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这里。”Linda点点旁边的椅子：“男生去旁边等我一下。”
“......”宋嘉嘉避开来往的工作人员，乖巧地踮起脚尖坐在凌乱的化妆桌前。
桌子上连容纳一根针的地方都没有，随意摆放着各种她没听说过的美妆产品，光是粉底和口红排满了两个收纳盒。
“卷好这半边头发叫我。”LInda指了指不远处的小姐姐，示意另一个助手。而后，把宋嘉嘉连人带椅地拖到自己面前。
摘下她的口罩，Linda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毛。
“底子还不错，平时喜欢什么风格？”她随手划过来个高脚凳坐下，化妆笔的尾端在宋嘉嘉脸上比划着什么。
对方跟自己贴的太近了，宋嘉嘉的睫毛扑扇着，有点结巴：“我......不太化妆。”
化妆笔的尾端一停，Linda“嗯”了一声，思考片刻后，开始给宋嘉嘉上底妆。
她????化妆技巧熟练，下手很有轻重，宋嘉嘉等着等着，不自觉地开始发呆。
一会还得跟沈家川谈谈合作的事，毕竟，这才是她来参加盛典的主要目的。
但是不知为何，她心里有种预感，总觉得今天不会很顺利。
宋嘉嘉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往上看。”就在此时，Linda的声音恰巧在耳畔响起。
“嗯？”宋嘉嘉的目光移向天花板，眼前闪过一片黑影，片刻后又重见光明。
“嘶——”她很少戴美瞳，被冰冰凉凉的镜片刺激得简直要流出眼泪，下意识地想揉眼睛。
“别动。”Linda轻声制止了她，手中的黑色眼线笔紧贴她的眼眶，勾出恰到好处的弧度。
事情开始变得不对劲起来。
宋嘉嘉眼睁睁看着对方拿出她从来没有用过的闪粉，大范围涂抹在她的眼皮，淡粉色的腮红和嘴唇上——需要画得这么夸张吗？
高光眼影收尾后，口红被从管体内“啵”地一声推出来。
由于Linda的身影一直挡在镜前，宋嘉嘉看不见自己的脸，只能瞥见远处卫言闪烁的目光。
周围的声音逐渐安静，助理们和其他好奇的up主逐渐聚集在Linda身边。
只见她利落地把口红收回腰间，看向化妆室门外：“衣服怎么还没拿过来？”
趁着对方让开位置的间隙，宋嘉嘉连忙看向镜子。
“——！！！”
眼前这个可爱又魅惑的大美女是哪位？
黑色的小猫眼线与她胶原蛋白满满的脸颊互相呼应，奶蓝色的瞳孔透出高冷的混血感，卧蚕却恰到好处地中和了这种锋利，由内过度到外侧的唇色更是令人眼前一亮。
化妆师完美地放大了她脸上的优点。
随着Linda话音落下，宋嘉嘉同样转头看向门外。
门外有个身影出现，却不是去拿衣服的助理。
梦琪穿着黑色礼服，微笑着站在门边：“LInda老师，我已经换好衣服了。”
“......”虽然熊天提过，今年的年度盛典破格邀请了综艺的冠亚军，但她一直忙着处理苹果风波，没有仔细考虑这件事。
当时在综艺上，她和卫言逆转拿下冠军后，梦琪缺席了最后的剪彩环节，过了好几天才在微信上发来祝福。
宋嘉嘉可以理解她的心情。
再加上她之前对卫言表示过好感——不知为何，宋嘉嘉觉得这次见面更加尴尬了。
“嗯。”Linda的目光只是短暂逗留了一下，又再次低头。
没能看到预想中的反应，梦琪的笑容僵了僵——为了在盛典上完美亮相，她早早便开始节食减肥，今天更是什么也没吃，全凭一口仙气吊着。
被围在人群中的是谁？
大脑对碳水的极度渴望让她变得暴躁，强压下内心的不忿，她踮起脚尖看去。
“！！！”又是她。
可惜两人刚刚对上视线，门外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助理带着哭腔闯进门：“呜呜呜不好了Linda老师，您让我拿的裙子......坏掉了。”
“什么？”Linda挑眉伸手，助理见状连忙把裙子递过去。掀开紫色晚礼服，只见薄如蝉翼的纱层黏糊糊地团在一起，鼓出一个大包。
助理可怜巴巴：“我试了一下，稍微用力内衬就会被扯下来......”
围观群众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伸长脖子想看个究竟，但被Linda拦住了。
“围在这干嘛，忙你们的去。”
“可能是在运输过程中沾到什么东西了。”
人群好不容易散去，宋嘉嘉生无可恋地站在旁边，感觉最近的生活不是“倒霉”二字可以概括的。
这也太倒霉了......
“天呐，怎么会这样。”梦琪的语气虽然稍显不自然，但很快恢复如常。
她同情地站到宋嘉嘉身边，拍拍她的肩膀，权当打过招呼。
Lind再三下翻了翻裙摆，又看了看宋嘉嘉的妆容：“快点去备选区拿几件。”
“好的好的。”助理接过晚礼服，目光惋惜地看了一眼宋嘉嘉。
这位美女好可怜，备选区的衣服都是其他化妆师挑剩下的款式，颜色和尺码一言难尽......
“Linda姐，后面还有几位嘉宾等着化妆呢。”另一位助理小声提醒道。
“......”Linda好像无奈地叹了口气。
“保持妆面，挑件正常的裙子。”叮嘱完这边，Linda走向卫言的方向。
“嘉嘉姐别难过，还有备用的裙子呢。”见宋嘉嘉身旁空出位置，梦琪上前几步安慰道。
“没关系，哇，你今天好漂亮呀。”宋嘉嘉摆摆手，她本来就没想着在盛典上“艳压群芳”。
看到宋嘉嘉这幅毫不设防的样子，又想到她一会只能穿着造型难看的衣服上台，被自己比下去，梦琪内心稍微轻松了一些。
“哎？言哥没来吗？”梦琪看向周围，自然地转移话题。
“他在那边化妆呢。”
“哦哦，听说今晚会来很多大老板，我们一会要不要去social一下？”梦琪提议道，其实，她主要是想跟卫言一起。
二人说话间，门外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
“请问宋嘉嘉小姐在吗？”
“在。”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过了半秒，宋嘉嘉才看清门口的男人是谁。
只见沈家川西装革履，沉稳挺拔地站在门口——气质与之前在年会上害羞地邀请她跳舞的年轻人截然不同。
“现在聊聊？”对方目光灼灼，嘴角挂着微笑，凌厉的眼神仿佛要穿透她。
宋嘉嘉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呃......”她转头看向卫言——自己为了应付这个场面搬来的救兵，可惜卫言正被Linda按在椅子上化妆。
他额前的刘海被捋起来分向两边，微微垂在耳畔，被Linda勒令一动也不许动。
......完全走不开的样子。
“嘉嘉姐的男朋友？”梦琪凑到她耳边。
“不是不是。”宋嘉嘉连连摆手：“呃......梦琪，能不能帮我跟卫言带个话，就说我有事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没问题。”梦琪的微笑甜美而自然。
趁着没引起更多关注，宋嘉嘉一溜烟跑出门去。
......
没过多久，卫言的造型终于完成。他一抬头，四周“暗中观察”的目光便在顷刻间消失了。与之前明目张胆地围观美女不同，面对帅气的男生，大家好像会更加收敛。
再加上卫言的妆容以冷色调为主，更加强调了他脸上的线条，气场十足。
然而，在他换上黑色西装走出换衣间的瞬间，化妆室的气氛还是抑制不住地热烈起来。
“卫言，好久不见！”抓住这最适合出场的时机，梦琪揽住卫言的胳膊，甜美一笑。
她心想，不愧是自己喜欢的男生，比起演员也毫不逊色。
可没想到，卫言却后退一步，抽出胳膊，客气地跟她说：“你好。”
梦琪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偏头往梦琪身后望了一眼：“不好意思，你看见嘉嘉了吗？”
梦琪抬起手：“......嘉嘉姐刚才跟一个陌生男人出去了。”
她继续道：“她让我转告你不用等她了，她在入场前才会回来。”
“这样。”卫言眉头微蹙，不知道在想什么。
“离开场还有三四个小时，”梦琪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自己的语气：“这一层还举办了其他活动，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嗯......”卫言正要开口，却被扛着衣服冲进来的小助理打断了。
“不好意思，我只找到这些——”助理气喘吁吁地站在两人面前。
“哎？那个美女up小姐姐呢？”她慌张地望向四周。
梦琪：“......”
“这是备用的礼服吗？”卫言扫了一眼，绅士地接过来：“她出去了，可以先跟我说。”
“哦哦好的。”助理看了一眼表，语速飞快道：“这里只剩下两套了，其中一套颜色样式还可以，但是太大了，有走光的危险，另一套虽然尺码合适......”
她从胳膊下拉出一件老气横秋的黑色丝绒长裙。
——完全是十年前流行的款式。
“实在是找不到其他的了。”助理苦着脸说。
“这是我的名片，选好衣服之后麻烦让小姐姐给我打个电话！”
“好的。”卫言胳膊上搭着两套裙子，目送助理小跑着离开。
接着，他转身对梦琪抱歉地耸了耸肩：“不好意思，我可能得在这里等她回来。”
“......好吧。”
走出化妆室，梦琪面无表情地拒绝了几个人的搭讪，而后走到角落里，红色高跟鞋狠狠踹上银色的垃圾桶。
为什么，为什么只要宋嘉嘉一出现，自己就只能甘当绿叶了？
她打开手机。
“喂？”
“把视频刷上热门之后，再找人在评论区放点黑料。”
“??泼脏水不会吗？随便找个事情做文章！”
挂断电话后，银色垃圾桶倒映出的画面中，只能看见逐渐走远的红色高跟鞋。
“......”因为犹豫停在绿植后的人影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