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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孤岛与鲸(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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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子航站在窗前发呆。

雨噼里啪啦打在窗上,操场上白茫茫一片。

教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灯光惨白,而外面黑得像是深夜。这种天就该早点回家。

教室门敞着,寒风夹着雨丝灌入,凉得刺骨。楚子航裹紧罩衫,把手抄在口袋里,接着发呆。

可能真的如他们所说的那样,雨天自带debuff,他倏地想起了路明非,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依照他的性子,大概是会看一路雨吧。

“楚子航?一起走吧,雨不会停的,天气预报说是台风,气象局发预警了!”女生探头进来说。

楚子航认得她,她是柳淼淼,路明非的同班同学。

“我今天做值日,一会儿走。”楚子航点头致意,他看着柳淼淼小心翼翼地走向自家的宝马,隔着教室的窗子,他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路明非站在走廊上,他神色平静的看着缓缓而下的雨幕,没有因为回不了家而显现出分毫焦急。

楚子航看着他的身影,忽然想也许自己能捎他一程。

“路明非,进来等吧,外面冷,等会我家里人来接我,顺路也送你回去。”

路明非扭头看他,脸上是遮掩不住的欣喜,“谢谢学长。”他跑进教室,身上裹挟着在雨幕之下浸染的寒意。

楚子航示意他随便找位置坐下,自己握着手机发愣。

一道之形闪电在云层里闪灭,耳边轰然爆震。雨更大了,柳淼淼说得对,这不是一般的雨,是台风。楚子航忽然很想有个人来接他,这样他还能捎带路明非一路。他输入短信,“雨下得很大,能来接我一下么?”默念了一遍,确定语气无误,发出。

“好呢好呢没问题!在学校等着,我一会儿就到!”短信回复,那个人的语气总是这么快活。

楚子航把来往的短信都删掉,给“爸爸”看到不好。

“还要等一会,他已经在路上了,我先值日。”楚子航说。

“好的。”路明非回答的声音听起来一贯乖巧,总能给人一种乖乖学生的错觉。

楚子航拎起脚下的水桶,把整桶水泼在黑板上。水哗哗地往下流,他抄起板擦用力地擦起来,擦黑板的间隙,他用余光扫了路明非一眼,他正撑着下巴看窗外的雨。

他忽然就意识到了,路明非其实就是一颗未知味道的糖果,不吃进嘴里永远都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口味的。

擦到第三遍时,外面传来低沉的喇叭声。楚子航扭头,窗外雨幕里,氙灯拉出两道雪亮的光束,照得人睁不开眼。

“迈巴赫!”是路明非惊喜的声音,“学长你家底这么好呀。”

楚子航对车不太热衷,但看着路明非亮晶晶的眼睛,他没有否认,“走吧。”他背上包,在路明非出去后,锁好了教室门。

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车里的中年男人冲楚子航招手,笑得满脸开花。在楚子航锁好门的时候,他就撑着一柄巨大的黑伞迎了上来,“嘿,儿子!”

路明非狐疑地看了他两眼,又看看楚子航,忍不住腹诽,比起父亲他更像一个司机。

楚子航莫名的觉得难堪,就好像男人的司机身份给他丢脸了。但本质上,除去亲生父亲这一身份外,他就只是一个司机,他一直都是一个给别人开车的司机。

他按下心中的不满,他不想在路明非面前让男人难堪,“这是我同学,顺路可以送他回家。”

楚天骄依旧笑呵呵的,“好啊好啊,多交点朋友是好事。”

楚子航抿着唇没再说话。

路明非也很识趣的没开口,他总觉得这男人和楚子航之间的氛围有点奇怪。

只是没容他多想,雨幕里走来的一个人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雀跃地向那人挥手,“老头儿!”

陈观主一脸从容的从雨中走来,雨衣和雨伞的双重保护将他整个人遮盖了个严实,从头到脚只露出来了一张脸。

“是该说你学艺不精还是该说你丢三落四,算不出来下雨就算了还得麻烦我过来给你送伞。”他从怀里摸出了一件雨衣,又丢给路明非一把伞,“快点穿好,等下还有活要干呢。”

楚子航看着穿戴装备的路明非,“其实可以把你和你家人一起送回去的。”

“不必麻烦,本道带着小徒还有要事在身,就不过多停留了。”陈观主一口回绝,待路明非穿戴整齐后拉着人就往雨里走。

只走了两步,陈观主就又回头了,他看着男人开口,“先生,我本不该扰他人因果,但既今天相见,那便是有缘,你命中有此大劫,祸及家人,我给你一句忠告,除去前方既定之路,其余皆归虚妄。”

那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陈观主说完,就冲人拱了拱手,后拉着路明非就走,没再过多停留。

“这次就不麻烦你了!学长再见!”路明非在雨幕中冲着他挥手。

一高一矮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雨里,楚子航收回视线,陈观主那句莫名其妙的话让他心下不安,而旁边的男人依旧一副毫无所谓的样子,他心中暗藏的火气一下就如燎原之势般烧了起来,他没再多看男人一眼,推开他递过来的雨伞,冒雨走到了车边,打开后车门钻了进去。

“那人怎么神神叨叨的,净说一些人听不懂的话。”楚天骄丝毫不介意被甩了冷脸,他跟着楚子航的步伐,同样的坐回驾驶位。

“他是道长,还是尊敬些好。”楚子航看着窗外的雨,雨水滑落在玻璃上,留下蜿蜒的水痕,“走吧。”

楚子航漠视了男人的吹嘘,他打开了收音机,播音员的声音比男人的声音让他觉得心里清净。

迈巴赫驶出仕兰中学的大门,速度不算慢,路旁在雨中漫步的两个身影很快就被越过。

……

路明非看着从旁边驶过的迈巴赫,心里不免郁闷,“都是顺路,为什么不蹭车回去。”

“你不能坐上那辆车,也不能介入他们的因果。”陈观主的声音很轻,隔着厚重的雨幕,路明非听不真切。

“什么?”他大声喊。

“我说,那是他们的命运,不是你的,我能给他一句忠告已经是破格了。”陈观主提高了音量,“我也给你提个醒,既定的事实是不可改变的,你可别想着偷奸耍滑去介入别人的命运。”

“为……”路明非没说完就被打断。

“别问为什么,小小年纪怎么那么多问题。”陈观主叹气,他的声音越发的轻,“你以后啊,会明白的。”

密集的雨点在撞击地面的时候破碎,到处都是簌簌的雨声,路明非一时难以确定,最后那句话究竟是出自陈观主之口,还是他单纯的幻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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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路堵塞,车速减缓,男人的唠叨声,车主的咒骂声,尖锐的喇叭声,云层中阵阵的闷雷响声。

楚子航觉得厌烦,想把耳朵捂住,真乱,整个世界都乱糟糟的。

他探头探脑四处看,目光落在雨幕中的岔道上。上高架路的岔道,一步之遥,路牌被遮挡在一棵柳树狂舞的枝条里。有点奇怪,一条空路,这些被堵住的车本该一股脑地涌过去,但那边空无一人。楚子航心里一动,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只有他们看到了那条路,又或者别人都清楚那条路走不通。生物老师在课上说,动物有种认路的本能,沙漠里的野骆驼能清楚地知道什么路是错的,没有水泉,人赶它去走它都不走。

他忽然想起了陈观主的那句忠告‘除去前方既定之路,其余皆归虚妄’,这句话,指的究竟是什么呢。

“别……”那种不祥的预感让他一个哆嗦,可他还没来得及阻止,男人就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那条路应该能上高架,不过现在高架大概封路了。”楚天骄说着,车头却直指岔道而去。

距离近了,路牌上写着,“高架路入口……”后面跟着的是入口的编号,楚子航看了一眼,恰好这时一泼雨水打在前风挡上炸开,他没看清。

越过高架路入口,楚子航心中的那种不安感越发强烈,“真封路了,一会儿下不去怎么办?”

“能上来就不怕下不去,”楚天骄毫不担心,“顶多给出口的警察递根烟的事儿。”

外面风速不知是多少,尖利的呼啸声像吹哨似的,耳边是震如擂鼓的心跳声,楚子航闭上了眼睛。

迈巴赫在空荡荡的高架路上飞驰,溅起一人高的水花,男人自作主张地打开音响,放出的音乐是爱尔兰乐队Altan的《Daily Growing》。

男人依旧是在絮絮叨叨的和他说话,从他的老板谈论到楚子航的妈妈,甚至还有闲心叮嘱楚子航要照顾好她。

楚天骄啰嗦,甚至可以称之为健谈或者是有一副好口才,这一点楚子航是一直知道的,毕竟当年他靠着一张嘴编织出的美梦就能将他妈妈哄的团团转,不然也不会在他妈妈的一大群追求者中脱颖而出,可即使是再好的口才,在这个家支离破碎的时候也都显得无比可笑。

楚天骄说了一大堆,一直没得到回应他也总会觉得尴尬,这个时候他才生出了一点身为楚子航父亲的自觉,开始装模作样地关心起他儿子的学习。

“仕兰中学真他妈的牛,今年十七个考上清华北大的,儿子你努力!不要丢我的脸啊!”

“‘爸爸’说不在国内高考了,出国读本科,我下个月就考托福。”楚子航冷冷地顶了回去。

“出国不好,”楚天骄哼哼唧唧,“现在都不流行出国了,国内现在发展多快啊,遍地都是机会。照我说,在国内上大学,考金融专业,再叫你后爹给你找找关系……”

仿佛一根针扎在楚子航胸口,他难受得哆嗦了一下。“叫你后爹给你找找关系”……做人可以有点尊严么?别那么厚脸皮行么?你可是我亲生父亲!

“你闭嘴!”楚子航低吼,隐忍的怒气顷刻爆发。

“什么?”男人没听清。

“你闭嘴。”楚子航像只炸毛的小狮子。

“这孩子真没礼貌,我都是为你好。”楚天骄愣住了,“你要多听大人的意见……”

“听你的意见有用么?听你的意见我将来能找个女孩结婚又不离婚么?听你的意见我能按时参加儿子的毕业典礼么?听你的意见我能准点接送他上下学么?听你的意见我只是要去叫后爹帮我找找关系!”楚子航从后视镜里死盯着男人的眼睛看,期望看到他的沮丧或者愤怒。

字字诛心。

“你还小,家庭这种事……你将来就明白了。”楚天骄果然有点手足无措,伸手似乎想去拍一下后座的楚子航,却不敢,只能缩回来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总是这样的回答,都过去这么些年了,小屁孩儿都长大了,还骗?骗鬼啊!

尖酸刻薄的话谁不会说?人在愤怒的时候是没有理智的,既然什么都不在乎,那就什么都说得出口,更遑论面对的是自己最亲近的人,知道针扎在什么地方最痛,也知道说什么话更能刺激到他。

可在之后的人生中,每次午夜梦回,楚子航总会觉得悔恨,如果当时他多一点耐心,能够好好和男人说上几句话,如果当时他再多一点勇气,没有落荒而逃,那他会不会就不会产生如此多的愧疚。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开弓没有回头箭,人这一生都是在为当初的选择负责,即使前路一片黑暗,即使所有的痛苦与悔恨都只能独自吞吃入腹,即使再也见不到想见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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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响里传来低低的笑声,那笑声低沉,但又宏大庄严,仿佛在青铜的古钟里回荡。

楚子航下意识地看向后视镜里着男人的脸,男人的脸忽然有了变化,青色的血管瞬间就从眼角跳起,仿佛躁动的细蛇,男人脸上永远是松松垮垮的,但此时绷紧了,好像红热的铁泼上冰水淬火。他从未在男人脸上见过这种表情,完全是另外一个人,骤然收紧的瞳孔里透出巨大的惊恐。

车门被人轻轻叩响。

铺天盖地的恐惧忽然包围了楚子航。他一眼扫到了时速表,时速120公里。谁能追着这辆迈巴赫在高架路上狂奔,同时伸手敲门?

敲门声急促起来,不是一个人,而是三个、五个、越来越多的人影聚集在车外。

他们隔着沾满雨水的车窗凝视楚子航,居高临下。窗外有刺眼的水银色光照进来,把楚子航和男人的脸都照得惨白。

男人扭头看着楚子航,竭力压制着声音里的颤抖,说,“别怕……儿子!”

敲门声变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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