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蒙皇上厚爱,晚意受宠若惊。只是……皇上既然都已经瞒了十二年,今日又何必告知晚意呢?您觉得您告诉了我,又能改变什么呢?”卫观颐突然出声打断了皇上的表白。
皇帝,“……”
是啊,跟卫晚意倾诉了自己的爱慕之情,又能改变什么呢?只要他还做着一天皇帝,他俩就永远不可能。而且,卫观颐也不是那种愿意被金屋藏“娇”的人,他有他的骄傲、他的家恨,更何况他现在还有了新的爱人……
皇帝突然觉得自己冲动表白的举动实在可笑,他像在水里快要溺毙的人,慌乱中抓住一根以为可以救命的稻草,结果不但改变不了什么,反而还贻笑大方了。
卫观颐看着他脸上神色变换,心无波澜道:“如果您是想让我明白您的心意,知道您曾经为我在背后默默付出过什么的话,晚意如今皆已知晓,晚意感谢圣恩眷顾,但晚意无以为报。
晚意不但报答不了皇上的恩宠,还想托大、恳求皇上成全晚意一桩心事。”
皇帝听他如此疏冷的语气,心里隐隐作痛,知道他们终是再也回不去了。他难受得闭了闭眼,缓了好一会儿才道:“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吧,你知道的,只要你开口提出来的请求,我从来都不会拒绝。”
“小人想请皇上为家父正名,判他并无谋逆之心,还想请您下旨授权,让小人彻查父亲之死的真正原因,能给小人一个亲手抓住真凶,手仞仇人的机会。”卫观颐躬身恳求道。
皇帝点了点头,主动将称呼调回了君臣关系,“可以,朕也正有此意。本来朕的原计划,就是想等秦书爻和老三成婚以后,就把你从牢中接回的,然后再解封侍郎府,让你袭位你父亲之职。”
卫观颐惊讶地瞪大眼睛,“您要让小人做侍郎?”
“是”,皇帝就事论事道:“你若没有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又如何能名正言顺地去查你父亲的案子?私下偷偷查和光明正大的去查到底有所不同,但各有利弊。
你可以跟……慕卿‘官与私’同步进行,‘明暗’相辅相成,这样也可加快你们的查案效率。”
卫观颐蹙眉认真考虑起皇上的建议来,的确,有官位在身的话,虽会受到诸多限制,但在遇到特殊情况时有公文在手可解燃眉之急。有时候需要调出重要档案或去某些特殊场合,有个腰牌在身,行事也会方便许多。
但是……他若做了侍郎一职,那他跟卿儿就不得不避嫌。因为他一旦恢复身份,就势必会被众人所关注,随时都要谨言慎行,只要稍不注意就有可能暴露卿儿的行踪,从而给卿儿带来危险。可是,以后要跟卿儿装作不认识,卿儿会同意么?
“你是在担心慕卿吗?”皇帝见他面上犹疑不定,两人毕竟相识十数载,岂会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这么给你说吧,秦家虽然没能成功将女儿嫁给慕卿,但他们已经猜到了慕卿的另一重身份,秦家的野心不小,不会那么轻易善罢甘休的。哪怕做不了亲家,秦宰相还会想别的法子与慕卿扯上关系。
如果你不想让慕卿被那家人给沾绊上,那你就得在朝中有与之抗衡的能力,这对慕卿何尝不是一种保护?”
卫观颐的面上虽平静无波,但心里已经开始动摇了。是啊,他不能总让卿儿来保护自己,他也可以保护卿儿的不是么。太后的隐形力量并非万能,有的时候也需要借助皇上明面上的力量,才能更加游刃有余地去处理那些突发情况。
“好,那小人就谨遵圣意,听从皇上的安排。”卫观颐为了心上人,便不再犹豫。
皇帝的眼睛顿时亮了亮,忙道:“好,那初四等众官回朝之时,朕便在早朝上宣旨,任你侍郎一职,同时解封侍郎府,并授你查案之权。”
卫观颐再次双手作揖,“谢皇上恩典。”
皇帝顿了顿,又道:“另外,你父亲的牌位和骨灰,朕替你寄存在护国寺里,请了高僧为他日日诵经超度。待你接任那日,就去寺里把他接回来吧!”
卫观颐动容地看着这位他曾陪伴了十多年的天子,眼里有了闪闪泪意,这次他发自肺腑地表达了心中谢意:“谢皇上替晚意考虑得如此周到,晚意无以为报,来日定竭心尽力为皇上尽忠,替朝廷效犬马之劳。”
就是不能爱我,是吧?皇帝心里苦涩地想道。
“走之前,我……想再问你一个问题。”皇帝看看天色,该是他回宫的时候了。
“皇上请问。”
“爱到底是什么,你真的知道么?”
卫观颐先是一愣,随即回道:“爱是不假思索、是义无反顾、是不求回报的付出、是对方永远比自己的利益更重要。”
还真是字字诛心哪!皇帝觉得卫观颐说的每一个字似乎都是在往他身上插刀,让他感到无地自容。
“谢谢告知!那……我们朝堂上见。”皇帝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卫观颐回忆到这里,他们乘坐的马车也刚好抵达了慕容庄。
两个人回房洗漱完毕,躺在床上互相看着彼此,卫观颐欲言又止。
“哥,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想说什么你就直说好了,我不会介意的,如有什么困难我们一起克服,你不要一个人憋在心里。”
卫观颐温柔地将一只手放在童子蒙的脸颊上,爱怜地用拇指轻轻摩挲他那细腻白皙的皮肤。“我们家卿儿,怎么总是这么善解人意啊?”
童子蒙笑着吻吻他的掌心,“我既然这么好,那你还得更爱我一些才是。”
卫观颐忍不住笑了,“好好好,那我把我的心肝肺都掏给你,算不算更爱你?”
童子蒙摇了摇头,“那些我都不要,我只要我俩都好好活着,然后彼此依靠,陪伴终老。”
卫观颐一听这话,就只好将他晚上临时做下的那个决定告诉给子蒙听,“卿儿啊,如果我们需要短暂的分开,你能接受吗?”
童子蒙闻言,紧张地撑起上身看着他:“什么意思?”
卫观颐见他如此紧张,忙抬手圈住他的脖颈解释道:“今晚我请皇上下旨恢复父亲清白,解封侍郎府,并授权给我查父亲枉死的真相。”
“嗯,这也是我所希望的啊,然后呢,皇上怎么说?”
“皇上说,我得接任侍郎一职,这样才能同你一明一暗地配合查案。
只是……这样的话,我与你以后就不得不避嫌,我们不但不能再住在一起,以后在外头见着,可能还要假装不认识,这样……你能接受吗?”
童子蒙听了这话,心里自然是不舒坦的,但面上却是不显。他俯下身趴在卫观颐的胸口上,听着卫观颐的心跳声,大度道:“我以为是多大的事儿呢,不就分个居、装个不熟而已嘛。区区变换一下身份而已,难道还能挡住我奔向你的脚步不成?
虽然我们以后不能再明着住在一起,但晚上我可以翻墙、变成你金屋藏起来的娇啊。在外面装不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晚上我们在床上可以多熟悉熟悉的嘛,你说对吧?”
卫观颐红着脸没好气地掐了掐他的脸,“卫慕卿,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童子蒙咧嘴哂笑,“我就是在正经地跟你说正经事啊。
我虽然恨不得天天跟你朝夕相处,但我也知道事分轻重缓急。查案是我们现下的头等大事,只有早点查明了真相,才能早一点从这一团乱麻中解脱出来。到时再想去哪里去哪里,不用在乎别人的眼光,做一双与世无争的天涯客。
所以,暂时的分居又算得了什么,短暂的分开也是为了更长久的相守不是么,这么做是值得的。”
卫观颐听他这么说,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把童子蒙拉上来主动亲了上去,“卫慕卿,我怎么这么爱你呢?”
童子蒙捏捏他腰上的软肉,“有多爱?不要只是说说而已,得拿出点行动来表示表示,你说呢?”
卫观颐一听,吓得赶紧侧过身去,“赶紧睡觉吧,我现在腰还酸着呢!”
童子蒙见他那怂样,忍不住闷声一笑,宠溺地拍了拍他的屁股又亲了亲他的后颈窝,“好了,睡吧睡吧,不折腾你了,不同我做我也知道你很爱我,嗯,很爱很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