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手,激活。”Nicolas忍着一把捏死Henry的冲动,手掌在身侧收紧,咆哮的进化力被强行压抑,额角青筋迸起,声音低沉,不容反驳,“唤醒他。”
Henry被他毫不掩饰的杀意吓得神色大变,“扑通”一声坐在地上,扯带着Evangel脑袋上的设备跟着掉落,生物电极被粗糙的扯出来,温热的血迹喷涌而出,Nicolas浑身的杀意凝成实质,地上的Henry恐惧到破碎的呜咽一声,腥臊的味道弥漫开来——失禁了。
“没用的东西,”Nicolas神色嘲讽,一股特殊特殊的进化力波动从他身上释放出来,瞬间稳定了几位同样恐惧不安的科研员的状态,“拿别人的命不当命的时候,不是很勇敢吗?这会儿轮到自己,怎么,怕了?”
Nicolas的第三种同化力——水熊虫,顶级抗逆能力,强行让所有人的状态恢复,“激活他,再出岔子,你们就统统给Evangel陪葬。”他强硬的命令到。
被强行稳定状态后,Henry狼狈的尝试了两次,最后被身侧的Timi搀扶着,才抖着退站起身,声线也抖得不成样子,指挥着其他科研人员开始进行生物电唤醒流程。
Henry一手捏着两个高压电极,另一只手在尚且能够运行的面板上进行电压调整。
随后,他把电极贴在Evangel的左右太阳穴处,“放电。”
另一侧,Timi立刻凑上前开始操作,“START”键按下的一瞬间,Henry的手被烫了个对穿,融化的手套黏在迸裂的伤口处,焦糊的烤肉味儿飘散。
被畏惧覆盖的眼中,畸形扭曲的兴奋光芒破土而出。
“就是这样……我将创造历史……”他喃喃自语,裸露的手指骨直接捏上电极,看着电流噼里啪啦的在Evangel太阳穴附近爆炸开来。
床上的人造天使激烈的挣扎,睫毛剧烈颤抖,编织的记忆尚未消化就被强行唤醒,撕裂脑髓的痛苦让他的苏醒过程极为不稳定。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生命体征检测仪上——
乱码雪花,警报嗡鸣,仪器屏幕杂乱无章。
突然,一切静止,屏幕刹那清晰。
心电图出现了一个微弱的波峰——第一声心跳,静止的血液开始在体内自主奔涌。
在Evangel睁眼的那一瞬间,规模远超先前任意一次的震动传来。
他毫不费力的挣脱了身上的束缚带,湖蓝色的眸子空茫没有焦点,神色恍惚,背后的羽翼微微收拢,以一种生疏的姿势坐了起来,在震荡中,与面前的Nicolas猝不及防的对上了视线。
“醒了,知道自己是谁吗?”Nicolas语气略微缓和,暴怒的气场收敛,快步走到Evangel面前,微微俯身,与他平视。
“什……么……”声带第一次投入使用,就像是年幼的人类幼崽第一次学习说话一样,艰涩而奇怪——尽管大脑中储存着成熟的人造记忆,但很多事情是仅靠记忆解决不了的。
就比如,如何短时间熟练地掌握正确的发音。
“算了,你先别说话,”Nicolas伸出手,犹豫了一下,扶住Evangel的肩膀,“知道‘站’是什么意思吗?”他的神色持续放缓,眸中漫上温和,在一片混乱中轻拍Evangel的肩,斜飞入鬓的浓眉微蹙,水熊虫同化力慢慢渗入Evangel的体内,稳定面前人的情况。
“我们要抓紧时间离开这里,”Nicolas弯腰,大手穿过Evangel的腋下,微微发力,把人从床上扶起来,“控制你的双腿和翅膀……”他话音未落,忽然感觉后脑勺针扎一般的刺痛——该死的,Henry在发什么疯!
他身后,Henry手握电极针扎入Nicolas的后脑部位,惧色全无,笑的疯狂又扭曲,混沌的瞳仁中,映着一朵开到荼蘼的百合花。
A+级同化者的皮肤远不是一个B级进化者能随意刺穿的,但是这电极是针对Evangel——人类进化者史上第一位七级天启者设计的,所以伤到Nicolas,不算难事。
“嘶——”几乎是瞬间,Nicolas就激活了防御和进攻双形态,瞳孔霎时竖立,收缩成针状,响尾蛇同化力爆炸式发力,剧毒喷发,精准的覆盖了几个状态诡异的科研人员。
面前拿着电极针的Henry几乎是瞬间就僵硬在原地,瞳孔不自然的放大,灰败的唇泛起不祥的紫黑色。
气息骤停,大脑瞬间坏死。
“Nicolas先生!”Iscariot在不远处的椅子上惊呼一声,“你做什么!这是教皇大人亲自任命的负责Evangel的首席科研员!”他捂着手臂上的伤口,踉跄着走进来,顶着Nicolas如山般的威压,怒目而视。
Nicolas轻轻抹了一把后脑,被刺破的位置溢出血迹,沾了满手,看着Iscariot的一列动作,语气沉怒,“那又如何?”
“您不能……”Iscariot的话被Nicolas骤然发力的进化力压回喉咙,身形一晃,险些跪倒,无力地撑住手术床边的栅栏,右臂伤口血流如注。
“后果我自己承担,”Nicolas缠着一言不发的Evangel,眉宇间的气势让Iscariot迫不得已低下头,“如果你还想活命,就闭嘴。”
“我……”Iscariot的声音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干涩又颤抖。
在Iscariot的印象里,Nicolas是三大红衣主教中,脾气最好的一位,从未如此直白的恐吓任何人。
他不由自主的一个踉跄,慌乱的退了两步,却不小心把Henry的尸体带倒了,白花花的脑浆从尸体的鼻孔里流出来,撒落在蔓延进来的北美紫藤上——
异变陡生。
“呃啊——”
手术室外,被Nicolas固定在原地,全副身心被迫放在支撑地下实验区最底层的Bernard情况骤然恶化,爆发出一声嘶哑的咆哮,野兽般的声音从胸腔挤出,脊柱骤弯,右膝也砸在了地上,双手仓促的撑在身前,黑红色的血液从口中溢出,喷溅在紫藤的根部。
Henry脑浆飞溅的地方,原本有序生长的墨绿色藤蔓忽然暴动翻滚,顶端像有了自主行为能力,不受控制的吸食着脑浆。
糟了,Bernard的基因链扭曲程度达到危险阈值了!
Nicolas神色冰冷,不为所动,扫了一眼身边,Iscariot正在被失控的藤蔓包围攻击,本就右臂受伤的大主教狼狈不堪,身上好闻的水生调香气消失殆尽,血腥味儿爆炸开来,更加速了Bernard的异化速度。
Iscariot捂着右臂伤口,粘稠的血液顺着指缝溢出来,白袍破损不堪,沾满灰尘和鲜血,踉跄着躲避失控暴动的藤蔓,慌不择路的跑出手术室,却在对上Bernard视线的那一秒僵在原地。
曾经优雅冰冷的绿色瞳仁被猩红色彻底覆盖,眼白消失殆尽,以Bernard为圆心,生长出去的藤蔓发生剧变,根部黑红,皮质粗糙,随着他沉重的呼吸一起一伏。
空气中,紫藤花开始散发甜腥至极的气味,令人头晕目眩。
基因链扭曲到了危险阈值,他即将紫藤化,在透支的情况下,他被动的激活了属于紫藤同化力的能力——生命汲取。
但是,但是这样,会让他人性全无,万劫不复!“该死!”Iscariot侧身躲开一道从身后袭来的藤蔓,精神力刺入Bernard的精神海,却被那昏天黑地的惊涛骇浪挤了出来,“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他内心焦急万分,怒骂出声。
墨绿色的藤蔓再次暴涨,吸食过脑髓的藤蔓狂风过境一般在手术室里散开,瞬间绞紧手术室里摇摇欲坠的其他科研人员,几次呼吸之间,就将人吸食的一干二净,皮肤松垮的挂在仅剩的骨架上。
尽管进化力上限不如Bernard,但此刻,透支的Bernard已经无力阻拦Nicolas,就连狂暴的藤蔓都没能近Nicolas和Evangel的身。
Nicolas扶着Evangel走出手术室,扯下胸口的黑色十字架装饰物,扔在了地上——黑色十字架,God's Eden组织的标志,这样的举动,无疑是表明自己与God's Eden的立场水火不容。
扔掉十字架,他抬手一挥,强大的进化力撞上跌跌撞撞躲开袭击,咬牙咽回鲜血,站在他面前,试图阻挡他的去路的Iscariot,打的他一个踉跄,向后跌退一步,险些坐在已经开始植物化的Bernard身上。
“Nicolas先生,”Iscariot神色惊惧中掺杂着一丝哀求的劝诫,“尽管您已经杀了Henry,重伤了Bernard先生和我,还要带走Evangel,可是……”他试图起身,伸手去抓Nicolas的衣摆,却被面前人毫不犹豫地躲开。
呕出一口血,Iscariot顾不上擦拭,被躲开也不气馁,忍痛颤声劝道:“可是,我知道您只是一时接受不了教皇的理念,如果您放下实验体,我想,我会在教皇面前保密今日的事情。”
“无稽之谈,我早已没有回头路,”Nicolas冷漠的增强了水熊虫同化力的释放强度,在剧烈的摇晃声中、建筑物崩溃的爆裂声中,稳如磐石,气势如渊如涛,“让开。”
“Nicolas先生……”Iscariot仍然在尝试劝解,意外陡生——他的血不知何时浸透了脚下的藤蔓,见血的藤蔓彻底狂化,趁他没注意,一个猛子,直直的钻进了他受伤的右臂。
“啊!!”Iscariot刹那面目扭曲,身体像断线风筝一样,被收紧的藤蔓带走,固定在身后一张毁了一半的椅子上,无力挣扎,眼尾通红,犬齿刺破唇瓣,痛的失去了意识。
“A+,死不了,”Nicolas松开搀扶Evangel的手,漠不关心的收回视线,看向身侧的Evangel,“自己走两步。”。
短短几分钟内,这位刚刚苏醒的、一言不发的人造天使,已经熟练地掌握了行走的能力和说话的能力。
他悲悯的看了一眼半植物化的Bernard,和身负重伤的Iscariot,又收回目光,没有丝毫出手救治的意图,悲悯之下,是对他的‘造物者’最歇斯底里的恨意,“死就死了,走吧。”他的声音好像教堂里的竖琴,带着一丝金属质感,空灵无物。
“走,”Nicolas没有再过多停留,“这里要塌方了,”他瞥了一眼身边的金发天使,“翅膀收一下,太显眼。”
优美巨大的白色羽翼化作流光没入肩胛,Evangel随手扯了一件落在地上的,不知是哪位倒霉科研员的灰色法袍,遮住自己精壮的身体,跟在气场全开的Nicolas身后,无师自通的收敛气息,低调至极。
半跪在地上的Bernard眼神清明了一瞬,猩红眼眸中,印刻着前方两人快速消失在应急通道口的背影。
转瞬,失控的进化力掌控了思维,纵横交错的藤蔓迅速填补了Nicolas用蛇毒弄出来的通路,令人作呕的黏腻水声不断传来,那是失控的藤蔓不断爬行,袭击尚未逃出地下实验区的其他科研员,钻入他们的体内,大肆吮吸血肉。
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后,不知过了多久,Iscariot从昏迷的状态中挣扎着清醒,面如金纸,呼吸破碎,顾不得自身情况,抖着手,给Maria发送求救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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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现在,Maria听完Iscariot断断续续气若游丝的解释,怒极反笑,“好一个Nicolas,实验过程中我就察觉到了他的异样,没想到,没想到……”浓郁的杀意在眼底腾起,素来沉静如湖的碧绿色眼瞳嫌弃惊涛骇浪。
深吸一口气,她抬手,净化力萦绕在之间,稳定住了Bernard彻底失控的状况,“伊甸城与海洋交界处的屏障外,不止一只甲级异种为首,异种潮规模史无前例。”她收回点在Bernard身上的指尖,将因奔跑而凌乱的教袍打理整齐,拧眉换了话题,向两人说明外界情况。
Iscariot如坠冰窖。
“不止一只甲级……”他失神喃喃,重复着信息量大到恐怖的六个字。
“对,”Maria颔首,“回神。”她一声轻斥,面前两人俱是一个激灵。
那些原本不受控制,肆意吞噬生命的北美紫藤被按下暂停键,渐渐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