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于曼：“这些东西是什么？”她指的是这些容器。

沈元毓甚至没给这些东西一个眼神：“人造子宫，你可以叫她们女娲。”

屠于曼得到的答案和自己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她收回手：“这和我知道的人造子宫不太一样。”

现实的试管婴儿和人造子宫技术和这里陈列的东西区别很大。

现实里的人造子宫由两部分组成，包括一个模拟羊水环境的生物袋和一个血液循环系统，用于支持胎儿的发育。

儿面前这些柱状玻璃容器不像是人造子宫，反而像是放置福尔马林浸泡人体标本的容器。

反倒是天花板上那些小型容器，更像是人造子宫。

“那些呢？是什么东西？”屠于曼想着也就问了。

“瓮棺。”沈元毓抬头给了天花板上的那些容器一个目光，停顿的时间像是简单思考了一下，然后冷冷道，“培育失败的克隆幼体，算是危害极大的实验垃圾，不能随便弃置，必须装进实验专用的抑制瓮棺里，抑制这些胎儿发育。”

整个108舱室像是一个搞生物实验的储存仓库。

沈元毓没有反驳她，然后给了她一个肯定的回答：“低质量的人造子宫。”

沈元毓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正常无比，似乎完全不觉得这些事物出现在现实里有多不正常。

一个奇形怪状的飞行器，里面的一整个舱室装满了人造子宫和失败的胚胎。

所以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事情越来越迷幻了。

沈元毓在角落里来回走动，视线左右巡视，似乎在找东西。

“你要找什么？”

“一个独立存在的人造子宫。”沈元毓话落，停顿了一下，补充说：“我出生的地方。”

周围的东西突然和眼前的人联系起来，屠于曼略感意外，又好像在情理之中。

她想起来，从两人第一次分别的时候，沈元毓就开口拜托过屠于曼，请求她在未来陪自己去一个地方。

“你之前说的地方，就是这里？”

这句话出来得突兀，但是沈元毓听懂了，她点点头。

“记住这里的位置和构造，也许之后你会一个人过来。”

这句话似乎预兆着什么，就像沈元毓第一次对自己动手一样莫名其妙。

屠于曼确定她知道什么，可是再多的沈元毓就不肯多说了。

黑暗里，属于沈元毓的视野里，一根机械管像是探头一眼到处游走。

屠于曼闷声提问：“我刚刚在人造子宫里摸到的东西是什么，人造脐带？”

“大概。”

“那这个呢，也是机械脐带吗？”屠于曼目光对上从沈元毓腹部伸出来的机械管。

“嗯。”

沈元毓对这个话题不回避，但也不欲多谈。

屠于曼在这里待得越久就越是感觉到怪异。

她频频扫射四周，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趁着沈元毓找东西的时间，屠于曼：“进来的时候我就想问了，这里的舱室序号是怎么排列的，108室有什么排序依据吗?”

"没有。"沈元毓回答得很明确：“这里的房间都是乱序的，没法通过序号推测房间的位置，而且有些序号的房间不存在。”

所以她要屠于曼跟紧她。

“不存在？”也就是说，屠于曼之前猜测的107、106号舱室都有可能不存在，她仅有的一点推测完全错误。

乱序的房间安排，很少见，这种房间的序号安排出来就是为了混淆视听，避免一些重要的舱室被推测出位置。

想必这艘飞行器上藏了很重要的东西。

例如眼前这批人造子宫？

还是中心舱室？

沈元毓刚刚说自己有可能会一个人回到这里，屠于曼不得不上心。

屠于曼：“中心舱室的序号是什么？”

"没有序号。中心舱室就是中心舱室。"沈元毓难得多嘴了一句，“中心舱室对进入者的要求把控很严格，在你确定自己不会被拒绝之前，不要进去。”

“怎样才能知道自己不会被拒绝？”

沈元毓轻笑一声：“当然是得到舱室主人的同意。”她转头，“很快的，你很快就能有进去的权限。”

听沈元毓说话像是在打哑谜。

数据透视这个天赋太强大，在某种程度上，她是全知。

虽然屠于曼早早得到了数据之眼，却不敢在现实世界随意使用，就怕被灯塔发现。

因此两人存在很大的信息差。

思绪之间，屠于曼再次感受到古怪的体感。

“你有没有觉得哪里怪怪的？”

沈元毓的停下寻找的动作，问：“怎么了？你感觉哪里有问题吗？”

屠于曼的感知不合常理地灵敏，完全不同于一般的战斗狂。

她微微眯着眼睛。

很难说。

这里太黑了，两个人的视野并排成列，因为光线原因，屠于曼会忍不住从沈元毓的视角观察四周。

“沈元毓。”

“嗯？”

“你知道这些人造子宫里现在装的是什么东西吗?”

“失败的实验体，我刚刚说过了。”

“更具体的呢？”黑暗中，屠于曼看向沈元毓的眼睛，她也一样，两个人的视野神奇地同频上了，凝视着对方就像在照镜子。

“更具体的，你想说刚刚门口的东西？”

沈元毓幽幽开口，听不出来情绪和喜恶。

屠于曼盯着黑暗中的人影：“那个实验体，为什么和你长得那么像？”

沈元毓却摇了摇头：“不像。”这算哪门子的像呢。黑暗中，她的目光似乎有一丝不屑。

屠于曼急急转开目光：“这些实验体还活着吗?”

沈元毓似乎是轻笑了一声，目光偏向一旁所谓的人造子宫：“当然。”

当然？

违和感越来越强，强到屠于曼已经完全无法忽视的地步。

只是刚刚她一直从环境上找原因，现在看来，明明是人身上的问题更大。

沈元毓在这艘飞行器里一直有一种信手拈来的熟悉感。

她是被这里承认的人。

沈元毓真的会找不到自己出生的人造子宫吗？

这个被困囿在这里，找不到自己出生点的人，是谁？

黑暗中，屠于曼的视角偏转一分，沈元毓便完全脱离了她的视野。

脱离视野，暴露脖颈，是忽视、是信任。

上一秒，屠于曼才侧头把自己的脖颈完全暴露在黑暗中，下一秒，空间中传来异动！

她却先发制人，发动了空间折叠！

沈元毓站立的地方如同被折叠的书页一样发生空气扭曲，她整个人被掀起来，往天花板上撞，随后实打实地跌在地上。

嘭！嘭！两声巨响。

屠于曼脑海中的第二视野跟着沈元毓一起转。

沈元毓跌在地上，防备又震惊地看着自己：“屠于曼，你这是干什么？”

屠于曼却看向了天花板上留下来的斑驳印记。

这个人的身上是湿的。

为什么她现在才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