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禹的电话。
闵星深呼吸两次平复了自己,点下接通。
“新年好啊,闵星。不知道有没有打扰你。”
“没有没有,你也新年好,徐导。”闵星在心里猜测着徐禹这通电话的用意。
“是这样,我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
闵星“嗯”了一声,心脏在胸腔里跳动得无比快速,她连呼吸都屏住,安静地等待徐禹接下来的话。
“我之前把《笼中窥梦》送了德国电影节金碟奖参评,今天我收到消息,我们入围了。”
“金碟?”这两个字在闵星大脑里转了两圈才终于落地,“是我知道的金碟吗?”
“没错,我们是今年唯一入围的亚洲电影,三月十八号开幕,我收到了红毯邀请,你也入围了最佳女主角的评选。恭喜你。”
喉头像被一团雾堵住,闵星咽了两口口水才说得出话来:“也恭喜你。”
“那我们天城见。”
“天城见。”
电话挂断,闵星缓了两秒,张开双手扑倒谢北伽,贴在他耳边告诉他这个好消息:“谢北伽,我入围金碟奖了!”
“恭喜你。”
“嗯。”她的声音闷闷的。
谢北伽不用看都能猜到闵星高兴得哭了,温热的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在他的颈后,小小声压抑地吸气,牵着他的心。
闵星第一次在戏外不顾一切地在他身边哭,他脑海里不合时宜地想起周衍明对闵星哭的形容——哭起来很黏人,像小猫似的。
他边想着这小子命真好,边轻轻拍着闵星的背,又想到现在命好的人是他,心里的不爽就少了几分。
“哭久了眼睛会肿哦,不哭了好不好?”谢北伽抱着闵星从沙发上坐起来,柔声安抚她,探身抽了两张纸给她擦掉眼泪。
“我太高兴了。”闵星抢了一张谢北伽手里的纸擦鼻涕。
“我知道。”谢北伽顺手接过她擦鼻涕的纸团丢进垃圾桶,“你特别特别厉害,已经走出国门了。全世界越来越多的人都会认识你,喜欢你。”
闵星吸了口气,环住谢北伽的脖子:“谢谢你的好运气。”
“这不是我的好运气,是你本来就应该这么好。”谢北伽亲了亲闵星的额头。
闵星刚想开口说话,手机铃声又响了,拿起手机一看,闵文华的电话。
“星宝,我们一会儿就到家,你中午想吃什么,我和你妈妈去先菜市场买菜。”
“嗯。你们买点自己想吃的菜就好,家里冰箱有菜。”
“你怎么哭了?”闵文华敏锐地听出闵星声音的不同。
“没有,刚刚喝水呛到了。”
“这么大人喝水还着急。”闵文华无奈地叹了口气,“行吧。我们一会儿回来。”
“等一下,谢北伽也在我们家。”
电话那头诡异地沉默了两秒,闵文华“嗯”了一声,直接挂断了。
“你也听到了,我爸妈一会儿要回来,所以……”闵星指了指沙发靠背上放着的粉红色盒子。
谢北伽点头,他心里的火被她的眼泪一浇早就灭完了,没心情想七想八,满脑子都只想把她哄得开开心心的。
“我可以留在这里吃饭吗?”
“吃呀,家里菜都是你买的,为什么不留下来吃。”
“这个藏在哪里比较好?我没背包来。”
“那你怎么带来的?”
“装在外套口袋里,我口袋太浅了,来的时候我还要用手遮着包装盒。”
闵星最后放进了自己房间的床头柜,只有这里最安全,其他地方的柜子总有些要用的东西放在里面。
出来的时候闵星顺便换了套衣服,和谢北伽一人一边沙发一起看午间新闻。
闵文华和彭淑慧一进门,谢北伽立马站起来打招呼,闵星没注意他们说了什么,谢北伽之后跟着闵文华一起进了厨房。
“你们这几天每天都在家里见面啊?”彭淑慧问闵星。
“嗯。”闵星点头。
“难怪你不住奶奶家了,原来是回家谈恋爱了。”
闵星装傻笑了笑,告诉彭淑慧自己提名了国外奖项的好消息。
“好棒啊,我们星宝。”彭淑慧托着闵星的脸亲了两口。
午饭时,闵文华也得知了这个好消息,高兴得开了瓶难得喝的白酒,闵星喝了浅浅一点。
闵文华酒量半杯最多,但是谢北伽太能喝,闵文华没刹住车,喝了整整一杯,差点睡倒在餐桌上,被谢北伽扶着回了卧室。
谢北伽出来帮着收拾了餐桌,才晕乎乎坐在沙发上发呆。
“小谢要去睡一会儿吗?我看他是醉了。”彭淑慧提醒闵星观察一下谢北伽的状况。
闵星蹲下来,和谢北伽对视,她看不出来谢北伽醉没醉。
“想睡觉吗?”闵星托着下巴问他。
“想。”
“妈,我带他去我房间躺一会儿,你去看看爸爸的情况,不要吐了。”
彭淑慧应声回了房间。
闵星坐下,把谢北伽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本以为要废很大的力才能把人扶起来,没想到轻轻一抬,谢北伽跟着她站起来了。
她带着谢北伽进了房间,尝试和他沟通:“这是我房间,这是床,可以躺下睡觉。”
“好。”谢北伽自觉主动地脱掉外套和裤子,躺在床上,给自己盖好被子,然后问她,“你不一起睡吗?”
显然是把这里当成天城他们家了。
刚刚那瓶子酒后劲上来,闵星也有点头晕,本想躺下,又觉得不太好。
要不是打通了第三个房间给她的房间当书房,家里也不会少个客卧。
她犹豫了一下,选择到书房的软椅上靠一靠。
闵星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翻个身看见靠在床头接电话的谢北伽,还以为是幻觉。
“吵醒你了?”谢北伽收起手机。
“没有。我自己醒了。”闵星摇头,坐起身,想起谢北伽喝醉了,“你要喝水吗?我去给你倒。”
“不用,你渴不渴?”
“我也不用。”闵星揉了揉眼睛,有点酸酸的,“现在几点了?”
“三点半。”
“你有没有很难受?要再休息一会儿吗?”
“我不难受。”
闵星点头,也跟着坐起来,靠在床头缓神。
“你家里找你吗?”她问刚刚那通电话。
“没有,是剧组的。《越线》那边让我提前进组准备,估计元宵节前我就要进组了。本来说四月底开机,但是他们手续办好了,所以打算三月中旬就要开机。”谢北伽惋惜,“本来还想和你一起去柏林看你领奖。”
“现在只能多看几遍直播和录播了。”闵星也替他惋惜,“或者我跟你一起去组里?反正我没什么事,到时候开拍了就不行了,他们保密做得好,不许剧组有其他人在。”
“那能待多久待多久。”谢北伽慢慢移到闵星旁边,“要不要再躺一会儿?”
“等一下,接个电话。”
谢北伽微笑乖巧等待闵星接电话,然后和他一起再躺一会儿。
闵星应了几句电话,提到了几句三月份的时间,又很快挂断。
谢北伽正想搂着女朋友美美再睡一个午觉,被闵星拦住,她一脸严肃,郑重其事,谢北伽马上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我好像陪不了你进组了,今年时装周三月三号开始,阿雯说我手里有四个品牌方邀约,最少也要去五天。”
脑海里过了一遍他们的工作,三月最多就能见一周,更别说马上假期结束,各种活动邀约递过来,他们下次见面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难道又要像上次闵星封闭拍摄的时候一样几个月见不到面吗?
事情还没开始发生,谢北伽提前分离焦虑起来。
“我想办法去看你?”闵星抓着谢北伽的手晃了晃,“我们现在不是还在一起吗?”
见谢北伽还是情绪不大好,闵星跨坐到他的大腿上,伸手去戳他的嘴角。
“笑不出来。”谢北伽咬了一口她的手背,带着她一起躺下。
“我补偿你一下?”闵星恶作剧般地向下伸手。
谢北伽起初不觉得有什么,直到他觉得自己像被人架在烤炉上翻来覆去地作弄。身体完全被掌控,心像被一根细线悬着,就等这根线被拉扯到极限,再也撑不住他的重量。
闵星乐在其中,眼前谢北伽的表情前所未见,完全被她掌握。
乐趣终结于她的两只手被谢北伽一只手抓住。
“闵星老师,麻烦一会儿多教教我。”他的嗓子被磋磨得像砂纸,完全失了节奏的气息洒在她的脸侧。
上午才放进床头柜里的东西又被翻出来,闵星偏过头,捂住自己的眼睛。
“脏。”
又被拿开。
闵星从来没想过人要一直听这么多遍自己的名字,耳边是各种声调的“闵星”,听得她脑袋空空,完全不知道作何反应,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不叫我名字了好不好?”她终于有了开口的机会。
“那你多喊我的名字?”
“没锁门。万一我爸妈……”闵星话没说完只觉得身体突然悬空,身体失重,她手忙脚乱地抱住谢北伽的脖子来维持平衡,身体向下坠了坠,她小声尖叫,“谢北伽!”
“就像这样,我想听你的声音。”
越这样闵星越不想出声,她被谢北伽抱着走向房间门口,三两步好像走了一个世纪。
脊背半贴在有些冰凉的门板上,房间里空调温暖,还是冷得她打了个寒颤,连带着整个人更加发紧,还怕他抱不稳,没有底地向下掉。
谢北伽的手隔在她和门板间,总算阻隔了低温。她的耳垂被他咬住,烦人的舌尖扫过她的耳朵下缘,勾得她发颤。
“现在好了。不用担心了。”谢北伽又想起来另一件事,“哦,对了还有你那个烦人的手机,我们得关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