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一声,握手里的桃木剑落地,看起来轻飘飘的一块木头宛若千斤,砸出一声闷响,。
腹部中了一脚,被踹着往后退几步,连姮飞身往左跃步,伸手扶住往后倒的时微寒,提刀打飞贰三甩来的符纸,看它轰然坠地。
“你这也不行啊?这么快就打不动了?”调侃的话脱口,唇边扬起笑,松手又和贰三缠斗在一起。
“那我把这边儿的两人让一个给你?”时微寒挑了下右边眉毛。
“也不用了,你自己留着玩儿吧!”
桃木剑又重新回到手上,以一挑二,挡下她俩来势汹汹的招式。
设山还是没有出现,无论如何用招式勾引,她就像是完美隐身了一样,从这个世间消失。
瞧着眼前两位熟悉的老朋友,时微寒好几次凝在指尖的红符到最后又隐了下去,始终没能落在她俩身上。
一旁路眠沙挑开宋迟阡砍在剑上的刀刃,用力反推回去,狠狠划下一招,可惜落了空,被人躲过去。
“小朋友,有些时候是不能太心急的哟。”
交错的刀锋和剑刃再一次相触,宋迟阡拉进同她的距离,话语落在耳畔,像是被人调戏了一把。
路眠沙愤愤地用力抬手,次次剑招都被她给挡开,渐渐得开始有些急躁,呼吸和步伐乱了分寸,被人瞧见破绽,招式落在肩膀上。
刀刃不宽但也不窄,整个陷进皮肉里,尽两寸的距离砍的人生疼,溢出一脑门的汗。
“急功近利。”
脚踹在她腹部,把人蹬飞了出去,分了神的时微寒到底还是打出一张符咒,迫使两人短时间内无法上前,和唤出的傀儡交战。
稳步接住踉跄的人,时微寒看她白了脸,肩上砍出的口子正汩汩往外冒着血,隐约还跟有几丝黑气,恰好范谢二人赶来帮助,得了空的路眠沙才有机会喘息。
伤口是深可见骨,倘若力道再大一些,再往左偏一些,那就不是落在肩胛骨上,而是落在脆弱的脖颈,那就只能去和阎王爷说声再见喏。
时微寒在她伤口上按了张符纸,把绽开的皮肉给紧紧拉着,束缚它不被撕扯开。
“先回去。”把人护在身后,提防那些虎视眈眈的人。
“回去?真让我走啊?!”路眠沙有些不甘心,握紧手中利器就想再冲上去,可转念一想受了伤的自己要是搞不好还会成为别人的后腿,被人鱼肉。
“嗯。”
回了一声后时微寒就不再管她,桃木剑立在手后,左手指尖夹着血红色的符咒,目视前方,等待着时机。
留了份心眼儿的宋迟阡注意到时微寒屏息凝神的动作,眉头紧皱,一脚踹开和自己打斗的范无求。
“天罗地网——束”
“明槐,快走!”
她只来得及拉走柳别枝和贰三,听见她喊声的人跟在身后也想蹿出去,可她运气不好,在符咒彻底生效后,被拦了下来。
于是她就成了那只被关在瓮里的鳖。
“靠!”暗骂一句,被困住的人叫停打算回头来帮她的柳别枝,“走,别管我!”看着宋迟阡生拉硬拽着把人拉走,紧着的心松了下来。
连姮收刀,抬手摸了下鼻子,忍不住啧声:“你有这么爽的招式在手上,为什么还要藏着掖着当个纸老虎?”
时微寒睨她一眼,瞧见她突然瞪大了眼,抬手抹去鼻孔里流出的血,依旧云淡风轻:“你想学吗?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
“那倒还是不用。”连姮拒绝。
怎么说呢,时微寒既然都无法承受招数的反噬流了鼻血,她要是学了来用,怕是得整个脑子都会爆掉。
被天罗地网咒给束缚住的明槐沉默着一张脸,冷冰冰眼神瞧着走近的人,一言不发。
“就连明槐你,也想去帮她们吗?”时微寒眼里带了些落寞。
她算是鱼今的后辈,两人同属一脉,皆是梓荏门下鬼道师。
“大人您不是已经提前预料到了吗?”明槐粲然一笑,一点都没有被抓住的恐惧和害怕,反倒是一副淡然模样,“如若不然,又为何要派人来监视我们?”
她望着时微寒,眼里是似笑非笑的情绪,落的格外明显:“你们企图粉饰太平,掩藏下了一些曾经摆在台面上的东西,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着实可笑。而我呢,只不过是接了这个担子,想帮我家大人完成她的心愿而已,倘若大人您有半分作为引路人的觉悟,都不会想要插手阻拦。”
隔了不远的距离遥望她表露在眼底的戏谑神情,时微寒点头:“当然可以,作为她的引路人,我自然是不会去阻拦,自然是让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我不仅仅是她的引路人,不是吗?都说在商言商就事论事,这样的道理你难道不懂吗?”
连姮涌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好险,差点就以为这人要和对方达成共识了,这可不是什么能摆明了说的事。
明槐浮现在脸上的笑褪了下去,转而换上一抹憋屈,嘴一张一合,后又紧闭着什么也没说,扭过头去沉默下来。
她的声音像刀子一样,狠狠扎进人心里:“倘若你懂得一点道德基本法就能明白,都不会在握着那么多人的命的情况下,去赌一个已然预知到结局的选择,这么做无异于是在以卵击石、以小博大,你们到底是想赢还是说想让那些人跟你们一起陪葬?”
时微寒的话吸引来连姮意外的一暼,转了下眼球,挑眉望向一边,范谢两人倒是一副置身事外的表情,垂首默默站着,等待有人的吩咐安排。
“你站在道德制高点去俯视别人,自然而然落在你眼里的所有事,不管对与不对,最后都会是错的。你站在光里,又怎么会知道那些被阴暗缠裹的人到底想要些什么。”明槐没忍住呛了一句,“你看到的仅仅只是你看到,背后发生了什么你永远不会知道。”
起伏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接着上一句话落下一声哼笑。
“就算赢不了,我们也会把水搅乱,参与其中的人,没一个能逃得了!”
鼻孔里又有血流出来,像开了闸的洪水,只能紧紧捏着,才不被那股从脑袋深处传来的空虚感给掠夺。
“两位,把人带回去吧,倘若不知道要怎么处理,你们可以去问问酒大人。”捏住鼻子后,声音像加了特效一样,瓮声瓮气,还得一口气把话说完,才不会让口水声黏进嗓子。
“是。”
手握哭丧棒的两人垂首点头,一左一右压着明槐离开她设下的结界。
连姮有些担心,看着她左手沾满了血渍,吸了吸鼻子:“你没事吧?要不我带你去找鱼今?”
她总觉得这血要是继续留下去,这人得变成一具干尸,还是干瘪的厉害,会很硬很硬的那种。
“没事,你也回去吧,很晚了。”时微寒重新抬头,血是止住了,就是手上弄得脏兮兮的,一副惨烈模样。
她承认自己失算了,还真就像乌云担心的那样,这些人在本该阖家欢乐的日子里倾巢出动,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不过好在还是做了防备,损失不算严重。
“对不住了,临时把你叫来。”连姮抿唇,话里带着歉意。
时微寒忙了一整天,好不容易临了终于可以去休息了,结果却又被自己叫来,说实话,就算铁打的身子也经不住这样去熬。
“没事,你忘了酒大人的安排吗?这也算是我的任务啊。”时微寒抹去手上血迹,又恢复之前干净模样。
哎。连姮默默叹了一声,其实多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她总觉得麻烦别人是件挺讨厌的事儿,耽误别人的时间,怪让人尴尬。
“真不用去看看?有药师在,要是万一反噬太严重了,还能及时有个对策。”连姮看她。
时微寒摇头,眉眼里藏了几缕笑意,拍拍她肩膀:“真不用,快回去吧,她应该是在等你吧。”
“那谁知道呢。”连姮撇下嘴角,说的毫不在意,可眼睛里的情绪被人瞧了个干净。
倘若不知道,她就是不会露出这样甜蜜的笑?倘若不知道,又怎么会有种笃定结果的开心?
“那我走啦!”
“嗯,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马上就要过零点了,之前还热闹的游乐园已经歇灯了,倘若她们来迟一分钟,这片土地上的每个人都逃不过被迫害,被人宰割。
她们企图通过控制生人来敲响通往地府的门,人是众多工具中用的最趁手的那一件,她们没有顾虑,几乎是为所欲为,生与死真的只在一念之间。
亡者的灵魂必须进入地府轮回转世,可同一时间如果涌进超过限度的魂魄数量,入口处会崩坏,为了避免魂魄再次返回人间,就必须撤掉禁制,接纳所有人。
真到那个时候,那么谁都可以趁乱而入,也就意味着设山她们能够进入地府,那时将会开启一场史无前例的混战,比之前那次还要激烈。
时微寒站在摩天轮下,往望着这个巨大的圆形,它没有电,安静的立在那儿,就算是这样也格外夺人眼球。
放空的思绪被突然出现的铃声给侵扰了,低头,目光落在亮着白光的手机屏幕上,吸了吸鼻子,好像又有点想流鼻血呢。
轰隆一声,空了的左耳灌满了鞭炮声,炸开满天的烟花绚烂夺目,好美。
“喂,枕西,怎么了?”
“时微寒,新年了,我们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