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装置正下方的,是呈现出粒子扩散状涡流,正源源不断的吸纳和吞吐着能量,莹白粒子与莹绿粒子交错碰撞,产生各自不同的融合、分裂、消散、再聚集等现象。越是往涡流中心靠近,克劳德越是能感受到一股牵扯力,势要把他拉扯进这光点斑驳的涡流中,将他送往该去的地方。
“一小时零三分——”
空无一人的实验室里响起了第四个人的声音,迅速引起两个成年人的警戒。他们朝着声源望去,只见扎着一小撮细马尾的男人身穿白大褂,从金属管道的盲区处走了出来。
中年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手里拿着一份平板,提笔记录着实验报告,似乎很满意这个结果。
“比我预想的要快上不少。”
克劳德和文森特一眼认出了这个男人,眉目一凝,几乎咬碎了牙齿,同时道出来了来者身份:“宝条——”
宝条站在架空层的走道上,俯视着神罗的入侵者,打量着他们:一个是他熟悉的老伙计,一个是他暂时闲置的古代种实验体,还有一个,是他目前最想研究透彻的金发特种兵。
瞧他那美丽至极的魔晄眼,还有与萨菲罗斯不分上下的身手,甚至因为他的到来,藏在第三实验室最深处的宝贵的实验样本,开始活跃了起来。
“真是可惜,要不是时间不合适,我还是很想邀请你躺在我的实验台上的。”宝条状似遗憾地感慨了一声。
话音刚落,子弹倏忽而至。
藏蓝色能量罩刹那间展开在宝条面前,替主人拦截住这突如其来的刺杀。
硝烟自枪管口徐徐升起,男人抬直着双臂,包含杀意的眼神从准星处移开,一字一顿发出低哑的警告:
“我不会给你有动他的机会。”
宝条笑了笑,不甚在意文森特的威胁,随即转移起话题:“我知道你们为什么而来,如果是想破坏这个装置,请便吧,我不会拦你们。”
“但有一件事,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克劳德皱了皱眉,神色一凛,反手渐渐抽出横在后腰的六式主剑,刀刃直指宝条:“这是什么意思?”
宝条没有立即回答克劳德的问话,而是走向了走道中心的操作台上,输入了一串数据,不稍片刻,一块硕大的显示屏投影在底下三人面前,迎着三人不甚明白的视线,宝条这才悠悠回答道:“字面上的意思,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看看这上面的数据吧,我想再愚钝的蠢货都能看得明白:即便你们破坏了阿普芙洛斯装置也无济于事,世界的融合已经不可逆转。”
“无论是我,还是你们,亦或者整个盖亚,都会死在湮灭反应中。”
“这是一场以盖亚为重叠点的世界融合,除了萨菲罗斯,没有人能逃过。”
密密麻麻的信息事无巨细地展现出来,克劳德怔怔望着投影屏幕上均超过均衡值的各项指标,以及最顶上倒计时的鲜艳读条,他的大脑宛若遭到猛然一记锤击,一时之间难以思考事情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盖亚……已经没救了吗。
也许是克劳德的表情过于茫然,以至于他的喃喃自问引起了宝条的注意。
“真是奇怪,为什么你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宝条双手环胸,有些不解。
“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就是你吗?克劳德·斯特莱夫。”
红色的身影闪现般落在宝条身后,漆黑枪管抵着他的喉咙,装载着三发子弹的枪支早已上好膛,等待着扳机扣下。
猩红的眼眸从黑发间若隐若现,文森特如吸血鬼一般瞄准猎物最为脆弱的喉咙,冷言道:“把话说清楚。”
饶有兴致地将两人的反应纳入眼底,宝条似乎明白了什么,突然弯着腰大笑了起来,生理泪水都要溢出眼角。
“什么嘛,原来你们根本就没察觉到吗。”纵使生命遭受威胁,宝条依旧不能自己地展现着愉悦的情绪。
见状,文森特毫不留情开枪射击,直接射穿了宝条的大腿,迫使他发出痛苦的呻吟,拖着血流不止的大腿,上半个身子的重量挂在围栏上,不得移动半步。
即便如此,宝条的肩膀依旧是一抽一抽的,神经质一般狂笑着,似乎文森特的攻击都不能阻止他的疯狂。
“从一开始我就觉得奇怪,为什么萨菲罗斯回来后闭口不谈他的经历,为什么又在三个月后那么轻易地叛逃神罗,跟着一个来路不明的特种兵逃窜。”
“虽然我很不喜欢这种说法,似乎只能用不可思议的力量来形容我所信仰的科学,但不能否认的是——因为你。”
锐利的视线穿透墨镜,对上了克劳德动摇的双眼,宝条恶毒地吐露出他所知晓的真相,再度摧毁了一个英雄好不容易重建起的意志。
“因为你和那孩子强烈的共同愿望,这个通道才会被打开啊。”
“我所做的,只不过是让这个通道继续维持罢了。”
在重压之下,是极度的清醒和理智,恍惚间,克劳德想起了萨菲罗斯曾对他说过的话:
【我给你准备了三份礼物】
【我想,里面总有你喜欢的那一个】
灾厄的嘲弄在他耳畔再度响起,克劳德捂住大半张脸,掌指间的瞳孔骤然收缩,他似乎明白了萨菲罗斯未尽的话语:
【可怜的克劳德,正是因为你自私自利的愿望,你所深爱的世界才会崩塌啊】
【没关系的,我会教导你】
【你的归处,自始自终只有我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