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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破碎之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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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怀疑这镜子哑巴了,不然送回黑塔空间站找人修修?”天清睁开眼,回头望了眼负责测试的雾仁,一脸不明所以的无辜样子。

这镜子什么问题也没抛给她啊。

不止天清在疑惑,她身后的雾仁也在思索。

莫非她的个人信息没有录入测试系统中,所以识别不到她?

思及此,他踱步地走到几米处的方桌,打开最大的一方卷轴,翻阅里面实时刷新的分院名册。

布屏的最下方显示,只有她和另一位名为寂照的少女,分院记录为空。

【学子姓名:天清。种族:持明族人。性别:女。年龄:十八岁。籍贯:玉阙仙舟-昆仑境。分院结果:——。学子编号:——。】

卷轴名单有她玉兆手镯的信息,可以排除误漏信息的可能。

“信息已录入,这事倒是头一次见……”他拿起卷轴,将自己的疑惑说给领天清来的那位女子,问道:“墨攻学姐,你怎么看?”

雾仁与联盟研造所的墨攻学姐,也就是天清眼中的温润学姐,共同负责今年新生的资质测试以及分院信息录入。

“这倒是蹊跷事。你来的晚,此前的四百学子又已经测试得差不多了,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正常来说,即便没有对应的天赋,镜子也会浮现出‘谢谢惠顾’的文字才是。”墨攻摇摇头,无奈继续道:“不如天清学妹你闭上眼,再试一试?”

望着哑巴镜子和面露迟疑的两人,一向从善如流的天清也决定再试一次。

过了一会儿,镜子依然毫无声音。

“……”

天清睁开一只右眼,悄悄地看了下伫立在前的镜子。除了世界第一厉害的可爱小白龙,镜子里面什么也没有。

这镜子是真镜子啊。

“看起来还是不行。不如这样,我先去请教一下联盟研造所的知宇院长吧!”雾仁的眉头再次蹙成了川字,这样的他看起来和小时候一样冷酷。

天清眨眨眼问:“那我现在可以下来了吧?”

闻言,雾仁与墨攻点了点头。

就在她走下平台的一瞬间,天清耳朵自觉微动,似乎是听到了不寻常的声息,开始警惕起突如其来的危险。

以她的位置为圆心,撕裂的声纹猛然间像蛛网般爬散,连同镜里面少女的背影跟着破碎。

她瞬间召唤出无相棍,青蓝色的瞳仁骤缩成一线锋芒,起手挥击爆裂的镜片,以极快的身法将飞向自己和身后人的碎片悉数打回了地面。

耳边伴有破空风音,天清对着爆开的锐利镜片束成无形的遮势,挡住成千上万破碎的利刃。但仍有漏网之刃,冲着一侧的景元袭去。

“小心!”天清喊他,眼神一凛,往景元所站的位置跃去。

听罢,景元凤眼微扬,从容不迫地拿出了自己平日与天清对练的木剑。

他出剑精准迅疾,即便是木剑的剑身,也在日光下反射出岁月磨平的明晰光芒,挡住了迎面来的几片漏网之镜。

“咔嚓”——

又是碎裂的声音,但这次的对象不同。

等天清过来时,景元站在原地自顾自对着手中的剑柄叹气:“可惜了我这木剑,终究是寿尽了。”

剑不如阵刀用得顺手,木剑的坚硬度也比不上帝弓光矢余烬铸成的‘石火梦身’。

少女从他的神色中得到了安然无虞的答案后,脸上突然有了一丝揶揄的笑意:“早就说你这从集市上买的木剑不好用的了,身为龙女大人的爱宠兼临时侍卫,我得赔你一把最好的剑。”

景元笑笑,将断剑从地上捡起来,见她笑盈盈的样子,又多看了几眼,开玩笑道:“我看你手里那个就不错。”

天清一愣,摇摇头道:“无相棍?除了这个,别的都行。”

虽然无相棍千变万化,且曾在易尽天救那个步离女孩时让他用过,但这东西认主的,还是无相碎片的收集容器……

反正,就是不给。

似是想到什么,她眼珠一转,对着呆在原地的雾仁与墨攻道:“所以,这镜子为什么突然碎了?”

持明族身体机能远超别族,而她并未在深海经受高压蜕生,从小看起来软软弱弱的。但雾仁没想到,她如今的武力值这么高,还在瞬息间挡在他墨攻的面前,连他也没反应过来就解决了威胁……

忽然间,他开始怀疑雪葵让自己保护她的用意了。

闻言雾仁摇摇头,轻咳了声,缓言道:“知宇院长负责‘定资镜’的修缮与保管,我还是去找他问问情况吧。只是,听闻院长近来沉迷破解古帝国《洛书》残页的古相密码,若他在实验室前挂了‘勿扰’牌,怕是要等到上一段时间才能见到他的面了……”

墨攻点点头,示意对方但去无妨,这里有她看着。

于是雾仁便离开了。

临走前他抬眼看向天清点点头,又神色淡然地瞥了景元一眼,便留下一道远去的清冷背影。

景元:……

嗯,这龙什么意思?

他都不跟这孩子计较当年要害他的事情了,这人还不待见他起来了?

墨攻察觉到三人间不对劲的气氛,她仔细望向天清,又想了想一向人前冷淡的雾仁,面露了然之色。

雾仁这冷淡的少年龙很是出名,遍智格物院人才辈出,大多又是仙舟长生种,其年龄段多集中于四十岁,也就是短生种的不惑之年。

而他入学来,则因姣好的面容和年少的天赋,遭到不少学妹学姐芳心暗许,但他平日好独处,不喜喧闹,经常在万书楼研习。

听人说昆冈君自小让他呆在府邸,雾仁受伤后还将其送去鳞渊境,由饮月君白露专门医治……

雾仁天资聪颖,未来定是龙师的人选。但他偏偏对天清的态度格外温和,连最不喜欢的喧闹场面都自请上行,看来是特地为了迎接天清。

仙舟人都知晓,龙师会议和龙尊权利相互牵制。天清是如今的代理龙尊,学院中的持明族对其褒贬各异,但对从小优异的雾仁倒是没有微词。

莫非龙尊的意思是,让两人发展进一步的关系,好让自己孙女执政更无阻力?

但看起来天清武力值更厉害些,她甚至觉得,这十几岁的小龙能跟驻守的精锐云骑比拼比拼了,哪里用得着别人的庇护?

怎么想都不对劲,她摇了摇头,正色道:“还未多谢学妹相救,不然若被那凌厉的镜片划伤,怕是要躺个几天了……联盟研造所的铸剑师们与我交好,若是铸成新的好剑,我便拿来赠予你家猫,就当是谢礼吧。”

从小被龙师们教育不可乱拿外人的东西,于是天清回绝了对方的好意,坦然道:“举手之劳,学姐不必客气,怎能随意收别人的贵重物品呢?不如这样,若真有合适的剑,学姐可通知我一声,给我打折优惠价好了?”

“好吧,不过你这棍法可是真厉害啊。”墨攻打量了她一眼,表情从原先温润的皮笑肉不笑,变成了稍加赞许的认可。

谁说玉阙持明族要完了的,她看着这龙女很是讨喜啊。

方才镜子破碎,而在一旁的墨攻,差点看呆了。她是毫无武力的长生种,专门钻研仙舟行驶的防护机关。刚刚的‘定资镜’,那可是寰宇奇物的破碎力量,袭来的那刻锋利威猛,结果就被这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可爱少女一棍扫回去了?

“咳咳。”景元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再不出声,天清就要膨胀了。

“那当然,我可是我们昆仑最能打的……”在景元很不自然的轻咳声中,还没有被夸得找不到北的天清话锋一转:“最能打的……龙。”

她还打不过景元这只猫,更别提寒光了。

哎,灵猫族真难打。

当墨攻的目光落回到碎裂的镜子上时,连连叹气:“除了你,还有一位新生学子没有测试,这可如何是好?”

“那个……你说的新生是我吗?没关系的,我本就要进玉阙云禅专宗研究所,现在可以登记了吗?”

就在几人对着碎裂的‘定资镜’面面相觑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一道陌生的女声。

女孩有着灰蓝发的中长发,但却搭配着一双红瞳,脖颈上带着的金色戒圈暴露了她的身份——她是「丹轮寺」受杀戮戒令的「步离」僧众。

来者看起来不过一米三四高,但声音带着不属于这个年龄段的清冷,手里还拿着一盏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灯,即使灯上的淡蓝明珠有岁月的裂痕,也难掩其通体灵辉……

这灯一定有着一段不寻常的往事。

作为罪魁祸首的天清率先转过身去,望见一位比自己还矮上不少的狐人小女孩。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狐人女孩有些面熟,直到看见她脖子上的戒圈,天清眼珠一转,抬眼望了景元一眼。

当日她蹲在墙角,而天清趴在屋檐上,对狐人女孩的容颜倒没看得仔细,但她记得对方身上的金色戒圈……这,这不是她家猫三年前在易尽天救下的狐人小女孩吗?

景元看出了她眼中的迟疑,点点头。

没错,就是那个女孩。

狐人女孩跟着墨攻,后者单手接过她的玉兆手镯,将分院信息录入卷轴。

和一般人不同,作为「丹轮寺」的「步离」僧众,她是特招进入遍智格物院的,有且只能有一方去处——玉阙云禅专宗研究所。

录完信息后,墨攻将玉兆手镯递给了她后。

她没有立刻去学院的寝楼,而是面带疑虑地看了身侧的天清,望了几眼,才作恍然状道:“你,你是昆仑的那位龙女大人吧?”

天清愣了下。

“我名为寂照,真没想到还能在这里再次遇见你们。当年两位恩人救过我,实在是感激不尽,你我因缘而识,寂照也没有什么能做的,只有师父留下的一盏‘离恨灯’。世人多着俗相,此灯可以消解其中的恨意,以期内心平静。此来玉阙仙舟,也是为求离恨灯能物尽其用,莫要让明珠蒙尘才好。”

等狐人女孩娓娓道来,天清客气地点点头,看着她带着宝物灯离开这里。

作为后土的尘种,生来热爱万物生灵,她觉得自己应该用不上这东西。

从破碎的镜子前走开,天清耸了耸肩,看着身侧沉默的白毛青年,眉毛耷拉了下来,道:“也不知道这镜子能不能修好?我记得雾仁说过,这面镜子测不出来的,不止玉阙云禅专宗研究所,还有负责追踪万物的古国格物院……”

景元问:“你想去古国格物院?”

天清点点头:“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试试?我就不信逃不过被发配念经的结局……”

突然间,她有点好奇,自己如果去吃斋念佛,那猫是不是也要跟着吃素?

看着她沉思的模样,以为她难过的景元倒是摇摇头,目光凝注在一旁碎裂的镜面上。

见她单手撑着下巴,不知道思绪飘到了哪里,景元叹了口气,无奈伸手在她眼前摆了摆,“想什么呢?”

“在想……猫能不能只吃素?”天清回道。

看到她疑惑的目光,景元倒是一副雪上加霜的看戏之态:“……修身养性的是你,不是我。”

昨天才说要跟着她到学院的猫,今天就变得不那么可爱了。

天清瞪大了眼,一脸难以置信,“你,你忍心看我一个人吃素斋吗?”

被质问的青年没有犹豫地点点头。

“你小时候不是这样的,猫猫果然还是小时候比较可爱。”天清恹恹不乐地看向他。

景元微微一笑:“你指的是让我替你背黑锅的事情嘛?”

猫爱吃浆果派,也就她能找这种拙劣的借口了。

想起什么不好意思的经历,天清面色有些许不自然,“我可是拿小鱼干和你换的,正当交易,合情合理……”

“嗯嗯,清清说的都对。”景元没有反驳她,反而觉得这种时候就应该肯定她。

于是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对方不敢怒也不敢言但还要傲娇的样子,她看起来像个气鼓鼓的呜呜伯,让他感到有些好笑。

天清扭过头去,决定不看这猫。

明明长了一头毛茸茸的白发,怎么越看越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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