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燃视角,时间线在褚行昭在她面前不再扮演瘫痪病人,恢复的越来越好已经不需要他照顾时。
*
……
他那天主动提起来的。
“你最近是不是对我没兴趣了。”他说得慢悠悠,声音不高,带着点懒洋洋的笑。
我正拿着一条干毛巾准备擦他头发,听见这话手一顿,有点哭笑不得地看了他一眼:“你现在康复得那么好,还想让我对你有‘照护’兴趣?”
褚行昭仰躺在沙发里,头发湿漉漉的,水珠顺着发梢滴到脖子上。他什么都没说,只轻轻合了下眼,一副懒得解释的样子。
我当然知道他什么意思。
他其实早就恢复得差不多了,肌肉结实得像健身教练,走路的时候步子都比我稳。他之前只是装瘫,现在已经连装都不用太装了。
但他还愿意让我“照顾”他——准确地说,是配合我,继续演。
我说过我不需要他继续假装。他却回我一句:“我知道你不需要。但你享受。”
那天我没回他,只低头擦干他的头发,然后手指顺着后颈滑下来,他却像往常一样,微微僵了下肩膀,配合地发出一点细不可闻的低哼,像是肌肉受刺激引发的痉挛。
演得太真了。
我几乎以为他又回去了——回到了那个躺在病床上、只能靠我翻身换纸尿裤的样子。
那晚洗完澡,他坐在床沿,看着我走过去准备收拾。他突然出声:“那个……你还记得我以前穿的那个……”
“哪个?”我回头,眯起眼看他。
他顿了顿,低声说:“那包纸尿裤,还在吗?”
我愣了一秒,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我放下手里的收纳盒,缓缓走近,站在他面前,“你不演了之后,从来没再穿过那东西。”
“但现在……”他挑了下眉,低着眼,语气故作无辜,“你不是说最近照护感越来越弱了吗?我想办法弥补一下。”
我看着他那副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真想拿枕头糊他脸上。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咬牙。
“知道。”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荒谬。但你会给我穿的,对吧?”
我脑子一热,真的去柜子里翻了。
那包尘封很久的纸尿裤还在,放在最底层,连包装袋都发了灰。拆开的时候我有点出神。他明明是个彻底健康的成年人,肌肉恢复得已经快和没“瘫痪”前差不多了,现在却坐在我面前,双腿分开,乖乖等我来替他穿。
我跪在他腿前,一手握住那片柔软的材质,一手拎起他的一条腿——
他没有动,却在我托起他膝盖的那一瞬间,轻轻用力了一下。
我当然感觉到了。他配合得恰到好处,不多不少,像是“帮助我省力”,又像是在模仿一个神经尚未恢复、但偶尔有肌肉反射的病人。
“你演得……”我喃喃,“有点过分了。”
“你不是喜欢我演得真一点吗?”他低头看我,眼里含着笑,“你不是说,越真你越……”
我伸手捂住他的嘴。
“闭嘴。”我说。
但我确实动手把纸尿裤替他穿上了。贴合他的腰线,封好魔术贴,然后把运动裤拉上。他配合得一动不动,甚至还用那种“抱歉又感激”的目光看我,好像我真是他的长期照护者。
我忍无可忍地问他:“你是喜欢这个过程,还是喜欢我弯着腰靠近你时的角度?”
“都有。”他低声说,“尤其是你替我穿的时候,咬着牙却不肯停的样子。”
我没法说他不要脸。因为我喜欢他这个样子。
我喜欢他,甘愿从高处跌落,甘愿低到尘埃,只为让我满足。
这场游戏,从来不是羞耻,是爱意的倒影。
*
我本以为那天的纸尿裤只是他一时兴起。
结果第二天早上,我起床的时候,发现他已经乖乖躺在床上,双腿并拢,手规矩地叠在腹前,眼睛睁着,一副病号模样,目光还诚恳地望着天花板。
“你现在……每天都要这样?”我站在床边,没来得及洗脸,嗓子还有点哑。
“嗯。”他点头,“我觉得需要维持护理氛围。”
“你觉得?”
“你不觉得我现在很像?”他偏了偏头,那张脸天生就有种乖顺的冷淡感,此刻又故意装出点疲惫,配合得滴水不漏,“甚至可以——叫你起夜帮我翻身。”
我看了他一会儿,真的一言难尽。
“褚行昭。”
“嗯?”
“你是有病,真的。”
“我知道。”他忽然转过头看我,嘴角挂着一点懒懒的笑,“但你会帮我翻的,对吧?”
他太会拿捏我的软肋了。
我走过去,坐在床沿,手轻轻探到他腰侧,故意用了点力。他身体马上绷了一下,然后以一个极其真实的姿态“顺势”翻过去,过程里还发出一声压抑的轻哼,像是肌肉挛缩引起的痛感。
我看着他背后的肌肉线条在晨光中起伏,那不是一个“病人”该有的体型,但他躺得那么稳,那么真,连手指都配合着轻微颤了几下,仿佛真的是被动地躺在那儿,由我摆布。
我有点分不清,到底是谁在享受这种控制权的错觉。
“你也太专业了。”我低声说。
“我练过。”他闭着眼,语气温柔,“练了三年,你忘了?”
是。他骗我骗了一整年。
骗到最后,他连身体的所有反射、神经应激、肌肉反应都能完美模拟。
我没接话,轻轻抬起他一条腿,替他垫了个枕头,动作很轻。他身体微微一抖,像是不受控地应激。
“你刚才那个是故意的?”我问。
他没说话,只把头埋进枕头里,像是羞得不想面对我。
我忽然想笑,又有点心软。
“你别演了。”我摸摸他头发,“我知道你没事。”
“你这样说……我就更想演了。”他的声音从被子里闷闷地传出来,像小孩子撒娇。
我开始觉得,他比我还上头。
*
晚上,他叫醒我,说是“腿在抽筋”。
我迷迷糊糊坐起来,他靠在床头,脸色发白,额角真的出了汗。我吓了一跳,抓过他的脚一看,肌肉确实在轻轻颤着。
“你不是装的吧?”
“不是……”他咬牙,“今天撑拐走路走太久了……抽了。”
我半信半疑地替他按摩,掌心贴着他腿上的皮肤,肌肉紧绷又热。我不太会做康复推拿,只能按照他以前教我的方式慢慢地揉。揉着揉着,肌肉慢慢松了,他轻轻出了一口气,往后靠了靠,声音沙哑地说:
“我是不是该重新住进护理病房了?”
我手一顿。
他是真的不知羞耻。
“那你打算怎么进去?穿着纸尿裤,坐着轮椅,躺着等人帮你翻身?”
“还要偶尔假装痉挛。”他一本正经,“增强真实性。”
“你是不是哪根筋不对了?”
“哪根筋不对了你不最清楚?”
“……”
我真的不能让他再说下去了,再说下去我可能就不推他腿了,直接给他一巴掌。
但我的手没停。因为他确实……抽筋了。
或者至少,他演得让我分不清真假。
我明知道他不是真的“需要”这些护理,却还是一点点地做下去。把他腿放下,替他盖好被子,再轻轻揉了揉他的小腿,像是习惯性动作。
他一直看着我,眼神太安静,像一汪深水。
“你真的不嫌我变态?”他说。
“你才不是变态。”我低头吻了一下他膝盖上方的皮肤,“你只是……太想被爱了。”
他没说话,只抓住我手腕,把我拉进他怀里,抱得很紧很紧。
他喉咙动了一下,像是有话想说,又咽了下去。
我知道他说不出口的是什么。
他说不出口:谢谢你,愿意继续“照顾”我——哪怕我已经不需要了。
他说不出口:你还愿意爱那个不再虚弱的我,让我演,也让我在演中依然被你看见。
我都知道。
所以我演得更认真了。
*
最近他开始“练习走路”了。
每天傍晚五点半,我准时被他拽下楼。他坐在轮椅上,姿势端正得像在参加康复训练,腿上盖着毛毯,拐杖放在一侧。他说这是为了“过渡期管理”。
“我明明已经能走得挺好了,”他说,“但怕你不适应,得慢慢来。”
“所以你是考虑我?”
“当然。”他侧头笑,“要不然我早就跑去爬山了。”
我推着他在花园小道上慢慢走,他像个无所事事的贵族,享受阳光和我,偶尔还回头看我一眼,带点讨好。
我真的拿他没办法。
他有时候会突然站起来,然后踉跄一下,像是刚学走路的小孩子。我立刻伸手扶他,他就顺势倒进我怀里,低声笑着说:“还好你在。”
有一次他真摔了。
脚底打滑,他没能控制住重心。我反应不及,整个人砸进我怀里,把我撞得后退两步,背靠上了树干。他压着我,好一会儿没动,脸埋在我脖颈,气息热得不行。
“你没事吧?”我紧张地问他。
他没说话,过了几秒才哑着嗓子开口:“没事……但我有点想一直这样靠着。”
我手贴着他后背,那一瞬间,几乎分不清他是真的虚弱,还是故意借势。又或者,两者都有。
他确实不是“装病”,只是选择一种方式——一种我们都接受的方式,继续被我需要。
“行昭,”我叫他名字,“你演这个演多久了?”
“你是说……现在?”他抬头看我。
“嗯。”
“从你把那片纸尿裤贴在我腰上的那天开始。”他眼神不躲不闪,“我就不想停了。”
我没说话。
“你其实不在意我装不装,对吧?”他低声说,“你在意的是——我在不在你怀里。”
我承认了。
我确实不在意他是不是瘫了。
我只在意他是不是还需要我,是不是还想让我照顾他,是不是还愿意乖乖躺着、等我给他翻身、按摩、抱他起夜,像以前那样。
那种需要,是我整个生活的重心。不是因为他弱,而是因为他在用所有脆弱的样子信任我。
我把他扶好,让他坐回轮椅上,替他掸掉裤腿上的灰。他没吭声,只低头看着我,眼里全是温热。
回到房间后,他突然开口:“今天不脱,我直接穿着吧。”
我一愣,抬眼看他。他脸上带着一本正经的从容,指了指自己身上的那片纸尿裤。
“……不是吧?”我语气几乎有点崩溃,“你这东西,都快穿出感情了。”
“确实有感情了。”他点点头,“我觉得它已经成为我们之间的一种……语言。”
“什么语言?”
“我在穿,它代表我信任你,也代表——我愿意为你再演一场。”
我喉咙有点哽。
“你疯了吧。”我低声说。
“嗯,”他点头,“对你疯得不轻。”
那晚我没有拆他的纸尿裤。
他躺在我怀里,盖着毯子,抱着我手臂像只猫。我手指顺着他的背一寸寸地描,最后停在他腰后贴着的那层薄薄塑料上。他没动,只是轻轻蹭了蹭我,说:
“你要不要干脆申请护理津贴?”
“你滚。”
“那不然你就是图我——”
我堵住了他嘴。
亲吻温热又慢,带着一点湿意。他的腿自然地搭在我身上,像是旧日残存的惯性。我抱住他,亲到他气息不稳,身体不自觉地轻颤,像是……又陷入了一种柔软的病态。
但这次,不再是假的。
我们都知道,那是他最真实的脆弱——愿意把自己的倚赖,赤裸裸地交给我。
我轻声说:“你可以一直这样。”
他低低应了一声:“嗯。”
我知道他听懂了。
我不会让他再跌进泥沼,但只要他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