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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解连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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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御史看着,只觉得这是自己最后能看见颜色的时刻了,便有些释然地看着李婳身上的色彩。

望见她黑发垂散,他伸出手,骨节处是常年执笔写出的厚茧,那只冰凉的手缓缓扶上李婳发间。

李婳不解,但觉得他做出这个举动肯定自有道理,便主动再朝堂舅那凑了凑,方便他摸得轻松点。

卢怀岳浅浅笑了起来,眼角细纹鱼尾似的勾起,媚秀眉眼霎时显得整间地牢华彩起来,“当年我的头发也是这般柔顺乌黑,为官二十载,我却是毫无建树,不过平添了几缕白发罢了。”

李婳垂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有些悲哀惆怅的话,却是发了蠢似的道:“那我替你把白头发拔了吧。”

堂舅呆愣一瞬,旋即点头。

他浑身已经没了力气,烛台自然不能叫他。

手拿着烛台不方便把头发,但要是将烛台放在地上便看不清头发了。

若躺下的话,房间内冰寒潮湿,躺下脑袋肯定会疼。

最后她将烛台放在地上盘坐起来,让他枕着自己的膝盖。

李婳低着头将手指缓缓插进冰凉发丝间,装模作样的翻看了好几遍才道:“堂舅骗人。”

卢怀岳不解:“我骗你什么?”

“你头发乌黑浓密,根本没有白头发。”她低头轻道,“堂舅?卢怀岳?”

膝盖上他闭眼毫无动静,似乎是累极了静静睡了过去。

等了一会儿了,他呼吸渐匀,面朝着亮着光的蜡烛方向,像是无比珍惜这仅剩的光亮。后来蜡烛一点点燃尽,李婳摸索着起身,趁着起身的动作,悄悄拿袖子擦了擦眼角随即小心地举着烛台出来,在外面等候的赵勤行一眼便知道怎么回事。

“没问出来还是根本就没问?”

李婳抿嘴心中纠结要不要说实话,但赵勤行并没有在意,吩咐人将她眼睛蒙住带走。

这是要做什么?总不能是见她没有利用价值就要去杀了她吧……

还真有可能。

李婳觉得自己还是不能坐以待毙,她伸手在前方摸索着,试图在临死前挣扎一下,“你要把我带哪儿去啊,还没审呢你不能直接杀了我的。处理犯人要讲证据的啊你……”

被她的喋喋不休吵得烦了,赵勤行不耐道:“你暂时还有用处,死不了。”

得到保证后她见好就收,闭上嘴在身旁人略显粗暴的带领下跌跌撞撞往一处走去。

眼睛看不见便只能靠耳朵来听,狭窄的过道落针可闻,此时几人走在其间甚至能听见脚步回声与并不同步的呼吸声,似乎还有一滴滴水落下的声音。

李婳看不见,但好在系统实时给她报着此时周围的样子。

左转,右转再左转,直走……

一段弯弯绕绕的路程后他们再次停下脚步,李婳眼前的布条被摘下,首先入眼的便是布局熟悉的监牢。

但不同的是关她的地方虽然阴冷潮湿了些,好歹有个稍微能透气的小窗子。可眼前这个囚笼里面阴暗无比,若隐若现散发着霉腐的气味,更瘆人的是从一侧跑来个黑大的老鼠,很快又不知道消失在什么地方了。

“你,你要把我关到这里?”李婳有些结结巴巴,毕竟她真没和老鼠搏斗的本事,见赵勤行沉默着没有否认她心中更慌,绞尽脑汁想着该说些什么反抗。

赵勤行嘴角扯出个没多大的笑,伸出手指头指着地上脏污的草席示意她去看。

李婳这才注意到草席上躺着个穿着囚衣,头发遮挡住面部的人。

那人平躺在草席上毫无声音,昏暗的光线吞噬了他的大半个身子,若不是被提醒,旁人一眼看过去是看不见那有人的。

李婳没认出里面躺着的人是谁,但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感觉心脏跳动声变得强烈,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不好的预感盘旋在脑子里,她求证般看向赵勤行,得到了对方轻微的点头。

牢门很快被打开,李婳跌跌撞撞走进去,脚边窜过了一只老鼠,她看着害怕但咬咬牙没出声,继续往牢房内走去。

躺着的人似乎睡着了,她都已经走到跟前也不见他做出什么反应,要不是那胸膛还在轻微起伏着表示还有呼吸,怕是她瞬间都要喊人救命了。

李婳跪在他身旁,小心拨去他遮住脸的长发。发丝底下的脸惨白,一双眼睛闭着,嘴唇干裂,丝毫不见以往贵公子的模样。

她看着本该觉得心中痛快。

让他出卖自己,这就是下场。

可真正看到白枕此刻的模样后,她根本找不到任何快意的感觉。

啪嗒。

眼泪掉到了他的脸上缓缓往地面滑,李婳伸出手要擦去他脸上的眼泪,伸出手却发现自己的手怪脏的,不想这样碰白枕了。

在她犹豫时,躺着的人眼睫轻动,一点点睁开了眼睛。

早就被折磨的头晕眼花的人见到牢房中有人,定眼细细分辨了一会儿后下意识抬起手要去碰她,可手停在半空却是又收了回去,他看着妹妹,哑着嗓子道:“妹妹,哭什么?”

极小的音量被李婳听到,她连忙止了拿手背抹眼泪的动作,瞪着白枕道:“你活该,谁让你把我卖了的。现在好了,你还不是下了狱成了这样子。”

她努力表现的幸灾乐祸,但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她心中难过。白枕尝试着弯起嘴角却因为疼痛无法做出过多动作,只能将歉疚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牢房中光线昏暗令他又喜又恨,喜得是这下妹妹就看不见他此时受了刑罚的狼狈模样,恨得是瞧不见李婳她如今的模样。

“妹妹……”他休息了一会儿,蓄了些力气便要出言安慰,反被李婳打断。

她眼中泪水半晌没流完,干脆俯身趴在他身上哭,眼泪差点儿落在他身上。

“你是不是故意的。”李婳将头贴近他耳边,用现在能说出的最小音量问。

她还是不相信白枕会害她。

“你不要骗我。”怕白枕不和她说实话,李婳补充道,“我知道你的,白江梅不是那种人。”

他是哪种人?该是烂到骨子里的人才对。

就算现在李婳也愿意相信他,白枕从心中猛地对自己生出一股厌恶之情来,说不清道不明,但从胃中传出的钝痛感骗不了人。

他不喜欢自己现在的样子。

白枕闭眼,额角的伤口滑落下几道血痕,在他惨白面色上绘了道红印。

他道:“我……不能让妹妹受这些苦。你去问赵大夫吧,她会告诉你的。”

“我有什么好的,”李婳听着他气若游丝的话,忽地从心底生出一种好笑来,“还说什么不能让我受这些苦?我算什么东西,轮得到你来操心吗?”

许是外面多添了蜡烛,又或者是她适应了这里的光线,李婳模模糊糊能看见白枕的模样。

他似乎,是笑着的。

“妹妹千百般好,岂是三两句话能说清的……”昏暗监牢里潮湿逼仄,因久不见天日,入鼻皆是腐朽霉味,腐坏气味沿着喉道蔓延至肺腔,堵得人难以呼吸。

可看着身形单薄,目光清亮的青年,她只觉喉咙发痒,竟是又闻到数年前冬天,清香凛冽的江梅气息。

恍然间想起当年的青衣少年,再与如今形销骨立的阶下囚对比,才惊觉白枕已消瘦至此。

“白枕……”她只唤了声,随后又是忍不住的哽咽。

白枕轻道:“怎么了?”

李婳望着他,嘴巴张张合合几番才喃喃道:“二哥哥……”

“哥哥在,”白枕的目光看着李婳,仿佛想要拂去她眼角泪珠,“妹妹小心眼睛疼。”

不说还好,一说李婳瞬间哭得稀里哗啦,她转身向牢房外面的两人道:“你们能不能给他点水,一口就够了。”

便是审讯犯人也没有让人活生生渴死的道理,赵勤行一个眼神便有人送上了碗水,虽不十分干净但也聊胜于无。

颤着手将水喂给白枕后她才稍稍缓和了一些,刚想和他再说什么,就有人上前拉着她往外面走。

“看来今天是问不出什么了,你们一家人感情还真是好。”赵勤行不咸不淡,轻飘飘吩咐将牢门关起,随即再次蒙上李婳的眼睛将她带走。

重新回到牢房里,李婳蜷缩在草席上满脑子都是今天堂舅和白枕的模样,心中止不住的抽痛。

此时牢中伸手不见五指,该是天黑了。她脑子渐渐变得晕晕乎乎,浑身也开始冷的发抖起来。

系统在她脑中提醒:[醒醒,你发烧了]

原来是发烧啊,还以为是要死了呢。

李婳没精神地想。

突然间她惊坐起,有些神志不清地道:“我要见赵勤行,我要病死了……她说过我还有用的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外面传来不耐烦的说话声,但此时她已经没了力气倒在了地上,耳朵里嗡嗡作响听不见任何声音。

该不会真要病死了吧。

她还没有完成任务、还没帮顺哥儿报仇、还没见白枕堂舅出狱,还没找温珙道歉……

还有十一、韩宴韩二郎和韩三娘、大姐姐二姐姐、阿瑾阿珉和婞娘甜梅、小鹄与沈西席,阿爹阿娘和大哥等人,她还没有好好见过呢。

“我不想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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