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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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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朱向明没有细说或控诉他父亲的种种恶行,但对他所说的只言片语,裴青已是异常地激动,立刻就大声“嗯嗯”,然后从沙发上滑了下去。

这一惊一乍的,朱向明失笑说着“当心”,又问他:“你嗯什么啊?”

想牵起裴青,把人再安置回沙发上,结果朱向明就见裴青认真地点头,先伸出手来将自己搂紧。

“乖啊。”

这醉鬼在说胡话,朱向明耐心对他道:“嗯,好,你也乖。”又劝他:“咱们不说了吧,你先睡觉好不好?明天睡醒了起来洗个澡,然后——”

不等然后,裴青已是立即将朱向明的说话打断:“不行,我好害怕。”

前言不搭后语地讲话,还固执地挂在朱向明身上不动,朱向明苦笑,但舍不得将他用力推开。

换了别的人这么搂自己,朱向明只会觉得这男的太重太腻歪可能是个变态,可现在给他搂着的是裴青,朱向明就觉得哎哟卧槽这男的怎么这样,也太会撒娇了这是。

还得是裴青啊,撇个嘴都能惊天动地地好看,朱向明看得目不转睛。

如果被余豆果知道这事儿,肯定大骂他朱向明是个狗东西,但朱向明如今认真想过了,心道我是狗,我就是狗。

双标的狗在此刻必须竭尽全力才能止住心神荡漾。朱向明故作冷静地,询问怀里的裴青意见:“那裴老师,你现在到底想怎么样啊?”

裴青仰头,发出长长地一声“嗯”,接着就不说话,作思考状。

很好,朱向明怀疑裴青是在专注思考,又怀疑凭他这会的脑子,是什么都思考不出来。

不想将喝醉的裴青推开,甚至也没有跟喝醉的裴青说“不然咱们去床上睡”的勇气,朱向明艰难地取舍,最终决定做个不情不愿的正直好人。

等裴青睡死了,再想办法把他挪回沙发上去就好,朱向明反手将沙发上先拽下来,轻轻地拍一拍他,然后哄他道:“那不然就这么睡吧?我陪着你。”

裴青看看他,表情说不上乐意或者不乐意,但最后还是跟他一起躺下去:“好吧。”

夜灯没关上,地板硬了点,幸好能凑合。裴青躺下之后就不肯让朱向明瞎走动,都不管姿势是否别扭,硬要贴在朱向明身边,还拿手小小地揪住他身上的T恤一角不放,头毛也抵在他下巴和脖颈边发痒,实在是——

实在是不拿老子我当个男的看啊,朱向明想想,忍无可忍地继续忍:“这么躺着会不会不舒服啊?你热不热?”

裴青认真想想,摇头。

他不嫌热就行,朱向明没辙了,只能道:“那你睡吧,你睡,晚安啊裴青。”

裴青笑了一笑,然后煞有介事地自朱向明怀里调整位置,最后总算是得到了一个还算舒服的姿势。

满意了,他便也就对朱向明嘟囔道:“晚安。”

这一夜实在太漫长,而朱向明清醒于是可以很快安睡,裴青却不同,只能因酒后的不清醒而半梦半醒。

感觉一切似乎与昨夜差不太多,又好像全都不一样,虽然记不清这身边是什么人,这夜晚是从几时开始的,但裴青知道,它此刻还没结束,还像是永不会结束,而自己被困于他人怀里。

是否睁开过眼睛都不重要了,孤单感情充斥脑海,裴青呆望着一名透明的人儿伫立前方,像是个小小的自己。

「噢,是因为酒精,是因为燥热,才令灵魂都被蒸发起,变成了另外一个裴青。」

裴青静默地看自己站在原地,但他其实不是一个人,还有许多人的身影亦出现在他身旁。

接着,裴青看他与所有不清不楚的浑浊色相起了争执,举止激动,但没有一点声音。

「是梦呢,因为只有梦里,人才听不见任何声音。」

与人说起往日才得来噩梦,裴青困顿糊涂地想着,执意想将那些模糊黑影看清。

「噢,爸爸。」

那个男人,人人都说他家世良好,受过体面的教育,形容高大,样貌亦英俊。

「噢,妈妈。」

这个女人,她模样平平,人人都说她有一张圆圆的脸,四肢不够修长美妙,个子亦小小,唯有当她因自觉幸福而欢笑起来的那刻,才可勉强称得上有些姿色娇俏。

凭裴青来看,凭世人来看,大家应该都会觉得,他们是看起来不够相衬的一对伴侣。

看啊,看薄嘴唇翕张着,从钱夹里掏出几张粉色的大钞,那竭力试图讨好自己孩子的男人,一面想将钞票强行塞进年幼的裴青手中,一面还滔滔不绝地努力说很多,非常多的道理。

事情过去太久,对他的说话记不清,裴青却始终忘不掉他那恳切哀求的语气。

“不要告诉你妈,好不好?”

他面前的小孩儿轻蔑他那示好,不肯碰那些纸一下,也固执后退着不肯与他接近。

这不能怪我啊,裴青想,那个男人,他只是看起来可怜而已,但其实他正也是用的同一张嘴,去亲吻他人,去欺瞒他人。

脏东西,他是那么地小心翼翼,不肯教自己的妻子与孩子发现了秘密,却又大意得从未想到过,与他交好那男孩会突然就出现在裴青的学校门口,拦住了裴青。

他说,你就是那个裴青吧?我认识你爸爸。

如同得意洋洋的年轻男孩曾让裴青看见真相,还看他们举止亲昵,现在的裴也看自己。

他那表情像是在哭,像是在憎,裴青仿佛都还能听见他曾是如何发出激动的声音。

“你现在想起我了啊?那你跟别的男的在一块的时候,就不会觉得对不起我妈吗?”

当他这样问过之后,做父亲的也仿佛再编造不出什么来回答,最后竟对他跪了下去:“我求求你。”

求什么?求裴青跟他一齐隐瞒?或者是一齐去欺骗吧,裴青冷冷地看他。

“你真恶心。”

当真恶心,当真嫌弃,在这个炎夏梦中重温还觉冷,与那时的裴青一样,此刻的裴青泛着一身鸡皮疙瘩嗦不停,心想实在恶心。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裴青想不通自己的父亲,就如想不通那个男孩。

今日譬如当日,他又出现在了裴青面前,跟裴青的父亲站在一起。

他们静默地手牵着手,好似十分恩爱,让裴青想起那天自己大声质问他为什么要找上自己,让裴青想起即便自己也大声跟他说了恶心,他却不以为然,漫不经心。

“我也没办法啊,他说他不想离婚,因为你。”

那男孩的模样看起来竟比裴青还无辜些,而裴青痛恨地望他,也痛苦地想,后来他人来责怪我的时候,我是不是也都露出了同样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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