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那么重!”
“嘛,其实你不用扶我。”
“你以为我想?”
“也是,越野要对我负责哦。”
不敢相信两个男生对话如此肉麻,就在楼梯口,我与及川老师遇见了抱作一团的仙道与越野。
“椎名老师,及川老师!”
越野见我眉开眼笑。
“越野同学,下午好。”
及川老师赶紧凑上前。
“仙道,你没事吧?”
我站在一米九的大男孩面前,见他挣脱越野怀抱往墙上贴。
“好像……”
他刚想说什么,手扶着额头,一脸不大憔悴的憔悴模样,越野就像只炸了毛的猫横在我俩之间,激动的握住了我的手:
“椎名老师你能照顾一下他吗,我要去训练了!”
两分钟后我与及川老师来到仙道家,主人有气无力半躺在沙发上解释,并非感冒发烧而是越野闲来无事陪妹妹做了便当,没有喜欢的女生可送于是随手塞给他导致了食物中毒。
“食物中毒?你去看过了吗?”
及川老师应该来过几次,对仙道家的摆设熟悉,取出水壶烧上热水。
“嗯,刚从医院回来,配了点药。”
仙道蜷缩成一团,白皙脸蛋病怏怏的捂在毯子里少了往日生机,轻柔语气叫人不忍离去:
“我在家睡一会儿就好,不用留下来陪我。”
本来没人要留下来陪他,可经这么一提,班导及川老师仿佛被提醒到,三年前田冈教练对仙道父母夸海口一定不让孩子在镰仓受委屈。他跑去玄关处看了看药袋子,说明书显示每六小时温水服用一次,病例上有叮嘱应留院观察两小时。
“怎么不在医院呆着呢?”
仙道声音越发孱弱道:
“越野怕赶不回医院我一个人没力气打车。”
讲真这一刻我完全不认识这个仙道彰了,长腿一收,狗狗般水汪汪的大眼睛从毯子里露出半截来,刚迈入二十初恋初吻初夜都在的我此刻母爱泛滥,真想替他盖被子、手把手喂药,并搂到怀中问他冷不冷。
我发誓,这是一种单纯的关爱,绝不掺杂邪念。
“那我们在这里陪你吧,仙道。”
及川老师走向电话机旁,随手拨出快捷键,看来他真的对这里相当熟悉。
我挪动步子到他身旁,半蹲着看,迷人双眼如提前滑向地平线的太阳,白昼就此告一段落,均匀的呼吸每一下都在撩拨我心,直到有人拍拍我肩,才唤醒看痴迷的我。
“起来坐会儿吧。”
我与及川老师面面相觑坐在客厅,这画面像极了家访。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总觉得无聊且多余,看个病人真需要两名成人看护吗?
“不如你先回去,这里我看着就好。”
他与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悄咪咪地对我说。
“但我就住在隔壁,及川老师,这里交给我吧。”
论地理位置优越显然是我更胜一筹。
“那有什么事你联系我,晚点我来送晚餐。”
这才下午三点,与其让他再跑一次不如趁着秋高气爽去看那快要落地的红叶。
“食物中毒的话还是吃的简单点,晚上我会煮点清淡的,就不必麻烦你跑一次了,还有就是枫叶的话……”
站在玄关处,我想无法成行的赏枫之行是上天在对我发出信号,该坦白的就不遮遮掩掩。
“及川老师,还是和懂得欣赏的人一起去吧,我这个人没什么浪漫细胞。”
我对他深深鞠躬,带着我的歉意。
“椎名……”
他看着不甘惘然,最终在关门前仍旧保持体面的微笑与我说道:
“我知道了,仙道他就拜托你了。”
严格来讲我们有过五次“约会”,连手都没牵上就被喊停。我总以为倘若对象是成熟且富有魅力的及川老师,我多少会在某刻为他不动声色的进攻而服软,谦逊有礼的相处与细心周到的呵护令我暖心,明里暗里对我表达着喜欢,愿意等我直到……
直到我点头或确信没有可能。
就在仙道倒下的这刻,我意识到许多事情不能勉强,守得云开见月明是错误的执念,脑海中翻江倒海的想法促使我将拒绝摆上明面,并非我心里装不下一份成熟的爱恋,只是在得知需要留下陪伴仙道时,一颗螺丝松动,全身心感到不应有的庆幸。
是,比起与不来电的及川老师去看枫叶,我宁可陪某位学生直到他康复,这位学生甚至可以是任何人。
下午的时光过很慢,在我的思绪中,夕阳斜进窗,烤的整间屋子暖洋洋。我对着仙道的无暇脸庞发呆许久,他终于在迷迷糊糊中换了个躺姿,意识到自己在沙发上,委曲求全的姿势对于一米九的高个子来讲着实难受。
“你要不要回床上睡?”
我见他辗转反侧,忍不住扰醒。
“唔……椎名。”
一只手掀开薄毯,另一只手倏然握住我手腕。
仙道没有发力将我往哪拽,密如织网的睫毛随着眼睛的睁开分两半,上下眼睫像蝴蝶煽动翅膀,我很难将目光从他的脸上挪开。
“嗯?要喝水吗?”
实在是太漂亮了,这个人。
我目不转睛看着他,薄唇微张,手指搔我腕部肌肤,好似一阵清泉流过,无形中有力量指引我靠近他,唯有靠近才能听见病人那有气无力的嗓音。
“你也会陪我吗?”
耳边的风温热、潮湿,一秒入夏,是我与他相逢的时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