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riterion Bar(克莱梯利安酒馆)]
一如往日。
在并不是晚间的时候,这里萧条的惊人。
只有一个人敲开了这里的店门。
“下午好,艾利、艾琳娜小姐。”
刚一进门,还不等敲开门的客人将自己携带的装备收拾好。
艾利小姑娘已经抛开手里打扫的工具,欢呼地跑向门口进来的人。
在那宛如炮弹的小小身影撞击到来人之前,被唤作艾琳达的女士,早就娴熟地一把捞过艾利,在小女孩不满鼓起的脸颊上,捏了两把。
“好了,我的小姑娘,我说过多少次了,不可以直接跑着扑向赞克先生。一不小心,你会害赞克先生摔个屁股蹲儿的。”
艾琳娜勾了勾艾利还撅起的小嘴,对着门口的人笑了笑,“赞克还是老位置吗?”
被唤作赞克的太宰治取下挡雨的帽子,点了点头。
由于这个酒吧的入口处是几阶矮矮的阶梯,轮椅无法爬上来,所以往往是他推着到门口,然后靠着手杖走几步到店内。
虽然一开始对于体弱的太宰治要去酒吧喝酒,路易斯和威廉表示很不赞同。
但随着送过几回,见到这间酒吧入口处的模样,再看太宰治这个小懒虫也会懒癌尽退地走几步到店内,还顺便应下了他们所说的只喝低度酒的条约……
两位兄长也就勉勉强强随着太宰兴趣来了。
艾琳娜在放下艾利小姑娘,拿出相应的低度酒和小食摆在吧台之上后,就熟练地走到门口,将那轮椅收好,再拎到店内。
“艾琳娜别忙活了,这种东西没有人会拿的。”
太宰治清楚轮椅这种东西,除非是有需要的人才会用,其余的人不管是偷去融掉还是研究都是没有用的,甚至会遭到周围人奇怪的视线。
更何况在达勒姆这里,基本上只会有好奇构造的人,并不会像贫民窟那样偷盗觊觎。
所以太宰治每回都懒得搬进来,也只有艾琳娜这家酒吧的店长,才会每次都尽心费力地帮他把轮椅搬进来。
“你每次都这么说。”
“因为这是事实啊~除了我,达勒姆可没有人需要它~”
太宰治不顾形象懒散地趴在吧台上,戳着木桶状的酒杯。
这是独属于工人和平民的豪迈。
也是这社会的差距。
*
[贵族们甚至是中产阶级的人们用着银餐具,玻璃器皿;]
[而次一等的工人还有佃农等用着豪迈的木制用具;]
[最底层的贫民,不需要甚至是没必要用餐具,他们的吃食都是直接上手抓,或者更多的时候他们并没有食物,只能不断争抢,从废墟垃圾中寻找一线生机……]
*
只是这一切同太宰治无关,他只是觉得现在这样的人间比之记忆中的一切,更似地狱。
不过一会儿,艾利小姑娘又凑了过来,撑着自己短短的四肢爬上吧台的高脚椅。
“赞克先生赞克先生,您今天又带来了什么故事?”
“欸——艾利小小姐这么欢迎我,原来只是欢迎我的故事啊,伤心了难过了。”
“诶?不是不是。”
艾利急忙地摇晃两只小手,生怕面前好看的小哥哥会误会。
“艾利,艾利更喜欢赞克先生的人,对,更喜欢赞克先生,故事排第二!”
着急忙慌解释的小姑娘完全没有留意到面前的人——太宰治,是一个比她更幼稚的小鬼,甚至完全不会害羞于和这样十几岁的小女孩撒娇。
“欸——不用这么勉强啦~我知道艾利只是喜欢我的故事,啊……我的心好难过,没有故事我在艾利小小姐眼里什么都不是。”
“唔唔……”
艾利急得快哭出来了,颇有些无助地看向站在吧台内清洗擦拭着木酒桶,还有酒瓶的艾琳娜。
艾琳娜收到视线,也很是无奈地看向一旁,没有被艾利注视着,就不演了,直接猫猫唇微笑的太宰治。
艾琳娜:……好幼稚,两个都是,特别是大的。
她转过身,假装没有看见艾利求助的视线。
不过也不用艾利着急多久,另一个帮手来了。
那是这里的酒馆之花,是一个爱笑的会跳芭蕾的女孩。
名为——弗里达,意为精灵的女孩。
弗里达缓缓从楼梯走下来,因为下午突然下了小雨,她刚刚才收好那些晾晒在楼顶的衣服。
“艾利,楼上就听到你叽叽喳喳的声音了,又怎么和赞克先生闹别扭了?”
弗里达的话说得又轻又快,没有看见人都可以听出这个女孩脸上带着笑,还是那种甜蜜的陷入恋爱的笑容。
太宰治倒是隐约得知在他搬来这里不久的时候,这位姑娘和一位常来店内的客人走得很近,那个时候第一次和米歇尔女士一起到这里,倒是听见一些声音。
第二次和巴顿先生到这里的时候,隐约看见两抹人影带着恋爱的酸臭味。
不过到了现在他才是因为先前的达布林男爵引出的线索,注意到了这两位。
这个时候才发现,最为巧合的不过是,那位客人还是来自威廉教学大学里的一名学生,即男方完完全全是一名贵族。
这是一出贵族少爷爱上平民女孩的戏码。
和罗密欧与朱丽叶的门当户对,唯有敌对的处境让他们无法相爱不同。
这两人之间相差的并不仅仅是身份地位,还有更多更长远的东西。
据他观察,弗里达是一位聪明的姑娘,她清楚地知晓彼此之间的身份差距,所以她并不会奢求什么,也清楚自己该要什么。
只是……
这种无法控制的情感,造成的结局也是一目了然。
而现在。
太宰治扫视了眼弗里达明显有了变化的腰身,随手捏了一粒花生,塞进嘴里。
对下来的弗里达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
“弗里达,你又拒绝了伦敦芭蕾剧团的邀请吗?”
在早先几日,太宰过来的时候倒是看见有几位打扮模样得体的剧团的人唉声叹气地从那条大路走过。
稍稍一想,也就知晓他们是为谁而来。
“原来连赞克先生都听到这个传闻啦?”弗里达有些惊讶地看了看太宰治,转而对背身整理吧台的艾琳娜笑了笑,“其实对于我来说,在哪里跳舞不重要,我只是觉得在达勒姆这里更开心而已。”
“弗里达真是恋家的人啊~”太宰治懒懒散散地说,有心点醒这位好女孩,“不过伦敦的话距离不过才三个小时,弗里达完全可以答应剧团的邀请,在休假日的时候回来。”
“毕竟拒绝那样一个知名的芭蕾剧团也太可惜了吧,伦敦那边的话工资会很不错哦~”
话到此处就好,不必多说什么。
能点醒的自然会清醒,不能的怕是人家心甘情愿,何必自讨苦吃。
弗里达沉默了,倒是艾琳娜一直操心着这个姑娘的将来。
“弗里达我的好女孩儿,你大可以为自己想想,去往更广大的舞台,我们作为你的家人支持你的所有决定。”
艾利本来就想看弗里达姐姐在又大又亮的舞台上尽情跳舞,所以这个时候她跳下高脚椅,跑到弗里达身边,抱住弗里达的腰,“弗里达姐姐,我想看你在大舞台上跳舞的模样。”
小女孩期待的眼神,瞬间让弗里达动摇了。
弗里达扪心自问,自己不想要去往更大的舞台吗?她想啊,一直都想,想站在偌大的舞台上尽情歌舞;但是这里的家人是她的牵挂,她难以放下,可现在,所有人都用支持的目光看着她,就连听到一些动静从补眠状态醒来的姐妹也是支持地看着她。
仿佛所有人都支持她的理想,只是她被自己困在这一个小小的地方。
“我,我想去。”
弗里达说出了自己的渴望,但是她又有点迟疑,“可是我才拒绝了一个芭蕾剧团,而且我……”
“剧团那边不用担心,弗里达小姐。”太宰治用勺子敲了敲木酒桶,沉闷的响声和着优雅的声线恍若歌唱宣誓一般,“他们还会再来的。”
寻常的芭蕾剧团,有心找人的,多是时间紧,人才缺,至于多缺……
看伦敦找人找到这里的,无非是看中弗里达的歌喉舞技,不出一周一定会再来的。
只是……
“现在可以为我跳一支舞吗?”
他是有意试探这位姑娘,因为这短短十数天的变化过于明显了。
弗里达有些为难却甜蜜地抚摸着有点起伏的腹部,“这也是我想说的第二点,赞克先生,艾琳娜姐姐,我有了和他的孩子。”
太宰:……果然。
艾琳娜第一反应是惊喜,对于小生命的到来她是欣喜的,但反应过来后,她又觉得恨铁不成钢。
店里的姑娘,虽然到了夜晚会多出一个接客的副业,但是那是全看自愿的姑娘,不愿意的她们也不会勉强,更不会让那些人占了便宜。
弗里达就是不愿意的姑娘之一,她只喜欢在酒馆里唱歌跳舞,并不愿意多一个副业。
艾琳娜自然也把弗里达护得好好的。
但是,再怎么保护,也保护不了一个会长腿跑的大白菜啊!
而且那位少爷说不准只是逢场作戏,玩玩而已,可怜的弗里达又该怎么办呢?
艾琳娜把担忧问出了口,弗里达只是一手轻抚自己的腹部,一手搭在试图听到些许新生命动静的艾利头上。
“如果他不愿意,我会独自抚养孩子长大。到时候,可就要麻烦艾琳娜姐姐你了。”
弗里达的眼角带泪,就像是这一种假设都会让她心痛。
但是,倘若这种假设真的成真,她也会有勇气面对这一切。
“这样的话,芭蕾剧团就再等等吧,只要弗里达你有心,总是会等到机会的。”太宰治撑着头看着那边母爱正盛的女孩,不,现在可以被称之为女士或者是夫人了。
接下来,虽然有些抱歉,但……计划可以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