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遮雨,除了秀气的侧脸沾上一些毛毛细雨,鞋头有被打湿的痕迹之外,整个人像是海之子,来自于照亮万物点燃宇宙的太阳。
温柔的眼眸,微笑震慑人心,我站在原地愣神,忘了邀请他进门。
“椎名……老师?”
他勾起的唇,唤的是我的姓,吐字清晰。
“嗯,嗯。你快进来吧。”
我知道自己不对劲,猛掐大腿叫自己别发梦,至于不对劲的缘由是什么并不那么清楚,唯一能确定的是小林桑成功给我洗脑。
他可真是帅的我语无伦次,想去卫生间猛抽自己几个巴掌的程度,人生在世难逃美男教的统治,我甘愿为自己的肤浅赎罪。
“先吃饭吧。”
我将餐食加热,准备了经常见他喝的无糖柠檬茶饮。
“好。”
仙道吃饭教养极好,我也不爱在吃东西时聊天,于是风雨吹动树影,摇曳的枯叶簌簌作响,我们像是在进行一场谁先发声音就算输的比赛,我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再多吃一块吗?”
他从一开始就给我夹过炸鸡了。
“你吃不下了吗?”
体育生的胃口在我印象中很大。
“能换一下吗?那个看着很好吃。”
筷子点了点被我弃在一旁没动过的藕片。
“可以。”
我一边雀跃太好了,一边在内心怀疑他是不是东京人,我们东京人是不爱与人交换食物的。
终于放下两双筷子,饱餐后血液集中去了胃部,大脑根本无法如常运作,我深知现在补习效果微乎其微,不如让他趁着我洗碗收拾的空档在沙发上休息会儿。
“仙道,休息20分钟?”
客厅沙发对他的身高而言局促了些,他将双腿弯曲一半,膝盖以下自然垂落在地板上。
“可以吗?”
他似乎对我的提议很诧异。
“嗯,吃完饭总要消化一下。”
我解释道,从茶几边绕过关上窗,生怕着猛烈的狂风将一个正要休息的少年吹着凉,又从卧室取来薄毯塞给他。
“不怕我睡到明天?”
他乖巧的展开薄毯,一条长人完全遮不住,勉勉强强从胸口盖到了脚踝,打着哈欠与我打趣。
“我会用书把你揍醒。”
我一脸严肃的回应他,果然这皮厚的家伙很会以软绵绵的方式回敬我。
“那千万不要打脸哦。”
幸好我不是越野,不然应该已经跳起来坐他脸上了。
“闭眼,睡觉,不准发声。”
我头也不回迈向厨房,将水龙头开最小,开启无声清洗模式。
紧闭的门窗,调至热水的龙头,伴随轻轻呼吸声,我站在水池边越发感到身体的异样,忽冷忽热,血液在体内窜流着,头昏脑胀。
我似乎也需要休息,一大碗米饭下肚瞬间困到不行。
在回房躺平与吊起精神在茶几边小憩间,我没出息的选择了后者,不想就这么一不小心睡死过去。两种呼吸声交融,淡淡的海盐柠檬味来自于那杯茶饮,或是仙道自带的体香中的某一重要组成。
我以为自己是碳晕,趴着趴着感到四肢无力,酸软的身体向我发出想要彻底倒下的求救信号。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使劲撑起脑袋去看挂钟,糟糕,仙道已经睡了半小时了!
“起来。”
我支起上半身,靠在茶几上。
“仙道彰,起来!”
我提高音量,尽管听着区别不大。
“唔……”
似乎起到了点作用?
薄毯起浮在眼前,他翻了半个身子正对我,我一狠心扯掉了他的保暖工具,这下懒人不由得缩了一下身子,狭长的眼睛从轻阖到微微睁开一条缝,我见到了他眼里的光。
好似朦胧月光,温柔扫过我全身。
“你怎么在地上?”
他突然有了精神,从沙发上丝滑坐起。
“我刚刚也有点困了,所以……”
这样的姿势真的非常奇怪,我连忙撑了一把桌面从他面前站起,朝着课桌方向走去,解释什么的也没必要完整。
那夜我撑着体内两股力量的斗争为他讲题,仙道听得认真,题也解的顺利,每半小时休息时都会反复向我确认同一件事。
“椎名老师,你的脸看着很红,是不舒服吗?”
“没有不适吧?”
“要不要喝点水再继续,或者今天就到这。”
我用坚定不移的目光拦截了他屡屡试图抬起靠近我的手,我没发烧,真的没有。
比原计划延长半小时的补习接近尾声,没有星河灿烂照耀的夜空,雨停了。仙道收拾着练习本与文具,我的忍耐快到极限了,这次我敢肯定是发烧了。
“不要逞强。”
仙道终究违背了我的意愿,温和口风带着绝对不容置疑的口吻逼我做选择。
“体温计在哪?不测的话我只能背你去医院了。”
听见“背”这个字,我吓得整个人突然清醒,再集中注意力看他,已经不是那副任我欺的面孔了,十七岁摇身一变后令我产生了不顺从会收到严惩的错觉。
我是老师啊,我年长三岁啊,我干嘛要怕他啊。
都说人在生病时会神智不清,小林桑说我那是色令智昏,不论哪种解释我都在此刻说出了令仙道大吃一惊的言论 。
“我测我测……我测……你不许……”
我要说的是你不许背我。
“不许什么?体温计在哪你告诉我。”
我倚靠在墙角,他站在我身前,但凡抬手便是那被称作壁咚的暧昧姿势。他并没有那么做,但身高差与深情的眼神都是我产生了前所未有的错觉,一个情感经历为零的我,更别提什么男女之间身体碰触了,我清清白白一女的,他凭什么背我!
仙道凑近我耳边,我被他的气息笼罩,他又问了一遍:
“体温计在哪里?”
我咬牙切齿,颤抖着说:
“在卧室床头柜旁,如果真的发烧了……你千万不许……”
仙道转身要往卧室走,我靠着墙缓缓滑落,在屁股贴上冰凉地板前终于说出了那句:
“不许摸我胸。”
后面发生了什么我不记得了,我连自己说了这句话都不记得了,只是隐约感觉或许听见有人急停的脚步与回眸搂住我双肩,不可置信的笑着说。
“不……暂时……不……”
说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