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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陪师尊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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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渊没有做声,谢昔接着道:“至于收你为徒,自然是因为缘分,当时在茶楼里看你一个人呆头呆脑,忽然就想收个徒弟,我这一生太孤独了,能有个人陪也挺好。”

景渊看到谢昔的目光很深远,像是透过自己陷入了回忆中,其中的悲痛丝毫不加掩饰,瞬间席卷上他。

可还没等景渊细细体会这种感觉的由来,只一眨眼的时间便被谢昔尽数收回。

谢昔又恢复了那吊儿郎当的神情:“你还欠我二十两银子呢,我收个徒,不赚还反倒搭了呢。”

……

景渊彻底愣住了,不,应该说是无话可说,刚刚还在为自己的身份担心不已,现在他只想堵上谢昔那张嘴。

谢昔也感到气氛不对,轻咳两声,道:“为师还渴着,再倒杯水。”

景渊将水倒在杯子里,皱眉看着他,神情严肃:“我是认真的,谢昔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谢昔无奈,便也不装了,伸手接过杯子,小口啜饮:“我没有骗你,你是人,只不过身体中少了一样东西才会与普通人不一样罢了,但是这对你现在的生活来说根本无关紧要,不必太过担忧。”

“少了什么?”景渊目光在自己身上转了一圈,要鼻子有眼的,什么都不缺。

“噗嗤,当然不是身体上的残缺,”谢昔笑了会,把杯子握在手里,感受那灼热的温度将自己的手变得同样滚烫,“是少了一半神魂。”

“你天生与常人有异,可食毒草不死,但却因少了神魂不能修炼法术,但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当今天下灵气衰竭,修仙者难以有所进益,很快所有人都会失去法力,成为普通人,那一天并不遥远,这样来看心里是不是好受点。”

景渊思考良久,轻声问道:“你和陈囿凡有什么瓜葛?这些与我有关吗?”

谢昔听完,沉默了很长时间,他也不催,安静地等待。

“我……和陈囿凡之间的确有着血海深仇,”谢昔犹豫道,“但那与你无关,他伤害了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人,本该在两百多年前就将他杀死,不知他用了什么办法苟活至今。”谢昔此时目光阴沉,即使过去了这么久,经过百年时光的消磨,也不曾将仇恨消减半分。

他恨只恨当时没有将他挫骨扬灰,给他钻了空子。

景渊疑惑问道:“非常重要的人?”

谢昔眼底闪过一丝柔情:“嗯,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人。”

听到这,景渊心里忽然不好受起来,就好像自己心仪了很久的一样东西,满心欢喜地默默守护,不料忽然在某一天被人捷足先登了,自己却只能看着东西离自己远去。

他将这种隐秘的嫉妒藏在心里,平静道:“好,我知道了。”

谢昔安静看了一会他,忽然伸出一根手指勾了勾,景渊不明所以,听话地向那边走了几步,刚挨到床边就一阵天旋地转,等到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被拉到床的另一边了。

他瞪大了眼睛:“你……”

谢昔立马把他手拽过来,紧紧握住,委屈道:“这被子不暖和,冷得很,你摸摸。”

果不其然,入手一片冰冷,景渊默默将他两只手包在掌心,温度慢慢传递过去。

他慢慢摸索两只手,手指上皮肤细腻柔软,但若是仔细分辨,就能发现上面有轻微的凸起四处蔓延,难以想象这块皮肉曾经遭遇过什么。

“还冷吗?要不我去……”

一根手指抵在唇上,阻挡了接下来的话。

“嘘。为师累了,要先睡一会,你留在这,不许走。”说完就合上了双眼,不一会呼吸变得平静悠长。

景渊看着他入睡,用眼神描摹他的轮廓,从眉眼,到鼻子,再到嘴唇,每一处细节都不放过。

谢昔睡着了,微张着嘴,隐隐能看到洁白的牙齿和其中的嫩肉,不知怎的,景渊忽然觉得有些燥热,下意识凑过去,贴上那张肖想许久的柔软,呼吸陡然急促起来,他像是忽然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紧张了一瞬,又冷静下来,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就在这时,谢昔忽然动了一下,景渊一惊,做贼心虚般躺下来,闭上眼,虚虚瞄着他,见人还在熟睡,暗中松了一口气。

这口气还没松到底,面前人一个翻身就滚到自己怀里来,景渊试探地伸手搂住他,全身松懈下来,陷入深眠。

发现景渊不动了,本该熟睡的谢昔悠悠睁开眼,在景渊怀里蹭了蹭,两人挨得更近了些,才满意地闭上眼。

……

当今大幽朝主要分为三个部分——南无崖,翎玉泉、丘织墟。

自从两百年多前发生了那场混乱,由此各家开始迅速划分势力,自此有了大幽皇室,其下主要分成的这三个部分,分别由陈家、柳家、左家掌管。

近日来,陈家的下人张得全发现了一件怪事。

他总觉得东边的屋子这几天更加阴森了,往常是一片寂静连鸟都不下蛋,现在则活像是里面有个冤死鬼,跟个凶宅似的。

张得全心里发毛,手中举着煤油灯,一步三颤靠近那间屋子,没办法啊,今天好死不死轮到他来守夜。

陈家有个规定,每月十五后的半个月里,一定要有人守在这,期间不管里面发出什么诡异声响都不能做声,只当自己是空气就好,运气好点一夜无事,运气若是差点……

这守夜可是个好差事,站一晚就能得十两银子,这可是他半年的工钱,之前他总以为这是个什么阴谋,但看到不少人安然无恙地拿了钱,也起了这个心思,早早报了名。

本想着轻松赚下钱,可今天早上发生的事让他第一次打了退堂鼓。

一大早,张得全就看见两个人抬着具尸体,仔细一问才知道那是昨晚守夜的,发现时已经直挺挺倒在地上了,全身发青,连眼睛都没来得及合上,他心里直突突,怀疑陈家在豢养什么吸人精气的猛兽,什么时候肚子饿了兽性大发,吃个倒霉蛋什么的。

但愿今晚他能活着。

夜晚守夜是个折磨人的活,白天干活晚上还要站一整夜,张得全感觉眼皮重若千斤,面前的一切都在旋转、旋转,坚持了不到半刻,他就站着睡了过去。

他是被一股恶臭吵醒的。

怎么说呢,那味道就像是在阴湿发霉的犄角旮旯发酵了半年的泔水桶,不,也许比这还要臭,但张得全想不出来更好的形容,总之那味道直直侵略过鼻腔,反复捶打着他可怜的肺部,全身毛孔都在推拒。

他赶紧四处寻找气味的来源,最后终于确定这股味道来自面前的屋子,他战战兢兢举着灯,咽下一口唾沫,悄悄在窗上戳了个洞,里面点着根半死不活的蜡烛,照亮了周围一小片地方,阴影交汇处他看到一只手,手上是……是黄色的,上面还有白色的东西在动。

忽然那只手动了动,张得全猛然惊醒,意识到那是一只正在腐烂的人手,白色的好像蛆虫在蠕动。

手中的煤油灯掉在地上,发出不小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尤为明显,不知是风的声音还是他的臆想,他听到一声叹息。他什么都顾不得了,哆嗦着想转身逃跑。

这时背后忽然传出一道声音:“你在干什么?”

“啊!”张得全吓了一跳,赶紧跪在地上抖如筛糠,“饶命,饶命!我什么都没看见!”

谢昔责怪地看了景渊一眼:“瞧你给人吓的。”

他安慰道:“放心吧,我们不会要你的命。”

张得全听他声音温和,稍放下心,抬头瞥了一眼,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啊,眼前站着一黑一白两个人,不是无常还是什么!

他更急了:“大爷们饶命啊,小的一不偷鸡摸狗二不杀人放火,平常就爱喝点小酒,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八岁小儿,发妻早死无依无靠,就前天……前天偷看了老王家二儿子的春宫图,除此之外我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啊!”

他鼻涕一把泪一把:“大人饶命啊,大人……”

景渊一计手刀,二人耳边终于安静了。

谢昔撇撇嘴,让景渊把人放远一点,别真被熏死了。

推开门,扑鼻的恶臭袭来,谢昔皱了皱眉。

“你来了。”

蜡烛旁的恶臭来源里发出一个苍老的声音。

说完这句话,陈囿凡就像是再也撑不住,口鼻中发出呼哧呼哧地喘气声,间或嗓子发出嗬嗬声。

看来已经腐烂到嗓子了。

谢昔走近,靠着月光看清了他的样子——

全身腐烂流出黄色的浓水,脸上全是皱纹,烂掉的肉红红白白一大片,苍蝇在身边乱飞,可偏偏他还有意识,看着谢昔的眼神透着截然相反的精光来。

“嗬、嗬,难为你还来给我送终。”

“呵,”谢昔故意上下扫视一眼,“这样应该会死透了吧。”

他继续道:“当年我杀了你,没亲自看到你咽气,实在不妥,今天来是不让错再犯第二次。”

陈囿凡不置可否,看着跳动的烛火:“你当年有没有后悔,如果你当初答应了那件事,现在就不会有这许多事端。”

“让你再去祸害其他人?”谢昔冷嗤,微眯起眼,“我真是好奇,你当年是怎么活过来的,谁教你的禁术?”

陈囿凡像是陷入思考中,良久转而一笑,反问道:“你说呢?”

“还有人帮你?”

陈囿凡没有回答。

谢昔禁不住轻声咳了几下。

陈囿凡忽然嘲讽道:“当年的你是何等威风啊,杀了我满门的弟子,几乎将一众修士屠杀殆尽。”

当年景兮时死后,谢昔与那“人”签订了契约,开始隐姓埋名地修炼禁术,他天赋极佳,不到两年便几乎全部学会,立马就对当年讨伐他们的人展开了报复,几个月时间在修仙界掀起了血雨腥风,刚有雏形的仙门受到致命一击,掌门纷纷惨死,却无人知晓到底是何人下的手。

陈囿凡当时没有意识到,只以为是哪个仇家下的杀手,但在不久前他见到了谢昔,一切便都明了,谢流光还活着,当年一切都是他所为。

他将目光转向景渊,他此时正抱臂站在一旁,腰间挂着把剑,像,真是像极了。

“景兮时?”他试探开口。

景渊不为所动。

但陈囿凡还是确认了他就是景兮时,对谢昔道:“我倒是想问问,你们是怎么活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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