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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感情吗?
路明非忽然就想到了那个叫着他哥哥的小魔鬼。
“真可怜。”路明非说。
这是昂热第一次见到路明非露出那种近乎怜悯的神情,他站起身走到路明非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是两个种族的战争啊,我们所有人,都是从一开始就站好了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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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地方?”他懵懂地问。
他曾答应过弟弟,要带他去寻安宁之地,而这里,与他设想中的一样,无寒亦无雪,甚至有花有草,空气中还浮动着暖暖的味道。
但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超出了他以往的认知,他不由得抓紧了身侧弟弟的手。
“这个地方啊,你可以叫它‘灵界’。”说话人的嗓音如同他的脸一样温柔,他是个长发的男人,浅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芒,“日后你们便随我住在这里,不用过多拘谨,也不必怕,在这里没人可以伤害你们。”
他默认下“灵界”的称呼,打量起四周的环境,脚下是草地,柔嫩的叶子挠的他脚心发痒,仔细感受能感觉出拂面的微风,还有什么似点点星光的物质浮动在空气中。
现在是白天,可反常的是天空中并没有出现太阳的影子。
他向前看去,不远处有一株遮天蔽日的大树矗立在那里。
说它是大树似乎不太合适,毕竟它看起来只是一个虚影,有繁复的的咒文萦绕于枝干,数道咒文流光自树冠处向四周延伸,消失于视野的尽头。那是空气中的星光密集之处。
而一座样式古怪的院落就立在那大树的侧方,显得不伦不类。
“那是什么?”他指着那棵巨树发问。
“唔...他看起来是一棵树,但他并不是真的树。”
“那他是什么。”他的弟弟说出了来到这个地方的第一句话。
“这个现在不方便解释,你们日后会明白的。不过他有名字,你们可以叫他世界。”
“世界...树?”他喃喃一声,只觉得这名字古怪。
“差点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男人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算了算了,你们叫我梅耶尔就好。”
“我们没有名字。”他很平静,从始至终他身侧只有弟弟一人相伴,而遇到的其他人都叫他们怪物,名字这个词语对他们很陌生。
“这样啊,真令人头疼,我并不擅长取名。”梅耶尔把玩着自己的头发,他侧了侧脑袋,似是灵光一现,“哥哥叫玄初,弟弟叫元清,你们觉得怎么样。”
“我没有意见,名字只是一个称号。”
“我听哥哥的。”弟弟从他身后探出头,似乎是逐渐接受了周围的环境。
“早知道你们对自己的名字这么随意,我就叫你们小黑小白了。”梅耶尔带着他们向“树”的方向走去,嘴里还絮叨着和他们说着一些其他事情。
“你们来了灵界暂时就不能出去了,在拥有足以保护自己的能力之前是这样的。”梅耶尔说。
“为什么?”他问道。
“看那边的天。”梅耶尔指向一个方位。
他看去,在那边的天穹之上,倒映着一座被冰雪覆盖的高山,巍峨的宫殿矗立在雪山之巅。
“除我以外,还有一个人也在寻找着你们,那个地方就是他的国度。”梅耶尔声音很平静。
“他是谁?”元清很好奇。
“那里是龙的国度,他是那里的王。”梅耶尔的声音多了一丝感慨,“不过他性格古怪,你们还是不要和他过多接触,我怕你们被他带歪了。”
“你们很熟?”他问。
“算不上,但关于他的事情,你们以后会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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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冗长的梦。
路明非从梦中惊醒,眼前一阵发黑,梦里的那些对话让他震惊到无以复加。
他还是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梦到这些东西。但假设这个梦境是曾经真实存在过的,那个叫梅耶尔的男人说的东西也都是真的,那对话中的“龙的国度的王”,八九不离十就是黑王尼德霍格,黑王有了,那神神叨叨的梅耶尔又是个什么东西,还有这个故事的主人公,差点沦为小黑小白的玄初和元清两兄弟又是个什么存在,鬼知道他们在龙族时期的历史里扮演了什么角色。
对了,还有灵界和那棵离谱至极的“世界树”,不论是哪一样看起来都不像是现实世界里会存在的东西啊。他真的不是在看北欧神话的话本吗?
那这些东西组合在一起又真实又虚假,总不能说这些都是人类未曾发现的史前历史,那干脆起个名字叫什么失落的时代好了。
等等……
路明非瞳孔地震。
坏了,他似乎又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那退一万步来讲,就算这些都是假的,那他莫名其妙连续三次梦到这种连续剧般的梦境就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讲真的,他现在对于兄弟这个词格外敏感,但是他妈妈就生了他一个儿子,他哪里来的亲兄弟,总不能是他们背着自己生了二胎吧。
以至于他现在都还不确定那个总喊着他哥哥的路鸣泽究竟是个什么存在。但自己就是这么莫名其妙的和他做了交易,把灵魂带□□一起打包卖了出去。也不知道是什么影响到了他,他梦到什么哥哥弟弟的戏码时,总是忍不住把自己和路鸣泽往里面带。
真是该死的路鸣泽。他似乎就是知道了路鸣泽的名字之后梦境才开始变得不对劲的。
路明非又哽住了,这样的巧合让他不敢往下深究,有种猜想或者说有种答案呼之欲出。
他打了个哆嗦,不敢继续再想了,不然他怕他真的在什么时候就会以为自己和路鸣泽就是梦中的那兄弟俩。
等路明非头脑风暴完,才察觉自己现在的处境,天花板白的让他看不出来什么花样,四处打量才意识到这地方似乎用的是病房的装潢。
他尝试活动了一下胳膊腿,谢天谢地,都还健在。只不过手背上还贴着胶带,有轻微的刺痛感,像是打吊瓶留下来的。
他愣了两秒,抬手一算,才发现现在已经2月17大年初四了,他什么伤都没受,愣是在病房里昏睡了三天。
完了,路明非觉得自己前途无望,他彻底错过了和老头子拜年的时间,那老头儿一定会杀了自己的。
然后,他似乎听到了什么细碎的声音,哀哀怨怨欲哭不哭的,吵的他本来就不太舒服的脑袋更疼了。
他解了‘无生’冲着旁边就吼了出来。
“哭哭哭,哭什么啊,我是睡着了不是死了,你这么哭魂是没用的。”
但刚吼完,他就意识到了不妥,声音沙哑暂且不论,喉间火辣辣的痛感倒是给了他当头一棒,他伸手一摸,只摸到颈间缠着的一圈圈绷带,然后他扶着床沿咳得惊天动地。
靠窗的地方飘着一个人影,是弗洛德。
弗洛德看他这样,惊得魂都要飞出来了,他惊声尖叫:“水水水!你先喝口!”
路明非斜睨了他一眼,伸手摸向床头柜放置的那杯水,意外的是那杯水尚有余温。他连着灌了大半杯,喉间的不适感才消减些许。
“找我有事?”路明非说。
弗洛德抽抽搭搭做出一副小女儿样,“你睡了这么久我怕你醒不过来了,但是我没想到刚过来就看见你这么混乱的表情管理,我还以为你疯了。”
路明非一阵无语,“我不在的这几天,你又跟着芬格尔看了什么奇怪的电视剧,你这样看得人怪难受的。”
“难受吗?我还觉得我学的挺像的。”
路明非沉默,他有点搞不明白这鬼的脑回路,难不成是这么多年脑子坏掉了?
“老大你别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弗洛德埋怨,“我一天来看你八百次,就是为了蹲点你什么时候醒过来,我是有事想跟你说。”
“除了你回忆起生前的事情,其他的对我来说都不是好事。”路明非语气冷淡。
“一点点。”弗洛德比了个手势,但细看却能瞧出来他脸色不是很好看。
鬼知道路明非是怎么从一个死了几十年的鬼脸上看出来脸色的。
他坐了起来,捞起来枕头垫在身后,“你真给我整了个大的,我在是影响你发挥吗?我这才走了几天你就给我想起来了。速速展开细讲。”
“你觉得昂热校长是个什么样的人。”
“好人,挺大方的好人。”路明非简略的回答,他和校长接触的不算多,关于校长的事情他大多数都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的,但鉴于校长还给自己发了那么多的奖学金,他潜意识里就觉得校长这人不赖,“问这个干嘛,难不成你的死是因为他。”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似乎对我很特殊。”
“有多特殊,私生子?”
“倒也不至于如此,我觉得你更像他的私生子。”弗洛德撇嘴,“我似乎做了一个梦……”
“真稀奇,鬼居然也会做梦?”路明非插话。
弗洛德沉默一瞬,又继续说:“梦里的东西是碎片化的,我现在告诉你的都是所谓的推测,那是我从梦里的片段里拼凑出来的。”
“嗯,接着说。”
“我猜的没错的话,他应该是我死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
“嚯,刘备白帝城托孤,这次死的诸葛亮?”路明非没忍住又开始胡说八道。
“校长那个时候的表情,怎么形容呢,似乎在惋惜,又好像在可怜我。”弗洛德没理他,他压根没听懂路明非在说什么。
“真当人的表情是饼状图,东一块西一块呐。”
“重要的不是这个!重要的是我绝对不是吞枪自杀的!”对待路明非的胡言乱语,弗洛德已经麻木了,“校长不可能拦不住一个想要吞枪自杀的学生。”
“这我知道,就你那口口相传的死因,一听就知道有问题。但你也不用太纠结自己的死因,省得又陷入思维误区。不过这事急不来啊,学校有意隐瞒的东西,再加上跟校长有关,那无论如何都得详细斟酌。毕竟我可不想被校友射成筛子。”
弗洛德点头表示赞同,“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芬格尔现在还在看电视剧。”
路明非摆手让他离开。
走了只鬼,房间里顿时寂静了下来。
他顺着力道往被窝里滑,他身上没穿病号服,穿的反而是他习惯穿的睡衣,不知道是谁给他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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