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两换成银票就轻飘飘一张纸,路溪拿着总觉得不踏实。
但家里放那么多银子他也不安心,常新在家还好,要是进山十天半个月的不回来他也怕。
最赌不得的就是人心。
路溪心里想着事眉心就会拧在一起,常新抱着人亲了嘴又亲脸蛋,来来回回让人不能想事。
路溪捂住他的嘴发愁:“没钱的时候心慌,有钱了也心慌,这可咋办。”
常新闷笑着反问:“这可咋办啊?”
路溪觉得他烦,伸手掐他:“成心讨嫌是不是。”
常新疼得倒抽气,连声说错了,“等过完年就去买山,趁没孩子,手里有闲钱先把山林收拾出来。”
他握着路溪的手说得认真:“桃园起来我就能少进山了,你也能安心。”
他能少进山路溪自然高兴,但桃园也不是好经营的。
想靠卖桃挣钱那桃先得好吃吧?桃好吃自然招鸟虫,费心费力的防虫防病最后没门路也完蛋。
怎么都有得愁。
常新听他说完也觉得这事儿不简单,得从长计议。
不过说到门路没准还真有。
“姚磬家里是不是走镖的来着?”
“问这个做什么。”路溪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他和姚磬交好还真开不了这口。
常新见状道:“也不完全是请人搭线,咱们拉他入伙,他要是感兴趣最好不过,不感兴趣就算了。”
路溪犹豫片刻点头道:“我什么时候问问他。”
大冬天的常新不敢瞎折腾,把人抱着坐在腿上道:“咱自己找门路不过是多让点利,不至于让桃儿烂地里。”
说完路溪才反应过来,笑骂:“混蛋,树都没见呢就想着卖桃儿了。”
“嗯,我是混蛋。”常新手指勾着他的衣带就要解开。
路溪忙摁住他的手道:“饭还没吃呢!”
“没事儿,别的也能吃饱。”
路溪没来得及发出疑问,嘴就被堵住了。
冬天最适合造小孩儿了。
小年轻们白天跟着爹娘去串门,夜里就在被窝里折腾,开春不知道有几家传来喜事呢。
常新他们在山上就更适合了,有时候白天都不见人出门,三只狗子饿得刨门也没人管。
除夕这天路溪难得起了个大早,对联福字全都拿出来贴上,红纸黑字看着就喜庆。
路溪面色红润,瞧着比入冬前圆润不少。
贴完对联和福字,路溪去看了昨晚泡的黄豆,大前天泡上的已经发成豆芽了。
将石磨洗刷干净开始推豆腐,常新转石磨他舀豆子。
半勺豆子半勺水,泡软泡胀的豆子被石磨碾两圈,就有白色的汁水流进桶里。
一斤豆子出五斤左右豆汁,全部倒进纱布袋里,上面架着灶架放着簸箕,底下放个大盆。揉挤装满豆汁的纱布袋,等布袋里只剩豆渣,再滤一遍就可以把豆浆倒进锅里煮。
这些当然都是常新做,他不让路溪碰冷水。
之后就没他什么事儿了。
自觉打水去搞卫生,从睡的那间屋子擦起,再到堂屋、窗棂。
几间厢房也擦擦得干干净净。到了灶房,布子搭上一擦,布子黑了,橱柜还是黑的。
一个柜子还没擦完呢,布子就黑得不像样了,水也要换。
路溪看他那样好笑得不行,等他把水倒了提起水壶给他加热水,不然他舀了冷水就用。
路溪不敢用大火,只留几根细柴,要不停搅着防止糊底,煮得边缘冒泡将浮沫撇去,冒大泡后撤去所有柴火舀到盆里冷着。
锅底剩的一点烧成锅巴,路溪铲起来一会儿拿来煮汤。
兑好石灰水,煮熟的豆浆上飘着一层豆皮,用筷子捞起架在碗上,也是个吃的。
兑好的石灰水加进去搅,盖上白布焖一会儿等豆腐定型。
趁这时候路溪拿着长扫帚去扫蜘蛛网。
心里惦记着豆腐扫一会儿就要去看看,勺子碰上去感受到阻力就知道成了。
喊常新来吃豆腐脑。
顺着边舀,白嫩的豆腐加点糖就能吃,常新爱吃辣的,要加油辣子和葱花。
吃完豆腐脑把洗好的豆腐框放在炕架上,豆腐脑一勺一勺的舀进铺着纱布的框里,包好配套的盖子压上,一盆子水压上去就淅沥沥的流下淡黄的水。
这个水也是能喝的,路溪不喜欢,常新干活儿累了就来舀一碗和。
豆腐要压一两个时辰才好。
家里就两个人,院子又大,一早上过去还有没收拾完的。
刚吃了豆腐脑,不饿,干脆一口气弄完。
开始准备年夜饭。
就算只有两个人年夜饭也得做一桌好的。
蒸腊肉、香肠和血豆腐,血豆腐是猪血和嫩豆腐混合在一起揉出来的。
路溪还不会做,今天这顿吃的是买的。
常新把养在水池里的鱼杀了,又杀了只鸡。
鱼炸了之后放着,等别的都收拾好了再炒酱淋上。
炸鱼的油舀出来,把砍成块儿的鸡放下去炒出鸡油在转去砂锅里,放秋天捡的菌子、笋干和两颗红枣,加冷水煲汤。
分出一坨豆渣打个鸡蛋进去煎成饼,也香着。
常新在旁边打下手,尝了第一口,“原来豆渣这么香,上回喂给追风可惜了。”
路溪笑他:“你还要跟追风抢食不成?”今天豆渣多,他还要拿去喂猪,长肉呢,可不能全让常新吃了。
豆芽焯水,和腌黄瓜一起拌就是道凉菜。
熊肉还剩一小半跟腊肉挂一起熏,拿下来洗净切片,蒜苗泡椒一起招呼,味道也不错。
就是有点柴。
吊在房梁上的鲜肉也取下来,五花肉切成块做一道东坡肉。东坡肉要慢火炖煮,时间长,路溪早晨起来就先把这道菜料理了。
剩下的让常新剁碎,加葱花、蛋液、花椒搅上劲。
豆腐这会儿也压好了,照着压出来的痕迹分成十六块儿,留两块儿新鲜的,四块儿碾碎炸丸子。
剩下的一半切片压成豆干,一半分成三角,底下掏空塞刚刚拌的馅儿,用蛋液糊住口,免得一会儿炸的时候馅跑出来。
常新做不来大菜,只能打下手,忙活完一桌菜路溪出了一脑门汗。
怕他出去吹风受凉,常新拿手帕给他擦,连后背一块儿擦了。
所有菜端到堂屋的八仙桌上,倒上两碗酒,烧香敬先祖。
他们俩跑这么远祖宗估计懒得管,只有常新爹娘的牌位。
山下已经开始放鞭炮了,一家接一家的他们山上都能听见响。
一串炮竹点燃,吓得家里的牲畜都叫起来,给家里添了几分热闹。
线香燃烬,两人才开始吃。
常新喝了口碗里的酒,辣得眉毛都竖起来,“溪哥儿你别喝,倒给我,我给你开青梅酒。”
路溪本来不大愿意,大过年的怎么都得喝点儿,常新说开青梅酒他立马就把半碗洞酒倒进他碗里。
常新端着青梅酒回来,两人碰了下碗:“新年吉乐!”
看着满桌的菜,都不知道怎么下筷了。
路溪眼眶湿润,这就是他跟常新过出来的好日子。
存银足够,荤腥不断,夫夫恩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