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澄与金凌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不远处茶馆里一黑衣人指掐法决，一张三寸符纸所化的小黄人一蹦一跳的贴上了金凌的脚后跟。
而金凌与江澄毫无察觉。
金凌还在皱眉思索刚才奇怪的地方，江澄也不急，在一边静静等候。
“我知道了”金凌惊呼一声:“我知道奇怪在哪里了。”
“说说”江澄漫不经心回道。
“平阳孟氏近几年越发衰败，按理说不应该有什么消息能瞒得过我们云梦江氏才对。刚才孟宗主对舅舅你的到来也没有多少意外之色，也说明他对我们的到来是有所准备的。所以孟宗主封锁消息不过是要做一个样子给仙门百家看。”
金凌瞪着一双星星眼，期待的看着江澄:“我说得对不对。”
江澄不由发笑，慢悠悠道:“分析的还不错，不过你说错了。”
“啊？”金凌换上了一张苦瓜脸。
“为什么啊？”
“你忘了这件事还有一方势力是出了力的。”江澄提点到。
“你是说，方淮？”金凌不信:“他一个叛逃的鬼修，如今人人喊打，能做什么？”
江澄摇了摇头:“方淮此人绝不简单，曲阳方氏虽比不得四大世家，但也是仙门百家中排位靠前的家族，方淮能逃脱曲阳方氏数次追杀，自有其资源与渠道。”
“孟宗主倒是真心想要封死这个消息的，方淮也默契的配合。合两方之力，瞒过我们应当不难。”
金凌还是不信:“纵然他有这个本事？又为何要配合孟宗主的计划？”
“你这孩子，我刚觉得你聪明，怎么又犯傻？动你脑袋想一想，方淮的动机。”江澄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
“难不成，是因为孟缳？”金凌见自家舅舅似乎又生了无名气，小心翼翼的问道。
“对，就是因为孟缳。”
“那孟宗主又为何这么做，先不说方淮那背情弃义之徒不一定会配合，甚至有可能为了自身利益拖孟氏下水。就算孟宗主确定了方淮一定会配合，难道他就一定确定可以瞒过我们？舅舅你讨厌鬼修是天下人皆知的，万一消息泄露，不就开罪了我们云梦江氏，孟宗主会冒这个险吗？”
江澄淡淡的瞥了一眼金凌，浅笑着开口:“这是你今晚第一个问到点子上的问题。”
不等金凌回应，江澄便再次说道:“若是一般的小家族，或许会为了家族利益利用女儿算计方淮，天下人皆知我厌恶鬼修，若擒下方淮到我这里邀赏，我自然全力相助，孟氏中兴有望。但孟宗主此人我多少了解一点，虽修为不高，但内心自有一股正气。虽处事圆滑，确也有自己的良知与底线，这也是我一直支持他的原因。”
说到此处，江澄默然。转头看着喧闹的街道，眼神却漂浮无依。
转身慢走几步，抬手折下一只玉兰，静静端详着，并不说话。
金凌看着江澄静默的背影，不知为什么突然有点难受。走近想要安慰江澄几句，却听江澄继续说道。
“对于孟宗主而言，平阳孟氏更多的是责任，女儿的安全幸福才是最重要的。他或许知道方淮并非良配，但女儿喜欢他，有什么办法？只要不危及平阳孟氏，冒险帮方淮一把，也是帮自己女儿一把。”
“可方才孟宗主说的话似乎有矛盾？”金凌不解。
江澄转头直视金凌，自嘲一笑，慢悠悠道:“我已经找上门去了，他能怎么办？平阳孟氏不是没有敌家，不过看在我的面子上没有发作而已。若失了我的庇护，以如今的平阳孟氏该怎么去应对？纵使心里疼得滴血，面上仍要装出一副痛心疾首悔恨自责的样子，将平阳孟氏摆在受害者的位置，我才不会追究。”
“毕竟，他是一宗之主，几百口人的生死荣辱都挂在他身上，他没有任性的资格。”
江澄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空洞，望着夜空中的一轮圆月，不知是对金凌说，还是对自己说。
“阿凌，如果可以，其实我不希望你继任兰陵金氏家主，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了。”
金凌看江澄兴致不高，便准备说几句话开解一下。
“舅舅你说什么呢，宗主之位并不一定落在我头上，小叔叔正值壮年，还不能为我添几个弟弟妹妹？再说了，就算宗主之位真落在我头上，小叔叔还能干几十年呢，还早得很呢，你担心什么？”
是呀，还早，还有三年。
可也只有三年了。
见自家舅舅情绪又低落下来，金凌便想转移一下江澄注意力。绞尽脑汁，终于问出一个自认为还像样的问题。
“舅舅，你说有孟宗主和方淮联手封锁消息，为什么还是这么快就泄露了？背后搞鬼那人又是什么动机？”
江澄回神，难得对金凌露出一个微笑。
“这是你今晚第二个问到点子上的问题。”
“我不知方淮是因为什么来的云梦，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不是自愿，而是迫不得已，因为我讨厌鬼修的原因，所以方淮一定是隐瞒行踪，悄悄而来。孟氏一开始并不知道。但那孟缳为了方淮，多半闹出来了不小的动静，惹得孟氏疑心。纵使孟宗主愿意小小的帮方淮一把，但他的弟弟，孟二却瞅准了机会，把消息漏了出来，让我们查到。”
“如此说来，那孟二是为了在舅舅你面前邀功请赏，那等我们一进城他就应该出现了，为何到现在都不见他踪影？”金凌疑惑。
“呵，这还不简单？”江澄嘲讽道:“那孟二自然早做好了准备，等着借我的势将他哥拉下马呢。可他算错了一件事，我之前听说鬼修消息都是轻车简从，悄悄而去，就为了不让鬼修提前察觉而跑掉。可这次我们大张旗鼓的走正门，明目张胆的住客栈，孟氏好歹扎根平阳城这么多年，自然是我们一进城就发现了。且我们在客栈差不多逗留了两个时辰，这些时间足够孟宗主去收拾不听话的弟弟了。”
“原来是这样。”金凌低头，声音低沉的说到:“这样做宗主，不是太累了吗？”
江澄轻轻叹了口气:“有什么办法呢？如果可以，谁不想轻松活着？可这个复杂的世界不会因为你一个人的单纯而变得简单。”
小黄人一直在金凌脚后跟贴着，见金凌有走远的打算，便悄悄跳了下来，一蹦一跳的回了茶馆里三个黑衣人的桌上。
方淮将小黄人贴在封开平额头上，片刻，封开平睁开了眼。
“怎么样，他们说了什么？可提到了孟氏？”穿着黑色男装装作男子的孟缳问道。
“不要着急，我慢慢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