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照星把冬至汤圆揣在怀里暖手，不打算吃。
在以前家里穷，每年只有冬至节气左右吃的一种节气食物，小时候宋家长辈都说吃一次冬至汤圆就会长一岁。儿时的宋照星不懂，掐着指头算了算，过年长一岁，生日长一岁，这冬至还要长一岁，一年要长三岁很快就能赶上爸妈的年纪，后来读书以后才明白就是个节日说辞，不当真的。
没想到何辰言喜欢吃这种软乎乎的食物，宋照星就全给了。
金京也有类似的点心，只是叫法不同，吃的时间不同而已。
“不好吃吗？怎么全给我？”何辰言转过身子，直接把她的课桌当餐桌用。
“再好吃，吃十几年也会吃腻。”宋照星收笔，抬眼看到吃的津津有味的何辰言，心里暗暗庆幸接下来一周的早点都不怕解决不了。
冬至一过，虚岁就长了一岁。
宋照星数数日子来金京也有五个月了。
叹了一口气，“差不多一个月多又要期末考了，好快啊。”
不过，在期末考之前有个更烦心的事情要她去处理，淮华的元旦汇演事务在周一中午学生会开会的时候通知到高一新成员的手上。宋照星已经开始后悔当初进入学生会的决定，既没有让人多风光，还要被其他学生在背后辱骂。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她愣是一件没躲过去。
有点像是提前让她做好进入将来职场生活的体验服。
从建校以来元旦汇演都是学校全权负责，学生会只起到了一个承上启下的沟通作用，但是近几年晚秀则是让学生会操刀，到时候去向财务办公室的老师申请经费就好。
一听经费要去申请，这种看人拿钱的生活从家里延伸到学校，宋照星心就凉了一半。
“别个是前人种树后人乘凉，我们属于前人种孽后人遭殃。”钱逢时作为高二生要带几个高一为小组，宋照星和殷雨都是她选的组员。
“什么意思？”宋照星是外部生不了解淮华以前的事。
钱逢时说起以前汇演时学生会的用途和运动会的差不多事务，基本上就是催催后台，做做海报，问问社团的节目之类的小事。
但只从出现淮华的学校论坛之后就出事了。
每次举办就有不少人匿名发帖吐槽晚会全是尿点，或者给老年人消遣都会嫌弃是过时的东西……这些已经算是钱逢时能想起来语言相对来说温和的了，有些帖子一打开就是脏话，下面还有不少跟着骂的匿名账号。
没想到有老师私下偷用孩子的账号发现了这些事情。
就这样从三年前开始元旦汇演的策划就全部轮到了学生会的头上。
“行了，不闲聊了。剩下十五天不到的时间，一会儿下午上学之前我把事项给你们俩分配好。”钱逢时看了眼手表，确认时间后几人就散了。
和各个社团的统筹、化妆、舞美等等事项，都要通过小组抽签决定自己组内的任务。
钱逢时手气爆棚，躲开了社团统筹。
社团统筹就意味着有接手安排节目先后的可能。一个节目单还要看每个社长的脸色，开场、压轴和大轴都要抢，又不是多好的节目还要抢个头衔。
下午第四节自习课结束，天都黑了。
殷雨和宋照星提议她先去艺术班问问看有没有人能帮忙设计舞美。舞台设计的钱被缩减的厉害，如果请校外的师傅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艺术班？你有认识的人啊。”何辰言从体艺楼的室内球场打完篮球回来，听到她们的对话。
“我有吗？”宋照星一脸迷茫。
“黄毛。”
“他啊……还不如没有呢。”宋照星推开蹲在身边贴着她手臂的何辰言的身体，运动完出汗后皮肤汗涔涔的难受。
意识到第四节课结束，宋照星让殷雨赶快去食堂吃饭一会儿没位子了，她和何辰言两人去艺术班找黄毛商量，如果对方不同意，也还有时间再调整方案。
一楼艺术班的灯没亮，估计都去吃饭了。
两人只好作罢，打算明早再来。
转身，就在楼梯转角处宋照星与人相撞，好在两人眼疾手快拉住了差点被撞到滚下楼的余共胜。
见余共胜孤身一人，两人扛起他就往顶楼天台跑。
余共胜被控制在天台一角。
宋照星说完自己的请求后，余共胜起来被驳回，“我为什么要帮你？上次就是因为你们我被记过。”
“你身上还差这一次过？再说你本来也没做对，人吴利也上周才出院好在没伤到脑子。”何辰言夸大了吴利也的伤情。
何辰言在小学部和余共胜是一个班的同学，原是一对好兄弟，慢慢的何辰言看不惯他的作风两人越走越远。初中升高中时，余共胜没通过考核，副校长让他进了艺术班才能留在淮华继续就读。
“就是！而且你现在还欠何辰言一个人情。”宋照星在一旁帮腔。
“什么东西就人情？”余共胜服了这两一唱一和的人。
“刚刚你差点滚下楼的事。”宋照星费劲帮他恢复记忆，“想起来了吧。”
“大姐，你还好意思提啊！要不是你撞我，我好好的走路能差点滚下楼梯吗？你们太不讲理了也。”余共胜满眼震惊。
“这不都是和你学的？看给我们班乖学生学的。”何辰言搭腔。
十二月的金京夜晚彻骨的寒意如同割肉。
余共胜身穿秋季校服略显单薄，在这样的环境里他坚持不了多久，嘴唇已经发紫，背后的冷汗凝结成薄冰。
虽说余共胜是个恶人，但说到底宋照星没有处罚他的权利。
余共胜他实在不想和两个神经病浪费时间，最终还是帮宋照星设计舞美，当晚就画出了三个设计图纸，次日早自习宋照星收到就给学生会副会长送去。
交了设计图纸有一天时间。
还以为能有通过的可能，结果昨天全部被打了回来，给的答复是三张设计图全部抄袭，连灯的大小都是一比一抄下来的。
宋照星被副会长一顿劈头盖脸的骂。
她也相信论坛上说余共胜是个草包的话，当初也是她自己着急相信了何辰言的话。
靠山山倒，靠人人走。
老话是说的一点没问题。
宋照星午饭随便买了个面包就打算去图书馆查舞美设计的相关知识，距离接稿日期只剩两天，正要往外走被在食堂吃饭的何辰言抓住，“我给你找到人了，先坐下吃饭。”
“谢谢。”眼前的砂锅还在冒热气，宋照星放下筷子好奇的问，“谁啊？”
“来春雪初中同学沈怀优，说了你也不认识。”
要麻烦人，宋照星去买了杯奶茶和小蛋糕去给来春雪送去给沈怀优。
毕竟和人关系也不熟，隔着个人办事不拿点礼去拜访多少有些没眼力见。只是看着手里的点心，宋照星有些不可思议自己最终变成了和长辈差不多的人。
下午没到上课时间，就来了消息。
说是人很痛快的答应了，来春雪约了人家晚自习在图书馆有什么需求直接说就是了。
当天晚自习，宋照星又斥巨资买了三十六色一套的果冻颜料去拜访。
看到人的那一刻，才知道是她一直想好奇的御卿见到的女生。
“太谢谢了，这些是送给你的，艺术生可能需要。”宋照星将包装好的礼盒推过去。
“这些就不用了。给我你们的经费就好了。”沈怀优嗓音有点嘶哑，大概变声期的时候没保护好喉咙。
宋照星摇摇头，“不不不，经费当然会准备好的，这也收下吧。就……我想问一下你有没有双胞胎姐妹什么的？”
沈怀优长得和那天晚上见到的那个女生一模一样，卧蚕上的一颗芝麻大的青痣也巧合的点在一个地方。只是那个女生的气质可以说是妩媚吗？但眼前的沈怀优要是穿男生校服进男厕也不会有人觉得不对劲。
“没有，我是孤儿。”沈怀优的语气带着些敌意。
“啊？对不起，不要生气，我不打扰您设计了。”
宋照星赶忙起身鞠躬道歉，在对方没有后悔之前赶紧背着书包准备离开，“对不起，不打扰你设计了。”
下午的第一节课英语课上课前，突然老师心血来潮听写抽查，宋照星意外的没有合格被老师罚站在教室后面听课，当然好在不只她一个人。
何辰言问她怎么回事？
烦心事太多，滚成麻球找不到头去讲述。
“没事，听课吧。”
第二天，副会长那里还是不通过，人有了权利是一点不带隐藏。
这件事是宋照星从张智初这个包打听那里得到的消息，怪不得余共胜那么容易同意她的请求，感情和副会长是死党。
“星姐，我教你一招，找会长。”张智初小声说。
“人会长是高三学生，除了周一平时很少能见到，而且还是她说了把这些事交给副会长的处理。”
张智初一脸坏笑，“诶！辰哥可以啊，会长是他小堂姐。”
“又拜托何辰言？太麻烦人家了，再说是我的任务哪有让人跑前跑后的道理，还是自己去高三段找会长吧。”
宋照星把能解决掉的作业全部完成后才去高三段的教学楼。
不知道是天气关系还是精神压力会传染，走在高三教学楼的走廊上有种脚上铸了铅一样，艰难前进。
经过窗户无意看见，白炽灯下几乎全是病态的脸。
宋照星不敢打扰他们的解题思路，小跑回楼梯间打算坐在台阶上等三节晚自习结束。
等到人都要睡着了。
课间十分钟几乎没人下课休息，除了极个别出来上厕所以外就没有动静。
突然一股子紫菜香粘在鼻尖不远离去，宋照星抬头看到何辰言的笑脸，“你怎么来了？不是还是第二节晚自习吗？”她看了眼手表。
“是啊，我作业写好了就来找你了。”
何辰言说着坐在她身边。
“你没吃晚饭啊？”
“给你买的。”
“谢谢。多少钱？”宋照星确实饿了，天气寒冷特别容易饿。
“不用钱，我舅包的饭团。这几天早上你不是也给我带早餐嘛，吃吧。”何辰言从口袋里拿出暖宝宝顺便塞她手里，“另外我姐说了，他们那边把图纸交给厂商，已经在加班加点的做所需要的装饰了，接下来就是殷雨她们去跟进了。”
宋照星突然眼泪一颗一颗地掉落在饭盒里。
压力终于卸下来之后，情绪砝码瞬间崩坏。
“谢谢你。”
“不用，这项任务本来就是你完成的好才通过的，你要相信自己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