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诺离开后，薇利亚看向布兰登。他正在倒红酒。片刻后，有演奏家过来同他攀谈。

薇利亚看了他一会儿，就转到别处去了。吃完了维克多拿的蛋糕，一杯朗姆酒被轻轻放置于她眼前。

布兰登在她对面的空位坐下。

薇利亚：“没有伏特加？”

他明显呆了一下：“……我可以让人准备。”

“我是开玩笑的。”薇利亚有点惊讶。布兰登每次见她时都略显拘谨，她想说点什么活跃下气氛罢了。

看来没什么效果。

他不但没能放松，看上去反而更紧张了，缓了几秒才问：“你明天有空吗？”

不等薇利亚回答，他又说：“抱歉，最近总是找你。”

“没关系的，我有空。”

——

周日上午，他们乘双层巴士前往华纳机器人博物馆。

这栋建筑有八层高，外观看起来像个银色魔方。一进门的宽敞圆厅中摆放着一排处于待机状态的引导机器人，这些小机器人就是场馆导游。但他们不需要，布兰登直接向右侧的展厅走去。

展厅基本是按照年代设置的。并不意外，薇利亚在第一间展厅中看到了阿西莫夫和恩格伯格的照片。此间展品多是根据史书描述制成的仿品，甚至还涉及时代更早的墨家机关术和隋炀帝的木偶人。（注）

20世纪是机器人诞生与发展的关键时期，但那时的机器人还比较粗陋。21世纪初的机器人依然行动迟缓、智力低下，这些问题差不多到21世纪中叶才有明显改善。不过，无论如何，早期的机器人自有其可爱之处。

22世纪，行业的研究重心转向了“人形机器人”，特指外貌与人类相似，甚至能够以假乱真的机器人。22世纪末，人类开启星球改造计划，但工程屡屡受挫，间接影响到机器人领域的进展。直至25世纪，一切尘埃落定，机器人学才慢慢恢复了正常发展速度。

到了薇利亚生活的26世纪，“人形机器人”与“心智模块”这两项关键技术都已臻于成熟。但在日常生活中被投入使用的大多还是普通机器人。“人形机器人”的外表太像人类，容易引发伦理问题。而“心智模块”独属于新型的“心智机器人”，目前还不能量产。

薇利亚在展厅中停下脚步，思考起一些事。

那日和克伦谈过之后，她私底下又做了些调查。第一台“心智机器人”奥斯瓦尔德诞生于西伯利亚基地机器人研究所，当时是2572年。当然，这只是官方资料中的说法。“心智模块”是在前代人工智能的基础上研发而成的，本身有着质的飞跃，但这东西并不是72年才有的。只不过，由于兹事体大，旧冕的机器人学家直到72年才将最新的心智模块运用到机器人身上。

换句话说，在那之前或许也诞生过其他的“心智机器人”，但既没获得官方的批准，也没多少人知道。

她是“机器人计划”的总工程师，这毫无疑问。但据她调查，“计划”的开始时间是2562年，那时她才六岁。就算她再怎么天赋异禀，也不可能在六岁时就当上总工程师。在她之前负责“机器人计划”的到底是谁？网络上没有这方面的资料，这间博物馆也没能给出答案。

这时，已经走到前方展厅的布兰登折返回来，对她说：“楼上有可以互动的机器人，要去看看吗？”

“好啊。”薇利亚说：“你以前来过这里？”

“来过好几次。”他道，“我父亲是机器人学家，所以我对机器人稍微有些兴趣。”

“你父亲也是？”薇利亚有点惊讶。

“嗯，他叫弗雷克·威尔士，你听说过他吗？”

她思索了一阵子：“好像没有，他具体是研究什么的？”

“这我不太清楚，我当时年纪小，他工作忙很少回家，也不怎么提起研究所的事。在我十一岁时他就过世了，死于太空事故。”

薇利亚愣住了。

“你不用担心。”布兰登连忙道：“都过去那么久了，我早就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