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涂鸦》的时候。”谢北伽准确地说出闵星所想。
“你怎么知道?”
《涂鸦》真的是有些年头的电影,有的人甚至不会注意参演的演员,更别说记得电影的取景地。
“我真的是你的忠实粉丝。”
“我相信。”
要非常用心才能把这些东西保存得这么好,要非常喜欢这个人才有耐心做到这种程度。
闵星不知道自己有多少粉丝像这样默默地收集和她有关的东西,默默记下和她有关的一切。
和粉丝们见面的时候,总会有人和她说“闵星闵星,我喜欢你好多年了”,她会计算一下时间,得出粉丝是哪年开始喜欢自己的,然后感叹一句“真的好久了”。
看到这些小物件就像看到时间证明,闵星才有原来真的已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实感。
“这个是我画的。”谢北伽指着闵星手里的角色钥匙扣,是穿着校服的Q版闵星。
闵星骤然想起谢北伽给她应援时送的那一堆小贴纸,她早就已经贴得到处都是。
“送我的贴纸也是你画的吗?”
“嗯。我画的。”谢北伽把拿出来展示的东西都收好。
“那你在颁奖典礼上感谢的偶像?”
“也谢谢我的偶像,闵星。”
闵星仰头看着站在自己前面的谢北伽,有种回到颁奖典礼那天,她在台下看台上的时候。
那时候的谢北伽紧张得连获奖感言都说不完整,却在电梯间单独找她要签名。
“你那天为什么要找我要签名?”
谢北伽想要她的签名分明有一万种方法,找许南依帮忙,让助理联系她,或者在海鲜市场收一张都行。
那天怎么会想着要来找她?
“是我给自己的奖励。”
谢北伽曾经无数次在不同的场合见过闵星,他几乎数不清没和闵星说过话的见面有多少次。
片场、后台、饭局,刚出道的时候,他是胆小的人,只敢远远地看着,就算有机会和她近距离接触,他也宁愿看看就好。
他以前会问蠢蠢欲动想上前的自己,她会记住这样的你吗?圈子里的人这么多,闵星凭什么要记住一个龙套角色。
有的时候见得越多就会越贪婪,远远地看着闵星不如想办法让闵星记住他。
圈子里这么多机会,闵星拍电视剧,他努力一点也总有机会能和闵星搭一句词的,后来没想到他当了电视剧男主角也没能和闵星有对手戏,因为闵星转型去拍电影了。
闵星转型成为电影演员,一部戏就拿下了三大主流奖的提名。谢北伽想,如果他继续演电视剧也不会和她产生交集,不如试试电影。
他的运气和实力始终比不上闵星,五部电演从主演到配角,不过好在是进步的,有两部拿了男配角提名,可惜这些颁奖典礼都没能见到闵星。
拍《撕夜》的时候他完全没有想过会得奖,金玉奖是他第一次有最佳男主角提名。他想,如果获奖就主动找闵星介绍自己。
那晚可能真是老天眷顾,他拿着奖杯走下舞台直到在电梯间见到闵星都像是在梦里。
他听说闵星要离开庆功宴,电梯又久等不来,干脆直接跑下楼找她。
本来只是想和她打个招呼,谢北伽突然想到口袋里特地带来当好运符的拍立得,本来想好要说的“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想和您合作,我喜欢您十年了”开口变成“可以要一张你的签名吗”。
事后他谴责了无数遍自己,还是只能接受自己干的傻事。
谢北伽三言两语说完自己和闵星说话那天的心路历程,闵星忍不住笑了:“我那天觉得你好奇怪,想了半天为什么最佳男主角跑来找我要签名。第一次没给你签真是不好意思。”
“幸好后来补了一个,不然我会遗憾一辈子。”谢北伽当时还以为之后和闵星再也没有交集了,没想到那只是开始。
“你们聊完了吗?可以吃饭了。”谢西易敲了敲门,开门探了个头进来。
“走吧,吃饭。”闵星拉着谢北伽出了房间。
别的不说,谢家男人做饭都是一把好手。闵星克制地多吃了半碗饭,被外婆说吃得太少又喝了一碗鸡汤。
吃过午饭,闵星陪谢北伽外婆看了会儿电视,到点又扶着她回房午睡。
谢西易有事要出门,客厅里就剩下她和谢北伽。
“困了?”谢北伽见闵星连着打了两个哈欠。
“睡一会儿。”闵星难得吃这么多碳水,有点晕碳。
“去我房间睡。”谢北伽打横抱起闵星走进房间。
两人面对面躺下,闵星是真困得不行,让谢北伽定了半个小时的闹钟。
闵星睡醒的时候谢北伽已经醒了,一手抱着她,一手举着手机。她在谢北伽怀里翻了个身,拉着他的手看时间。
“三点钟,还早,再躺一会儿还是去外面逛逛?”
“出去走走吧。”闵星扒着谢北伽的手起身,“睡一下午人都懒了。”
两人起床穿好外套,闵星扣好羽绒服扣子,问谢北伽外婆一个人在家行不行。
“她早就去和她的姐妹聊天了,不用管她。”谢北伽帮闵星围上围巾,带她出门。
闵星裹得严严实实,谢北伽也是,好在这几天昌城气温低得要命,没人会觉得这样不正常。
小区附近的店都关着门休息,他们也无处可去,沿着马路牵手散步消磨时间。
路过他们的高中,闵星停下脚步,拉着谢北伽过马路。
昌城二中新修了大门,闵星太久没回来过,有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大门边上立了块展示牌,凑过去看,上面写着过年期间学校开放停车场,学校可以自由进出,谢北伽问过门卫,和闵星一起进去。
“我要看校友墙。”
“在行政楼那边。”谢北伽凭着记忆带闵星走到行政楼门口。
门两旁的宣传栏上贴着粉底防水纸,闵星凑近看才发现是风吹日晒红底变成了粉底。
“我在哪里?”
“以前只有一边,现在有两边,还新贴了不少,我也不确定了。”谢北伽低头在宣传栏上找。
“你找这个,我找那边的。”
细看才发现上面是按毕业时间排的顺序,闵星这边都是2010年以前的。
谢北伽也找到了顺序,看向走过来的闵星:“你在这里。”
“你呢,你在哪里?”
“这里。”
“帮我拍照片。”闵星把手机递给谢北伽,她摘下帽子口罩,在谢北伽的照片前站定,摊平手掌放在谢北伽照片下面。
“好了。”
“拍得不错。”闵星当即发了朋友圈。
谢北伽从头看到尾,几百位优秀校友,只有他和闵星两个人成了艺人。
“还想去哪里?”闵星发完朋友圈快走两步,伸手牵住谢北伽垂在身侧的手,仰头问他。
“你想去哪里?”
“想去《涂鸦》的取景地吗?”
“好。”
取景地和学校一个在东边一个在西边,几乎是城区的对角线,走过去不知道要几个小时。
闵星隐约记得位置,打开手机地图,搜索了一下附近的标志建筑,导航显示走过去要三个小时:“开车去吧,走过去要三个多小时。”
谢北伽回家开车,闵星上车先打开了导航。
“不知道那边变成什么样子了。”
闵星记得那段时间大家真的就住在小巷的房子里,醒了收拾收拾就开拍。小巷里那面涂鸦墙剧组画完后,特地让小巷里住的学生和小朋友自由发挥了大半面墙。
走路三个小时的路程开车不过二十分钟。这片老房子大变样,只能看出房子还是那些房子,但是它们的外墙都被新刷了漆,白墙红瓦,整齐如一。
闵星最先认出马路对面的小卖部,又认出了小卖部对面的小巷口,从那里进去上一个缓坡,再拐一个弯就是拍戏时他们租的房子。
谢北伽停下车,和她一起走进巷子。
巷子路面平整,路两旁还修了小花坛,里面种着低矮的常绿小灌木,没有修花坛的墙面画着公益画,完全看不出以前的样子了。
闵星凭着记忆向谢北伽介绍:“我们之前就住在这家,我记得里面有个压水井,里面的水夏天也很凉快,那时候没有装空调,大家就装一大盆子冰水泡脚。”
沿着路再往前走一段,再左拐就是那面涂鸦墙。
闵星向谢北伽介绍:“这个围墙竟然没拆。这里面原来是个厂房,后来搬到新区了。我们来之前上面就有很多小朋友写了某某到此一游,爱你一万年之类的话。”
转过弯,原本写了不少东西的墙面早已被白色的墙漆粉刷干净,做了普法宣传栏。
闵星摸了摸没有瑕疵的光滑墙面:“什么都没留下。好可惜。”
谢北伽曾经在听说这里要被粉刷时候来过一次,可惜来得太晚,那时候墙面已经被修补平整,涂上了一层白漆。
“没关系,你记得就好。”谢北伽在墙上比划了一下,“这里好像是一艘船,你的小头像就画在这个角落上。”
闵星伸手摸了摸谢北伽说的那个角落。
“闵星。”谢北伽突然喊她的名字。
闵星回头,谢北伽站在她身后两步远的地方。
“怎么了?”
“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