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班长人呢？”体委在班级座位中来回穿插找人，“欸，原来在这。”
关易听到有人走近收起手机，他的肩被拍了拍，体委满眼期待的把平板递过来：“班长，有时间吗，给咱们班写写加油稿呗。”
“好。”他欣然接过。
手机震了震，烘焙班老师问他几点来甜品店。
关易回复完，拿起平板继续写加油稿，提交上去一份后变成待采纳。抬头看操场入口方向，没找到晏辰彧的身影，他今天迟到了。
关易纠结要不要发信息问问原因，是被什么事绊住了么。他又四下找了一圈，洛知澄坐在后排眉梢紧皱地打着电话。
平板“叮”的一声，就在他偷懒的空隙，刚写的加油稿被采纳了，列表里其他同学写好的陆续也被采纳，头顶的班级积分时刻变化。
“想什么呢？”熟悉的声音。
晏辰彧似乎走得有些急，带来一阵凉风，关易想要关掉耳朵上的东西，去闻一闻他信息素的味道。
抬起头的瞬间被握住了手腕。
“不舒服么？”
阳光很强，照进关易眼里看不清晏辰彧的脸，只能听他温柔的嗓音磨耳朵。
“没有不舒服。”关易低下头，怕被看到红温的脸，也怕被猜到他在贪图他的信息素。
晏辰彧从喉咙中“嗯”了声，坐到他身边，“那就好。”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晏辰彧今天看起来有些失落。
他坐下来就可以看清了，关易正在独享眼前凌厉的侧脸，晏辰彧突然偏过头，没在看关易脸而是手，问道：“在写稿子？”
他跟着低下头，手指局促地随意在屏幕上乱点，点着点着不知道点到哪里去了，晏辰彧捏住手指，栖身下来。
“这个是我们班长写的吗。”
他一字一句的看，广播恰好也在播，每说一个字关易都觉得自己快要热化了，等广播说完自己一定能顺利找条地缝钻进去。
“要是我比赛的时候读就好了。”晏辰彧看向广播室，眸光里有淡淡惋惜。
“等下我再写给你。”
晏辰彧慨然一笑，牵住关易的手放到腿上抚着。
“如果今天可以写情书的话，真的很想写一封只有我们两人看得懂的情书交上去。”
关易突然凑过来摘下他帽子挡在前面，在他们彼此脸间形成小片阴影，然后吻了上去，这枚吻没有持续太久，他就把帽子重新戴回到晏辰彧头上。
“你今天遇到事了么，怎么来晚了。”羞惗地低下头关切道。
晏辰彧没有直接回答他，提来个牛皮纸糖果袋。
“担心你等下不舒服，原本打算带份便当，又觉得刚运动完对胃不好，还是结束后带你出去吃比较好。”
“运动会结束你没其他事了吧。”关易问。
晏辰彧说是，好像犹豫了几秒。
他掂了掂手里的袋子：“要不要尝一尝？”
关易从中看到熟悉的慕斯夹心糖，挑出白色糖衣的一颗。
剥着糖衣问晏辰彧：“这些糖都是你喜欢的味道吗。”
“有些是我猜你会喜欢吃的，但你手里这个是我喜欢的。”晏辰彧手指扫过他指尖，拿走糖纸。
整颗糖塞进嘴里，让关易的腮帮看起来鼓鼓的。甜津津的流心流淌在口腔里，却酸涩到关易鼻尖发红。
他深埋下头吸了吸鼻子，再抬起头右脸挤出个酒窝来。
“我很喜欢。”
此刻大家都在最前排，为起跑线站上本班同学高升呼喊。
晏辰彧眼波在他酒窝那里徘徊许久，动了动唇，周围声音太大，他的唇似乎在说。
“我也是。”
关易双颊肉眼可见地升温变红。
“我、我们去看比赛吧。”关易捂住脸颊看跑道那边。
晏辰彧摸着他发顶，嗓音里夹着笑：“走吧。”
-
运动会的三千米项目即将开始，班主任钦点的几位选手此刻要去检录处。
体委跟关易同一组，晏辰彧在后面的组。
分别前晏辰彧帮关易摆正号码簿，见关易抿起唇不语，问：“紧张？”
“有点。”关易蜷了蜷手指。
走上赛道，运动员们正在做赛前准备。
“嘿真让我跑还有点紧张。”体委看看关易，“班长你怎么这么淡定啊。”
关易掰了掰肩膀淡淡：“不就跑个步么，全力以赴就好了。”
“欸也对。” 体委点头表示赞同，过会又想起关易不擅长运动，“班长你真的吃得消？我帮你叫几个人，等会一结束接应你。”
“不用，好好比赛。”
起点处枪响，关易随即冲出起跑线。
“班长能行吗，我等会得过去接一下。”留在观众席的同学们担心道。
隔壁班的粉毛Omega戳一戳：“让我来让我来。”
然后提起个装着毛巾水和零食的袋子。
“有备而来啊。”三石，“待会也接一下我呗。”
“滚。”小粉毛白了他一眼，手往别处一指，“你看那边，都是等着接关易的，你等会跟他们要去。”
“算盘珠子都蹦我脸上了。”三石双手环胸向后靠到椅背上，“让我给你当工具人拦住他们是吧。”
“不说了不说了，我要去找我们家关易去了。”小粉毛跳起来跑走了。
他们说话这会功夫关易已经跑到最后一圈了。
三石看清赛况，不自觉前倾身子感慨：“这是马上要冲刺了，咱班第一？”
“好像是的，班长有点厉害啊。”旁边同学附和。
关易在呐喊声中第一个冲过终点线。
一群人涌来，四周的声音像是触及不到的雾，闷闷的听不清，他调整着呼吸慢慢恢复状态，只知道自己要去确认成绩然后回到班级位置。
经过跑到时，他停了一瞬偏过头去，突然想要往起点那边看一看。
晏辰彧在这一刻抬起头，他看到了他。
歪头对他笑笑。
宙斯的颜料盘倾斜，世界在这一刻重回缤纷吵闹，不知道是谁，艰难地举着毛巾正帮他擦汗，还有各种矿泉水、功能饮料摆在面前。
关易敛眼看了看，没一个眼熟。
“呃……谢谢大家，东西我就不收了。”绕开人群急匆匆回去找了第一排的位置坐下。
晏辰彧在他面前出现一次、两次、三次。
往事潮水般涌进记忆里，关易忽闪着睫羽勾起唇角。
……
接下来又要去比接力跑，他起身先到检录处登记，晏辰彧站在后面曲指轻轻点了点他肩膀。
“帮我记一下。”
退出来时，晏辰彧独自坐在等候区喝着水，看手机时会露出不耐烦的表情，这表情只在脸上停留下两三秒，因为等他看过来时就笑了起来。
关易坐到他身边，晏辰彧靠到了他肩上。
“有点累了，小易。”
关易从兜里拿出糖给他，“要加油哦小朋友。”
“关易，我们一起加油。”
负责起点区的老师招呼他们就位，晏辰彧在第一棒，关易第三棒，隔着两百米。
他们商量好比完在哪里见面，去吃什么，晏辰彧对他说晚点见，他的点位远一些，关易的位置走几步就到了。
四人组跑得都不错没有拖后腿的，最终时间应该可以拿前三。
这就够了，前三可以为班级加积分。
关易没等到最后，因为要跟晏辰彧约会，应该可以称为约会吧。他在心里咕哝。
回到座位拿起装糖的牛皮纸袋他便打算走，洛知澄给他送来几盒药。
“晏辰彧让我拿给你，还非让我看着你吃下去。”洛知澄又递来矿泉水，“吃吧。”
关易隐隐不安，“他人呢。”
“没告诉我。”
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他不想为难别人，安静吃掉抑制药没再问他。
洛知澄又说：“抑压器他说你可以一直戴着，不想戴就要吃药。”
关易枯站在原地不知道要去哪。
洛知澄已经走远了，又回过头告诉他：“去他家看看兴许还来得及。”
“谢谢。”
关易希望这一路能顺利点，顺利地去甜品店拿到蛋糕，顺利地一路畅通到他家，顺利见到他。
-
晏辰彧从卧室背起书包走下楼，恹恹地抬了一下眼皮，晏铭钦冷笑着：“学校里的过家家运动会拿第一有什么价值？”
晏辰彧：“不是所有事情都要靠价值来衡量。”
晏铭钦哼了声转身又回到车附近，出门前说：“答应你安排的医生已经到了。”
晏辰彧与他擦肩而过低声扯出个音节，摘下行李迈上车。
“下雨了，赶紧走吧。”晏铭钦双手背后走向副驾。
雨水淅淅沥沥，很快变得密集。
早上的晴空此刻已经变为阴霾，乌云压在头顶，车窗雨水层层渐起，像要把人关起来。
“晏辰彧。”外面有人在叫他。
声音很轻。
车门还没关，晏辰彧恍然回头，看到只顾着给蛋糕撑伞，自己湿透的关易。
拎起伞跑了出去，将关易拽进伞下，很轻松就拽了过来，衣服裹在单薄的身上，他像垂死的白杨。
“你要离开吗。”关易攥紧手，他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他该走的。
晏辰彧说是，关易的指甲嵌得更深。
“下学期开学就回来，几个月后就能见到的。”
关易感受到他的手指拂过眼底，帮自己擦掉脸上的水。
“是什么蛋糕？”
“慕斯的，你应该来不及吃了吧。”蛋糕在空中虚晃几下，“你……要是不想吃我就带走。”
“去那边。”晏辰彧扬了扬下巴，不远处有个亭子。
关易看了看远处连着几辆黑色轿车都在等待，再看晏辰彧挑起一边眉询问他为什么不走。
他没有问，跟晏辰彧一同坐进亭子，因为急于把蛋糕解决掉，拿出来时蹭掉一块。
“不急，慢慢来。”晏辰彧安慰他。
又问：“你自己做的么，学了这么久才打算给我看成果。”
关易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很普通的造型，与甜品店并无区别。
“之前一直做不好，现在的成品可以拿去卖，才出师的。”
雨声小了。
晏辰彧蒯下一勺放到关易嘴边：“啊——”
等他吃下，又挖一勺自己吃起来。
“你真的会回来吗？”关易再一次确认。
晏辰彧抬眸：“会回来，这段时间我们可以电话联系。”
不知不觉一块蛋糕快要吃完。
晏辰彧点点自己耳廓：“抑压器有定位，你不喜欢就摘掉，想让我看到的时候就戴上。”
“这个蛋糕我可以带走吗，很好吃。”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