星星的组织成员三三两两坐在一起，窸窸窣窣的轻声谈话，这一切，组成了今夜静谧而安稳的画面。

虞望舒一边走，一边不经意的扫视，不知道为什么，眼眶微微有点儿发酸，那些普通人唾手可得的平静安稳，对于Human Dawn的成员来说，是无价的奢侈品。

她一边简单的回应着招呼声，一边加快脚步，略显凌厉的眼型被柔软的情绪泡软。习惯了以嬉笑怒骂遮掩深层的情绪，可此刻，那双眼尾略上挑的桃花眼中，却因眼前短暂的平静而溢满发自内心的笑意。

“叮——”电梯到达60层，虞望舒迈步走进去，放松的站在电梯中央，抬手压下’11‘的按钮，梯门逐渐合拢，包裹在大地色系休闲装下，带着蓬勃生命力的身躯放松的往轿厢壁上一靠，没个正形儿。

透过电梯轿门逐渐关闭的缝隙，她看着远处，落地窗外的夜景灯火辉煌，一片祥和，忽然，一丝心悸的感觉缠上心头。

“怎么了？”电梯快速下行，她手腕上的枸杞敏锐的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还在为蠕虫入侵的事情担心？”

虞望舒稳了稳心神，轻晃一下脑袋，试图驱散不安感，可心头那丝不对劲的感觉怎么也散不去。

作为人类目前最顶级的战力，在进化力大幅强化过她的机体后，虞望舒的第六感一直准的可怕，有时，甚至能大概的感觉到未来之事模糊的轮廓，可这次……

嘶……明明什么都感觉不到，但就是……不对劲。

“没事儿。”虞望舒微微侧头，应了一声，视线追随着枸杞，它顺着她的右臂盘绕而上，一路游上肩头，盘好。

开口解释时，她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波动，“第六感雷达响了一下，但我也说不好具体是什么事情，可能是连着两次透支的时间离得太近，感知能力出了点儿问题。”

枸杞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电梯几息之间就抵达了12层，梯门滑开，虞望舒直奔01号会议室。

走廊的地板、墙壁和天花板铺满高级吸音材质的材料，一丁点儿脚步声都听不到。

12层是的房间排布是蜂窝状结构，每一个‘巢’都是一个多功能会议室。整体上是暖色调的软装，偶尔有一两盆绿植摆在造型各异的花架上，权做装点，空气中流淌着专业高效又舒适自然的氛围。

作为最高层的会议室，01号会议室采取了折叠空间技术，将原本的空间扩大了至少三倍。

01会议室的内部装修以银白和深灰色为基调。进门左手边，是高约5m的电子显示屏，上面是全球六大人类幸存区的实况地图，地形、人口密度、城市规划甚至哪里修路哪里堵车，都一清二楚。再往里，是同步B座大厅全球禁区实况的显示屏，显示着全球禁区的位置和变化。

正对门，是一排金属书架，排满摞放整齐的纸质档案资料，会议室中央，是一张直径约10m的五边形金属桌，五把黑色的会议椅，每个位置的右手边都有排列整齐的一排按钮，功能齐全：提供饮品和小食、唤醒电子屏、调整座椅、同步无线连接外脑……

银色金属门的生物锁轻响三声，向左滑开，虞望舒大步入内。

此时，会议室里，望月樱坐在椅子上，轻巧的转着椅子玩儿，粉色短发跟着一起在空中划出一道轻松的弧线，‘寻春’被放在她的座位后面，那里有一个专用的置物架。

Tiffany微微拧着眉，那支永恒不变的金色能源液签字笔在她指尖转花——那是虞望舒送她的90“大寿”礼物。记得当时虞望舒笑着对她说这是‘贺寿礼’，给小冰块儿气的，足足一个小时不搭理虞望舒，还是常酒意温言细语的调和了半晌，这才免去了一场Human Dawn的高层内讧“惨剧”。

常酒意侧着身子，低声跟唐若初介绍手边按钮的功能和用法，因着唐若初将将上任，两人之间的氛围原本比较生疏，可在这次“抗蠕”后，明显变得和谐了很多。

唐若初一边侧耳听讲解，一边随手整理着自己的长发，笑的温柔，不时点头，纤长浓密的眼睫轻轻遮住瞳孔中的情绪。不知什么时候，她换了件高领的白色针织内搭，衬得整个人好像窗外的月亮一样，清冷又干净。

听到生物锁的响动，四个人不约而同的抬头看去，在见到来人后，神色各异。五种力量默契的碰触，又迅速融为一体，浑然天成。

整个会议室的氛围霎那间安静下来，虞望舒不紧不慢的走到她的位置上，左手边是唐若初，右手边是常酒意。

她拉开椅子，大刀金马的一坐，翘起二郎腿，指尖在桌面敲了敲：“开始吧。”

虞望舒话音落下，右斜前方，Tiffany率先开口。

尽管这位女生平日生活里恨不得用意识和人沟通，但，在涉及到正事儿和专业知识的时候，她瞬间变得口齿清晰、逻辑分明：“我先来，从望月樱体内提取出的物质，我把它命名为‘S+级首例样本——蠕虫变异体’，以下我会简称为‘提取物’，”她一边说着，一边操作着自己面前的小型显示屏，将信息同步到其余四人面前的屏幕上。

手里的金色多功能签字笔点在页面上，笔尖略过分析过程，重重的点在结果上，发出一声脆响，“科研部对提取物进行了放射性同位素的半衰期检测，可以确定的是，这条蠕虫本身受辐射的年限，不足以让它异变成为这种规模的异种，换言之，它是被‘催熟’的，而更明确的证据，则是这个。”Tiffany的笔尖在屏幕上点了一下，一张辐射波长能量检测图呈现在其他四个人面前。

“嘶……”虞望舒晃荡的二郎腿僵在原地，右手轻轻抚摸自己的耳坠，这是她思考时下意识的动作，“……很规律。”

一旁的常酒意看着面前屏幕上的的检测图，眉头紧锁，俊朗温柔的眉眼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阴翳：“牡丹市天空遭遇入侵，地表建筑损伤面积超过40%，受灾建筑基本都是被蠕虫的粘液和血液腐蚀，进而导致倒塌或者破损，”他往椅背上一靠，西装裤妥帖包裹的长腿轻轻交叠在一起，白发被他随手撸到脑后。

“超过2000名普通市民受伤，其中，65%左右是急性辐射伤，不只是当时天幕系统崩溃导致上层土壤落下来引起的，还有一部分居民，是被那些恶心的液体隔空伤害到，”他抬手摁下提供饮品的按钮，桌面下的桌体侧面，一道暗门开启，银黑色的机械臂探出来，端着一杯温水，精准的送到他手边。

他端起来抿了一口，声音不润反沙，“但是，我们的成员没有受伤，不只是Human Dawn的进化者，就连原本位于牡丹市，被突然卷入的进化者也……没受到任何辐射的影响。”他放下水杯，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神色，“侦查部的几位参与引怪行动的成员，其急性辐射伤来自安全区上层土壤，而不是那条蠕虫。”

虞望舒的表情随着常酒意的话越发凝重。

一侧，唐若初轻轻吸了口气，补充道：“并且，天启部在救治过程中发现，这些辐射的频段，并不能够引起人类基因链改变，进而诞生进化者，Tiffany应该也检测出来了？”

Tiffany颔首，接过话头，看向虞望舒：“对，进化者的诞生，原本是核辐射和环境变化共同自然选择的结果，也就是说，曾经的异种携带的辐射，是有概率激化普通人的基因链改变，使其成为进化者的，但是……这蠕虫身上的辐射，不行。”

“普通人必死，对吗？”一直没说话的望月樱开了口。

Tiffany点点头，也按下提供饮品的按钮，机械臂端来一杯加了冰块和蜂蜜的水：“对，针对未进化者，必死。”

虞望舒左手指尖轻轻敲击桌面，声音的频率有些急促，彰显着主人此刻并不太平静的心绪：“人造异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