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帽檐下并不是完整的人脸，只见三人下颌带着银色面具，上半张脸却用黑布包裹着，只漏出一双阴恻恻的眼神。

但目力极好的封言还是从黑布和银色面具的缝隙中看见了，那通红的，带着点点黑斑的皮肤。

十三年前，夜堡覆灭之时，那一场熊熊大火留下的痕迹。

封言双臂抱胸，轻笑道：“幸存的就你们三人？还是有其他人？”

居中的老妪怪声道：“承蒙封公子关照，剩下的人虽不多，但也勉强够用。”

“那不得保护好了？”封言一愣，接着道：“上次有个袭击我的小屁孩，他几岁，经历过那一晚吗？”

左侧的干瘦老头闻言，气得身体微微抖动，他的定力还算不错，因为右侧稍高一点的老头已经踏出了一只脚，却被中间的老妪抬手拦住。

老妪也不恼，偏头看着身后的阵法，低低的叹息着。

“此阵名为十七鬼，在砚山老鬼传世十九阵当中排名第十七，看着像是困阵和杀阵，其实不然。”老妪说完，一寸一寸的转头，每一次停顿，便发出一阵骨骼摩擦的声音。

“此阵最为诡异之处，在于幻法。”

封言一惊，魏无羡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

而阵法中，面对铺天盖地袭来的骷髅头，江澄与蓝忘机倒是颇为轻松。

只见两人的飞剑拖出一道道绚丽的残影，将一个个骷髅头斩成齑粉。

尽管没有危险，可两人还是感觉到一丝异样。

“此阵不对！”蓝忘机脸色凝重道。

江澄抽出紫电，一鞭抽向一个飞来的骷髅头，却见紫电从骷髅头中穿过，速度不减的向他飞来。

江澄侧身躲过，脑海中却莫名想起小巫鬼王的虚化。难道这骷髅头也有类似的能力？那为什么飞剑能击中？

有什么不对。

江澄转头看向蓝忘机，只见蓝忘机已经拿出了琴，一道夹杂着灵力的琴音袭向飞来的骷髅头。

出乎江澄意料的是，骷髅头被击碎了。

蓝忘机也皱着眉，似在思索。

同样都是灵器，为何会有这样的差别？

此时飞剑还在两人操作下不断的斩灭着骷髅头，少数几个没能被飞剑拦截住的骷髅头也被蓝忘机信手一弹解决。

而江澄几次动用紫电，皆是毫无建树。

“我就不信了！”江澄咬牙说到。随后便将大量灵力灌入紫电当中，用力朝前一甩。

而在阵外与三个黑衣人斗得正欢的魏无羡便见到一道粗壮的雷霆当空劈下....

啪！！

魏无羡险之又险的躲开，便看见地上出现了一道深深的沟壑，还蔓延出细小的电弧。

在场众人都楞了一瞬，就连封言和魏无羡招来的鬼怪都一脸呆滞的看向那条深沟。

随后，众鬼怪便跟见到超度他们的秃头和尚一般四散奔逃，刮起阴风阵阵。

封言暗呼糟糕，鬼怪最怕紫电，全都逃跑了。

反应过来的三黑衣人立马加快了攻势，而无鬼可用的封言和魏无羡便陷入险象环生的境地。

封言侧身躲过黑衣老妪的一剑，看了勉强招架住另一个黑衣人的魏无羡，皱眉思索：是换了身体的原因吗？魏无羡变迟钝了。

魏无羡咬牙，莫玄羽的身体不仅营养不良，还有多处暗伤，这怎么玩。都怪江澄这个神经病，好好的发什么疯。

险险躲过一剑的魏无羡越想越气，转头朝诡异阵法骂到：“江...姓江那小子，你是不是有病，拿个破鞭就会乱抽。”

在阵法的隔绝之下，声音的穿透性降到了最低，但还是有一丝声音传进阵内。

江澄听见这熟悉的叫骂声，第一时间愣住，接着便是狂喜。

蓝忘机也走上前来，说道：“紫电影响到了他们，此阵并非困阵。”

江澄召回飞剑，激动道：“管他呢，直接冲出去。”

说罢，江澄便发力狂奔，看见扑向他的骷髅头便一剑斩下。

毫不意外，用手握住的三毒根本碰不到骷髅头，一剑下去，飞剑便穿过骷髅头，江澄也不躲避，骷髅头直直从他前胸穿了过去。

早该料到的，这些骷髅头看似声势浩大，进攻的方向却歪歪曲曲，不成阵型，就是诱导我们用飞剑攻击，骷髅头在碰到飞剑的时候便自动溃散，好一出障眼法。

而一旦飞剑被修士拿到手中，便与修士灵力相连，这种把戏就玩不通了。

我竟也看走了眼，都只是障眼法而已。江澄心中想到。

蓝忘机本也想跟着江澄出阵，却感觉此阵不应该如此简单，能干扰五感，自然也能影响修士的方向感。若两人一同行动，会不会掉进另一个陷阱？

思及此，蓝忘机便在原地等待。

果然，江澄从右后侧又绕了回来。

直到走到蓝忘机附近，江澄才脸色难看的说道：“刚刚我是从哪个方向走的？”

蓝忘机指向正前方。

“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江澄自言自语一句，接着又是一鞭抽出，与之前那一鞭不相上下。

不同的是，这次江澄用力更大，地上的沟壑直接延伸到他们脚下。

“跟上。”江澄低呵，便沿着沟壑往外跑去。

蓝忘机自然跟上。

等两人出了阵法，便见到一黑衣老妪一剑向魏无羡刺去。

刚出阵法的两人望见这一幕目眦欲裂，同时动身向前飞去。

江澄比蓝忘机先出阵法，也先赶到，眼看着黑衣老妪的剑离魏无羡越来越近，速度又快两分，冲至两人之间朝黑衣老妪一脚踢去。

没有防备的黑衣老妪被这一脚正中胸膛，喷出一口血便倒飞出去。

却在半空中强行抬起头，手指一指，掉落在地的飞剑猛的刺向魏无羡。

江澄转头，便见蓝忘机挡在魏无羡身前，那把长剑已经穿透了蓝忘机的小腹。

魏无羡楞楞的看着，直到鲜红的血浸透了蓝忘机白色的衣衫，才反应过来，忙上前扶住蓝忘机，问到：“蓝湛，你，你没事吧，还能动吗？”

蓝忘机皱紧了眉，轻轻点了点头。

“好，你，你先用灵力止血，我带你休息，不，我带你回云深不知处。”魏无羡慌忙擦拭着蓝忘机流血的嘴角，小心翼翼的拔出了黑衣老妪的剑丢在一旁，扶着蓝忘机就要起来。

看见面前面无表情的江澄，魏无羡结结巴巴的开口：“江澄，他，他受伤了，我，我先带他回去。”

“好。”江澄答。

错身而过的片刻，封言强行招来三只瑟缩的鬼，解决了三个黑衣人。

月光下，封言转头看向江澄，只见他依旧站在原地，盯着魏无羡离去的方向出神。

薄薄的月光，点缀在江澄一身华贵的紫衣上，却无端感觉更加凄凉。

封言默默回到江澄身边，咒骂着月亮。

而江澄终于回过神，望向四周，除了枯死的树，就只剩萧瑟的风声。

江澄默默望天，似乎那一轮月光也变得暗淡无比。

原来在他心里，我没有蓝忘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