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视来得非常快。
“诶空空，你说标注R还是L好。”陈宥正在进行图像后处理，需要给获取的影响标注左右。
“啊？啊啊，都可以吧。”夏空时火速转过身来。
也没仔细看，夏空时着急忙慌地掏出手机拍下来，随后下一小组就上来实操了。
他们这一门课不用写实验报告，只需要上交最后这一张成片，夏空时在老师新建的文件夹里上传了刚刚拍的那一张照片。做完这一切，夏空时想起来去看门外，沈风回已经不在了。
太丢人了，夏空时越想越害臊。
他寻思着是不是该解释一下，犹犹豫豫地点进沈风回的聊天框。
【kk】：沈老师怎么周四也来学校了，是有课要上吗？
目前为止，夏空时只知道沈风回周二要过来上课，说起来，下周就该是他的选修课结课的日子了，被水痘事件一耽搁，夏空时只听过沈风回一堂线下课。
想到这里，他忽然有些失落，前段时间对沈风回避之不及，这之后怕是想见都难了。
实验课只要实操完了就可以自行下课了，陈宥已经换下白大褂收拾好东西了，见夏空时还愣着，提醒了一句：“你不下课吗？”
夏空时匆匆忙忙脱下白大褂，说：“下的，还是直接去食堂吗？”
买饭付款的时候，夏空时收到了沈风回的回复。
【沈风回】：不是上课，下午有个专门给留学生开设的文学讲座
夏空时一喜，问他在哪里开讲座。
“同学，你好了吗？”后面排队买饭的同学催促他。
夏空时赶紧打开微信付款码付了钱，端着餐盘离开。
陈宥去学校免费打汤的窗口打了一碗蛋花汤回来，见夏空时捧着手机在笑，奇怪道：“你傻乐什么？不去盛汤吗？”
“盛。”夏空时熄灭手机屏幕，把手机倒扣在了桌上，想了想，还是揣进了外套口袋里。
陈宥嘀咕了句：“奇奇怪怪。”
夏空时盛完汤回来，又立马打开了手机。
两分钟前他问沈风回那句“在哪里开？”收到了回复。
【沈风回】：图书馆的报告厅
“晚上的超声是实验课还是理论课啊？”夏空时一边问一边打开课程表。
“实验课，最近几乎都是实验课。”陈宥嗷嗷叫，“我真的不想再上实验课了！就光光这几天，我就堆积了五份实验报告要写！”
陈宥痛不欲生的比了五根手指。
实验课是小班上，少了谁老师一眼就能看出来，更何况上手实操耽误不得，夏空时仅抱的一丝期待破灭了，也不知道沈风回的讲座几点结束。
“我靠，都要六点半了，快吃，实验课要来不及了！”
夏空时匆匆扒拉了几口饭，火速和陈宥一起赶去上实验课。
三个小时的实验课，老师讲理论和操作方法就讲了一个半小时。
进入到实操阶段，每个组选择一台机器，拉上全方位包裹的帘子，每个组在自己的空间范围内做实验。
超声实验的分组是四到六人，夏空时和室友们一组，每个人都要躺床上去被检查再记录下结果写实验报告。他们四个人在帘子里折腾了好一会儿都没图像，叫来老师才发现他们选的机器上的超声探头出了问题，只能等别的组做完空出机器来。
暂时没事干，郑智和陈宥开了盘游戏，秦子涛看起了球赛，只有夏空时频繁地看时间，已经八点半了，他拉开帘子想看看有没有组已经做完实验了，结果没有一组的帘子是拉开的。
只能继续等了。
好不容易做上实验已经是九点十分了，四个人每个人一趟还没轮结束，老师看差不多到下课时间了，给大家讲了些总结才下课。
陈宥给夏空时检查完甲状腺，抽了两张纸给他，又把探头上的耦合剂擦干净，表现得很专业，说：“双侧甲状腺大小形态正常，分布均匀，血流信号也正常。可以放心了，你真是一个健康的好孩子。”
好孩子夏空时一边擦脖子上的耦合剂一边匆匆拿上自己的书包课本，说：“陈宥你拍了结果发给我，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陈宥叫都叫不住他。
夏空时一边跑下楼一边把课本往书包里塞，结果两厢耽误，只好停下来赛好再跑。
都九点半了，讲座肯定已经结束了，心里这边想，夏空时仍是边脱白大挂边往图书馆跑，进馆需要扫码，夏空时调校园码、等电梯又耽搁了不少时间。
报告厅的灯已经关了，怕是早就结束了。
整一个过程夏空时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期待，看着已经锁上门的报告厅，他转身脚步颓废地走楼梯下楼。
十一月中旬天已经很冷了，冷风吸进鼻子里带起一阵头疼，夏空时用白大褂盖住双手挡风，保留手上为数不多的暖意。
这个点下课的人少之又少，再加上天气冷，路上根本没什么人，路灯的光都显得冷凄凄的。
“夏空时？”
夏空时突然停下脚步，扭头看去。
刚刚身后有辆打着近光的车驶来，夏空时下意识往旁边让了一步，此刻他身侧摇车窗的车里，坐着沈风回。
沈风回带着些诧异地看着他，问：“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外面？”
“实验课刚下课。”
沈风回垂眼看到他手里的白大褂，点点头，又问：“就一个人？”
“跟室友一起，但是我有事让他们先回去了。”夏空时穿了一件毛衣一件厚外套，还是被夜风吹得哆嗦了一下。
“上车，我送你去寝室楼下。”
“好。”
车里很温暖，夏空时冻僵的手指得到了缓解。
他发现沈风回很喜欢木质香调，车里有一股淡淡的柠檬橡木的味道，应该是沈风回今天喷的香水。夏空时很少闻到好闻的柠檬香水，他接触的很多柠檬香闻起来都像洗洁精，但沈风回这个不一样，保留了柠檬纯天然的果香和果酸味，搭配着一点茶香与木香。晕车的人闻到都能缓解诸多不适。
人一旦舒服下来，就容易饿，夏空时晚上只来得及扒拉几口饭，这下是真的饿得不行了。他捂着肚子，悄悄看了眼前面，沈风回目不斜视地开着车，连头往他这边偏一点的幅度都没有。
应该是没听到。
夏空时轻轻拍了拍他的胃，告诉它晚点再叫。
夏空时还想着白天被可能沈风回听见的那几句话，轻轻清了清嗓子，说：“你今天路过的时候，我正在上实验课，我们今天拍DR，是X线摄影的一种。”
“看出来在上实验课了，穿着白大褂。”还十分严谨地扣上每一颗扣子。
“陈宥说我脊柱侧弯，我当时特别震惊，然后就……”夏空时越说越小声，“……就有点大惊小怪的。”
沈风回没想到他会特地跟自己解释这个，他真的总被夏空时的想法和举动可爱到，温笑道：“嗯，知道了。”
五分钟后，沈风回送他到了寝室楼下。
“谢谢……沈老师。”在学校里还是叫老师更合适。
“等等。”沈风回从副驾驶上拿起了一个小纸袋，“陆巧烤的曲奇饼干，不久前陆河给了我两袋，你拿上，别饿着。”
夏空时垂眼看那个纸袋，太黑了他看不清花纹，反倒是注意到了沈风回捏着纸袋的手骨节分明，手背青筋突起，在微弱的光线下也白得能让人看清。
“都很久没看沈老师写黑板字了。”第一天上选修课也没碰粉笔。
这样一只手，握着粉笔时骨感而有张力，伴随着突起的青筋，一定好看极了。
沈风回“嗯？”了一声，旋即笑道：“快回寝。”
夏空时接过纸袋，问：“沈老师下次来就是周二的选修课了吗？”
“嗯。”
“那晚安，周二见。”
“好，周二见。”
夏空时把曲奇饼干抱在怀里，跑进了大厅里，见沈风回的车还在，又冲人挥了挥手，沈风回抬手示意让他快上楼。
夏空时乖乖上楼。
听说曲奇饼干是陆巧做的，陈宥都快激动疯了。曲奇饼干是独立透明包装，有三种颜色，目测应该是原味、抹茶和蔓越莓的。
夏空时在心里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假装自然地把每个口味都给了陈宥一包。纸袋很小，只每个口味装了两包，幸好另外两人不在，夏空时赶紧吃完了独食。
以他平日里吃点心的刁钻口味，都觉得陆巧这个曲奇饼干做得是真的好吃，是那种很蓬松的酥脆，一口掉渣，吃完砸吧砸吧嘴回味无穷。
陈宥压根舍不得吃，见他三下五除二干完了，震惊道：“不是你就这么吃完了？”
夏空时淡淡的：“啊。”
陈宥恨铁不成钢：“你这应该细细品味。”
夏空时舔了舔手指上的残渣，眼珠转了一圈，说：“品味了，很好吃。”
陈宥都快馋死了。
“你吃嘛，手作饼干放不了几天的。”夏空时理解他的心情，毕竟自己刚刚还因为是沈风回给他的而舍不得分享，“总比放过期了好。”
“那你说我吃什么口味的好？”
夏空时心想他这是又纠结上了，跟上次去给陆巧面交键盘研究穿什么一样。
“你第一眼看注意到的是哪个？”夏空时问。
“蔓越莓的。”
“那就是它了。”
陈宥好吃得要哭了，他何德何能可以吃上陆巧做的曲奇饼干，他抓着夏空时的手发疯：“空空，你是我的大恩人！你以后就是我的老大！老大！小弟膜拜膜拜你！”
夏空时：“……”
“你能不能让学长问问陆巧这个曲奇饼干的制作过程？”陈宥问。
“你也想做？”
“我想跟她找共同话题嘛。”
“我觉得你可以直接去问陆巧。”
“空空老大～”
夏空时被激得一身鸡皮疙瘩，不过这也是他可以跟沈风回聊天的一个机会。
夏空时在陈宥的指导下编辑出消息，好奇道：“陈宥，你跟陆巧几乎没有交流，你怎么确定自己喜欢她啊？那是种什么感觉？”
“你还记得我们大一的时候有堂高数课，因为刚来不熟悉学校也不认识人，走错班了，和口腔专业的上了一节高数课吗？”陈宥回忆道，“陆巧就在那个教室里，她当时在偷吃早餐。”
夏空时只记得走错班，但不知道那天陈宥就注意到了陆巧：“啊？”
“就是一种反差感你懂吧？我那个时候心想她怎么上了大学还没从高中生的状态里脱离出来，只有在老师转过身才敢偷吃早餐，又乖又呆的，结果后来发现陆巧超有个性的！”
……
陈宥叭叭叭说了一大通，结束语是：“我后来再也没看到她上课偷吃早餐了。”
夏空时：“可……”
“你不懂。”陈宥打断他，突然开始了青春疼痛文学，“等你哪一天有那种知道某个人在那里，就忍不住冲过去哪怕只看一眼的情况，你就能理解了。”
情感大师陈宥上线：“产生喜欢的前提有很多种，日久生情、一见钟情等等等等，但归根结底都是喜欢，只要喜欢上了，那个人只要站在那里，就连看都不看你一眼，你都能脸红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