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别扭了?”
路迟青下意识回过头,不想交流,只想安安静静灌酒,他撂话:“喝就别问。”
“……”管宁闭嘴了。
补完课的最后一天,路迟青实在受不了,在巷子口逮住人。
夏梅茵逃也似的,想跑,没成功,人已经被步步逼进那条只有两人知道的交易暗巷。
他们这辈子第一次正儿八经见面说话的地方,想来幼稚得可笑。
墙体斑驳,石灰脱落,苔藓潜滋暗长,到了夏天,撞上梧桐树枝繁叶茂的时节,遮挡了大片阳光,小巷总泛着霉味。
夏梅茵后背抵在墙跟,壮壮胆说:“光天化日之下,你别乱来啊。”
路迟青步步紧逼,逼到她退无可退,逼到她眼睛和他的交汇,逼到她舍得拿正脸瞧他。
他眉毛往上挑,一贯混不吝的姿态:“我偏乱来呢?”
这条巷子周围是上个世纪遗留下来废弃的房屋,想呼叫是不可能了。
路迟青啧了声,有些无趣懒懒开口:“夏梅茵,你还生我气啊?”
“你知道就好。”
路迟青揉了把她的头,以示惩罚般,揉得头发丝凌乱,又捻着修长手指给那毛一绺一绺顺正,边顺边说:“其实我和卢柯没什么交集,之前在球场合作过几次,我们俩攻守挺默契的,但交情也只止于此,我连他微信都没加,平时就在群里偶尔瞎扯几句,他叫我迟青估计也是不记得我姓甚,你说讨厌他那种人,然后就不分青红皂白顺便讨厌我,不在乎我什么感受,消息不回,见我就跑,冷落我就像扔垃圾一样简单轻松,挺没心没肺的,挺好,很酷,不过我还是想自证,我路迟青不是他,不会欺负女生,更不会对女生说出下三滥的话,你认识我没有十年也有八年,我为人怎样你不清楚?”
说完好长一番话,路迟青撤回手,目光落在她微翕的眼睫毛。
路迟青随意瞟一眼巷口,风这么大,把她长长的睫毛都吹动了?
见她又不说话,沉默是金,不爽点她:“哑巴了啊?”
“没哑。”
“那怎么不说话?”
夏梅茵脑子成浆糊,她气的不是这个,而是金沐琳喜欢他,这个事实。
一方是自己好朋友,一方是……不知怎么称呼的某某某。
更要命的是,这种激烈冲撞的矛盾感无法述诸于口。
她抛却不想,却常常在脑海里蹿。
路迟青凶巴巴地说:“夏梅茵,你再不说话我掐你脸了啊。”
“我没怪你。”她说。
“那你冷着我算什么事儿?”
“就是不想理你。”她闪烁其词,避开他的眼睛。
路迟青冷哼,真真就报复性掐她脸颊,不解恨似的,连掐好几下,似要掐出嫩水来,咬着牙说:“你可真行,手段变高了是吧,不怪我也不想理我,让我毫无拆招之力。”
“你别掐了,肿了!”夏梅茵作势去踹他裤.裆,路迟青眼疾手快往身后侧退,笑得没个正形:“不愧是大侠啊,动作挺快,知道抓住要害。”
“……”
夏梅茵不想理他了,此时夕阳西沉,她动动身:“你放我回去。”
“等会呗。”
“等什么?”
“故地重游一下。”
“……有什么好重游的。”不就一个破地方么,蚊虫还多。
路迟青赶走她脸上那只歹毒的蚊子,想动手打死,又怕她叫疼,所以抬了下手指轻轻拂走了,笑说:“好歹是我们第一次约……见面的地方,有纪念意义。”
“……”意义不大。
夏梅茵也不做作了,因为巷子口西边那枚蛋黄酥一样的落日挺美的,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路迟青也随她视线看去,无厘头说:“夏天到了。”
夏梅茵不明所以。
他说完这句话后没了下文。
绿巷安静得怪异,巷口对外又是另条巷,杳无一人,他们置身于此,有种置于蛮荒一隅的避世感。
夏梅茵不经意间挪回视线,不动声色地和他撞个正着,光影晃动了下,他的眼神炙热如火,在夕阳残照下,在一片破败发霉的绿意中,如燃烧的红焰。
就这样,少年直勾勾盯着她,嘴角抿着清浅干净的笑,罕见的温柔,影影绰绰的光映照在他侧脸,线条硬朗。
分不清她的脸更红,还是这落日更红一些,不分伯仲,整条巷子染成玫瑰浆似的光辉,两颗心咫尺之遥,毫无章法乱跳,又分不清谁的声更大一些,更快一些。
然而,金沐琳那句我喜欢路迟青的话又蹿进脑海了,硬生生打断此刻浪漫。
“路迟青。”
“嗯。”
夏梅茵犹豫片刻,问:“如果有人追你,你会答应吗?”
他挑眉:“男的女的?”
夏梅茵忍不住笑了:“你在想什么,当然是女的。”
“谁啊?”
“我是说如果,假设。”
“那个人会是你么?”
“不是。”
“那我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