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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醒来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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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行昭摔下去的那一瞬间,整个楼道是静的。

乔燃甚至听不见自己的呼吸,只觉得心脏被什么狠狠拽住,整个人像被定格在原地,迟了半拍才扑过去,手脚并用地爬下楼梯,跌跌撞撞地扑到他身边。

“行昭……褚行昭你别睡!”她撑着他的头,指尖止不住地颤抖,胡乱擦着他额角流下来的血。

他昏着,气息极轻,左臂下方被撞断的金属护栏扎穿了一小块皮肉,呼吸跟纸一样浅。她看见他的腿微微扭曲着卡在楼梯平台边缘,右手下垂,骨节白得发青,整个人像是被风抽干了血。

“救护车!叫救护车!!”她回头喊。

江弋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

“立刻通知急救!启动备用医疗通道!”他一边下令,一边亲自带人冲上楼,留一组人手原地守住褚行昭。

而那边,褚沂阳已经冲上天台。

螺旋桨的轰鸣声掀开天光,直升机在天台边缘半空悬停,风压巨大,将地面工具吹得翻滚不休。他朝着登机点奔去,衣角翻飞,神情狂乱。

“快!快把绳索放下来——!”他吼道,伸手去拉高空垂下的软梯。

就在那一刻,四周天台入口的四道门同时被撞开。

江弋的人冲入,有人举枪,有人冷声命令:“不许动!”

他原本安排的两名亲信也已经被制服压制在地,直升机上飞行员犹豫了半秒,最终在通讯耳机中听到“目标无法控制”的指令后,果断拉高机头,直升机旋翼轰然加速,腾空而起。

褚沂阳眼睁睁看着唯一的退路升空,彻底断了。

他抓着梯绳的手滑落,眼睛一片血红。

被江弋的人控制时,他还挣扎了一下,但终究体力耗尽,被人按在了天台边缘。他大喊着要见褚承宗,嗓子都喊哑了,没人应声。

这场赌局,他输了。

彻底地。

*

与此同时,医疗团队抵达楼下。

乔燃已经将褚行昭的头轻轻垫在自己膝上,试图帮他调整呼吸,但他呼吸微弱,眼睫几乎不动,额角血不停往下淌。

医生迅速接管现场,测血压、心率,紧急清创、建立输液通道,初步判断——重度脊柱损伤,极可能为颈段。

“呼吸道要开放!你们小心他的颈椎,别乱动!”医生吩咐。

乔燃被轻声劝开,但她的手始终抓着褚行昭的指尖,一刻没松。

“他会没事吧?”她问,声音虚得像风。

没有人能立刻回答她。

*

褚行昭被紧急送入重症监护。

当天下午,经过紧急影像检查与神经评估,确诊为颈椎第5节爆裂性骨折,脊髓完全断裂。

瘫痪,永久性,不可逆。

而褚沂阳,则在当天被以“非法持有武装、涉嫌绑架胁迫商业继承人”等罪名带走调查,送往专属羁押场所。

直升机飞走了,风声却像是还在楼顶盘旋不散。

*

消息像被丢进湖面的大石。

不到两小时,褚氏集团总部外围即收到不明渠道流出的匿名爆料:“褚行昭从高处跌落,已失去行动能力。”

在确认核心成员确实住进医院、褚沂阳被警方带走之后,外界终于意识到——褚氏的继承局,不仅摊牌了,还在一夜之间彻底换了牌桌。

而掌牌的人,或许再也握不住那副牌了。

褚氏集团高层会议室灯光通明。

这是三天来的第二场紧急闭门会,只不过这一次,坐在主位的,不是褚行昭,也不是褚沂阳,而是江弋。

他穿着深色西装,眉眼沉静,翻阅手中的简报——

“褚沂阳已正式移交司法,相关罪证清点完成。参与本次事件的三名董事成员已提出书面辞呈。医疗组初步确诊褚行昭为高位截瘫c5神经断裂,短期内无法恢复工作。”

他抬头,目光扫过会议桌两侧的股东代表、法务总顾问、财务主管,以及临时召回的集团副总。

“集团需要稳定。至少,表面稳定。”

无人开口反驳。

风口上的褚氏,不容再乱。

而此刻,与会议室截然不同的另一处病房中,褚承宗正安静地坐在病床上,靠着枕垫,目光垂落。

他已七十多岁,头发花白,眼神深沉,呼吸不重却极有节奏。

医生离开后,江弋走了进来,将门轻轻关上。

“老爷子,”他在床前低声道,“行昭醒了。确认C5截瘫,神经断裂,无法逆转。”

褚承宗没有第一时间回应。

他像是没听见,又像是听懂了之后不想反应。他只是慢慢将视线投向窗外,阳光落在他眼尾,映出皱纹间一条条细细的影子。

“沂阳呢?”他问。

“已经移交警务系统。审讯在走程序。”

褚承宗点了点头。

又是长久的沉默。

“那就……全输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山石在崩塌,混着岁月的灰尘。

江弋没有接话。

老爷子靠在枕上,眼皮垂着,忽然轻声说:“我当年做生意出意外,他妈路过救了我。那时候风雨大得像今天。她一个二十岁的小姑娘,力气那么小,硬是把我从山下拉上来。”

他说得轻,像是梦呓,又像是自言自语。

“我这一辈子……没信过命。可到头来,命也没信过我。”

他叹息着,慢慢闭上眼。

“行昭是个好孩子。”他缓缓道,“但我没想到……他会真瘫了。”

他缓了缓,又道:“也没想到……沂阳这孩子,居然也会疯。”

“你想要他们斗,”江弋开口,“可你没想到,你想要的局面,也不受你控制了。”

老爷子不语,只是笑了笑,那笑却没有半分得意,只有疲惫。

“我老了。”

他说。

“管不动了。”

*

这一日,集团表面如常运转。内部,已暗流涌动。

媒体还在观望。市场还未波动。文件堆积,会议延迟。

这一切都发生在褚行昭醒来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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