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面积退货？”电话那头传来熊天的声音：“我刚刚检查了c站的后台程序，服务器好像并没有出现问题。”
听完这话，宋嘉嘉心上的石头更沉重了：“......我知道了。”
切回账号，手机还在不断传来退货的提示音。
这是怎么回事......
苹果园内的采摘工人们仍在卖力工作，她强忍情绪，深吸一口气，走到工头面前，客气地笑笑：“哥，我这边订单出了点问题，这批苹果能不能先摘一半？”
“啊？”工头紧了紧手套，有点惊讶：“行倒是行。”
“不过，”他伸手指向树上的苹果：“我看这些都熟得差不多了，不摘肯定会影响味道的。”
宋嘉嘉抿唇点头，她不是不明白，只是现在的退货订单已经占据了销量的五分之一，也就是说有至少五分之一的苹果即使摘下来也发不出去，只能堆在仓库里。
“那麻烦您这边收工的时候跟我说一声。”
......
见宋嘉嘉表情沉重地从果园里走回来，卫言皱了皱眉。其实方才站在她身边的时候，他就瞟见了她的手机屏幕。
“突然有很多人退货吗？”斟酌片刻后，他终于开口。
“对。”宋嘉嘉没精打采地站定，再次低头看向手机。
卫言有些自责：“是不是因为我在直播的时候......”
“啊？不是......”正在跟老宋发消息的宋嘉嘉听到这话立刻抬头，下意识想解释：这些是发货前的退单，跟他在直播中承诺的售后是不一样的。
——却在对上卫言担忧的目光的瞬间，恍惚了一下。
“这些退货跟你在直播间里说的不是一种。”最后，她却只是简单地说明了一下。
“所以......今天要发的货估计不多，我自己就可以搞定，你要不要先回去？”
虽然卫言什么也没做，可宋嘉嘉还是觉得他影响到自己了。
下一秒，只听卫言沉吟道：“我在这里会影响你吗？”
被看穿的感觉让宋嘉嘉呛了一口气：“咳咳......没有，那那你去拿两把椅子来吧，站着怪累的。”
卫言离开后，宋嘉嘉轻轻呼出一口气。
S市的郊景景致极好，天空蔚蓝清澈，白云高悬，树林被秋日的气息感染，落叶金黄，她却无心欣赏。
再次拿起手机，打开后台：大部分的退货信息里没有标注原因，只是如此一致且大规模的事态，很难不让人怀疑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直到翻到昨夜的几条评论，她才终于发现了一些端倪。
“这人卖的好贵，今年苹果不是降价了吗？”
“在她这买一斤的钱，在其他家能买四五斤。”
“又贵又难吃，避雷避雷。”
几条无名小号的评论，点赞量居然还不少。
宋嘉嘉眉头一皱，虽然价格的确不是她家的优势，但是她家苹果的价格一贯如此，就算有人被这些评论带了节奏，也不应该有这么多单退款才对......
就在此时，微信的消息框从手机顶端弹出。
“嘉嘉，你看一下。”
熊天从微信上给她发来了一段视频。
宋嘉嘉带着疑惑的心情按下播放键。
尖锐的女声响起，画面中的主播正卖力宣传着自家的苹果。
宋嘉嘉一眼就认出：这不是啵妞吗？
因为大家都是水果区up主，所以她对她有些印象。
啵妞账号的粉丝在五万上下，主要售卖国光苹果，这种苹果价格低廉，口味偏酸甜，与宋嘉嘉的果园不构成竞争关系。
她只得继续往下看，接着发现，在直播即将结束之际，这位up又加了段似是而非的内容。
“虽然苹果的种类有很多，但是大部分人是尝不出太大区别的。可是最近，啵妞发现有些up主，通过营销改良品种，变相包装自家的苹果，价格比市面上的苹果贵四五倍，实在是没有必要。”
......这话听起来怎么像是在说自己？
“年关将至，比起去购买所谓贵到离谱的新品种，不如选择咱们家的国光！我们还给今天在直播间下单的家人们准备了特殊福利！——买三斤苹果附赠一斤甜梨！欢迎大家下单品尝！”
直播切片结束，画面转到下方的评论区。
“卖贵苹果的那个up——说的是嘉嘉吧。”
“去过她的直播间，真的很贵，感觉都是营销，割大家韭菜。”
“买过，不值。”
退出视频，宋嘉嘉胸口中升起一团怒火。
然而紧跟着这条消息，熊天又一连发来好几个视频，都是一些没什么名气的水果区up主，直播的话术也跟啵妞大同小异。
“嘉嘉，你可能被人盯上了。”半响，熊天回复道。
“？？？”宋嘉嘉敲出三个问号。
“这种情况我们也没法处理，更重要的是，出现如此大面积的退款，水果义卖的最终排名可能也会有所变动，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这番话更是把宋嘉嘉打了个措手不及。
熊天无奈道：“节目组今天在复核直播数据，正好赶上你这事。”
“我先去开会了，有消息再通知你。”
??放下手机，宋嘉嘉心乱如麻，怎么水果义卖的排名也会??受到影响……
没有得到冠军是一码事，得到之后又被撤下来，这算什么？
宋嘉嘉的脑子越来越疼，因此，当卫言把椅子递给她的时候，她被吓了一跳。
“你走路怎么都没有声音的。”坐下之后，她不自觉叹了口气。
卫言看着眼前的郊景，不置可否：“退货的事情有头绪了吗？”
“......熊天给我发了视频，有几个人在造谣攻击果园的苹果。”
这群人先是偷换概念，声称苹果的口味差别不大，再攻击宋嘉嘉这边的定价，给她扣上为了割顾客韭菜营销品种的帽子，最后通过打折的方式，抱团低价挤兑她。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说没有人在背后指使，鬼都不信。
宋嘉嘉叹了口气：“说不定连节目的名次也会受到影响……”
卫言刚要抬手，却听宋嘉嘉的手机发出“叮”的一声，是熊天发来了消息。
“嘉嘉，节目组这边商量了一下，最终决定，被退货的部分不计入最终的成绩。”
“也就是说，节目播出之后，拍卖的数据会被重新计算，重新发布排名。”
重新发布？宋嘉嘉瞳孔一震。
昨天晚上，节目组的官方账号刚刚公布了名次，如果撤销重排，肯定会引起很大的关注，大概率会让谣言进一步发酵。
——这绝对是对自己的重大打击。
她发过去一个窒息的表情包。
“但是，节目组现在还不着急统计数据，不然改来改去的，他们的公信力也没了。”熊天话音一转：“三天之后，才会重新开始统计。”
“所以，你看能不能想想办法，让顾客在三天之内取消退款。”
宋嘉嘉沉默了，现在的情况，不是她出来解释几句大家就会相信的。
“或者......用新的订单替代一下。”
嗯？？？宋嘉嘉睁大眼睛。
电光火石间，熊天撤回了这句话，并给她发了个加油表情包。
宋嘉嘉：谢谢天哥！！！
......
看了眼日历，怀着复杂的心情，宋嘉嘉翻开手机相册，找到了之前拍下来的红字文件。
一个月的时间刚好过去，可以重启直播了。
正好，采摘工头带着工人们把苹果运进仓库，过来跟宋嘉嘉说他们已经完工了。
支付完工钱，宋嘉嘉坐在卫言旁边，一边等老宋回来发货，一边开始暗暗计划直播的事情。
卫言从旁边默默看着，没有开口打断她。
直播中肯定不能再出现投喂土拨鼠的镜头，另外，她还得通过这次直播，证明自家苹果的质量，破除谣言。
想了半天，宋嘉嘉索性走进果园，试图寻找一些灵感。
顺着小路，不知不觉，她竟然一路走到最深处，并在迄待采摘的果树后，发现了老宋之前种植的几株价格低廉的苹果树。
她上前摘下一颗普通苹果，又摘下经老宋改良后的新品种，放到鼻尖下闻了闻。
两颗苹果从品相，香气，到口感，明明有巨大的差别。
可放到镜头下，顾客们却无法真切地感受到。
她垂头丧气地蹲下身，扔下苹果，脸上愁云惨雾。
直到脚都快蹲麻了，宋嘉嘉突然看见一些蚂蚁从她面前缓缓爬过。
为首的工蚁晃动触，努力探知着外部的信号，在走到两颗苹果之间的时候，停顿了片刻。
“？”注意到这点的宋嘉嘉后撤了半步。
只见为首的工蚁慢吞吞来到左侧的苹果前，立起前肢，嗅探了一会，半响，又绕到右侧，重复相同的动作。
“……”不知过了多久，这只工蚁终于向后方的大部队释放了信号。
一行蚂蚁迈着步伐，坚定地走向了改良后的苹果。
电光火石间，宋嘉嘉的脑海里闪过一个绝妙的想法。
......
凌晨两点，啵妞的私信箱。
最上方的聊天框显示着一行文字。
对方正在输入中......
下一秒，页面上刷新出一条新消息。
对方：“就按我的稿子说就行。”
啵妞：“收到。”
啵妞：“呃......其实我还想问个问题。”
啵妞：“虽然我的流量确实被那个嘉嘉抢了不少，但是搞她对你有什么好处呢？你也不是直播卖苹果的吧。”
“只是想告诉她。”
“总是戏弄他人，最后是要付出代价的。”
梦琪发过去一个微笑的表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