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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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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堂里很简单,两口大锅,一个菜案,一个面案,白菜、萝卜什么地散堆在墙角。

一个妇女在售饭口忙着给学生打饭。

餐厅也不大,几张餐桌落满灰尘。来打饭的学生没有多少,有的在窗口瞧瞧转身便走了。

老刘掀开冷柜,让任云清看看想吃什么?

任云清瞅了瞅,几个鸡架和大块的肥肉都结了厚厚的冰霜,像是千年的木乃伊。

任云清说算了,来份大盆菜吧。

老刘说,别介,田校长既请客,你就好好吃,再说,照顾一下生意吗。

任云清皱皱眉头,好吧,你看着办吧。

老刘个不高,胖胖的,边干活边和任云清说话。

老刘健谈,没用多问,便把学校的情况给介绍个透,没留神把田校长的花边新闻也透露出来。

话一出口,老刘意识到出言不妥,紧张地问任云清,和田校长是不是亲戚。

任云清笑答不认识。

为了将功补过,老刘贴着任云清的耳朵小声说:“提防着点。”

再没学生来买饭,一旁的妇女收拾一下打个招呼走了,听话音是老刘的媳妇。

见媳妇走出校门,老刘用饭盒装了一盘炒肉往宿舍楼走去。

饭后,任云清走到教学楼前。

看着这个陌生的杂乱的校园,他觉得命运给他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他没想到,自己会落脚在这样一个地方。

尽管对未来从没有过多大的奢望,可现实还是给了个猝不及防。

天已经黑了,淡淡的月牙儿爬上了树头。

来往的学生都看任云清,还有人专门跑到值班室门口来细瞧,让任云清觉得自己好像动物园里的猴子。

有人在门口喊了一声:“帅哥”,马上一堂哄笑。

就在任云清尴尬无奈的时候,看宿舍楼的陈阿姨来解了围。

陈阿姨看面相五十,看身材四十,看打扮三十,下午见过一面,来值班室看电视。

不一会儿,老刘送了一壶开水过来,也坐下看电视。

又过一会儿,看工地的老王头也来了。

老王头和老刘相互拿对方老婆讲荤段子,边讲边偷瞄陈阿姨。

陈阿姨装着不理睬,却是听得很认真。

“这个学校怎么建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任云清好奇地问了一句。

和老刘斗嘴正处下风的老王头抓住了显摆的机会。老王头家是附近村子里的,对这里知根知底。

说这个地方一直荒废,各家单位都不要,硬派给企业局。

这里之前是个麻风病院,后来麻风病人逐渐减少,最后只剩下一老一少。

政府打算把他们转走的时候,他们失踪了。

“吓人。”陈阿姨说。

“一点不假,”老刘附和,色迷迷地看着陈阿姨,“你晚上睡觉小心。”

陈阿姨伸腿踢了一下老刘的凳子。

你们知道再早这里是什么吗?老王头继续卖弄。

早年间这里是一座庙,庙里的送子观音最灵验,方圆几个县,有多年不育的,都到这里来烧香许愿,然后去城里方家药房把脉抓药,据说这两样缺一不可。

附近有个穷书生,妻子早亡,留下一个女儿。穷书生要进京赶考,把七岁的女儿托付给庙里的老尼代为照看。书生衣锦还乡,却不见了女儿,老尼只说是失踪了,后来在庙里的枯井中发现了一具尸首,不过是个男童。

老尼被下了大狱,庙就破败了。

建国后,把破庙拆了改成麻风病院。

熄灯铃响过,老刘他们陆续离开。

任云清在校园慢慢转了一圈,除了宿舍楼偶尔有些说笑声,院子里已经安静下来。

望着清凉的月色,任云清不禁叹了口气。

感觉有点凉,转身回教学楼。

回值班室的时候,透过后窗,他看到食堂的门开了一扇,一个人影走出来。任云清贴近窗户往外看,从身形看出是老刘。

老刘在食堂门口四下瞅了瞅,锁上门,沿着食堂外墙跟向宿舍楼走过去。

过了一会儿,任云清看到宿舍楼底下陈阿姨值班室的灯灭了。

任云清锁上楼门,回到值班室,觉得浑身疲惫,便和衣躺床上休息。

楼门是双开对扇玻璃门,用了一条链子锁把两扇门的把手一起栓了。风稍大一点,门扇就来回晃动,发出“吱——”“噶——”的声音。

从省城回来一路劳累,昨天夜里也没能睡好,任云清躺到床上就感觉浑身乏力,听着楼门吱嘎地声音慢慢地迷糊了。

他梦到了岳晓岚正站在讲台上讲课,后来又渐渐地飘了起来,白衣飘飘像嫦娥奔月,他在下面追,拼命地招手,后来他也飞了起来,追啊,追,突然被什么拽住了,身子开始往下坠,最后落到地上。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座破庙里,正躺在菩萨像跟前,菩萨像破落了,看不清面目,后来竟像个麻风病人,正披头散发地向他一步步蹒跚过来,越来越近……

任云清拼命呼喊,一下惊醒了,一身冷汗。

感到口渴,起身去桌前倒了一杯水。

院子里一团漆黑,楼里面更是一片寂静。

任云清看了一下表,接近一点。喝了两口水,回到床上躺下。

这时候,发现听不到楼门吱嘎地声音了,或许是没风了。

翻了个身,重新睡下。

迷糊之间,任云清似乎听到“呜——”“呜——”地声音,像人的鼾声,还像呻吟声。

仔细再听,没了。

刚要睡着,又来了,坐起身再听,又没了。

重新躺下,声音又来了,还有“啪”“啪”的敲击声,声音好像来自楼门口。任云清起身,站在值班室门口用手电往楼门照了一下,没有什么发现。

再回到屋里,声音又来了,并且越来越响。

任云清再也躺不住,壮起胆子,拿着手电,走向楼门口。

“啪”一只手掌击打在楼门玻璃上,一个白色的身影倚在楼门前,一团披散的黑发遮住了面目。

任云清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手电筒扔出很远。

“谁?——”

“开门——”外面又在拍打楼门,传来呼声。

任云清坐在地上惊魂未定,心脏快要从喉咙里跳了出来。

外面的白影慢慢地往上挪动,任云清手撑地往后退:“谁?干什么的?”

“我——我来取钥匙”外面声音提高了,“老师,帮我开门。”

任云清定了定神,才听出来是个姑娘的声音。

“你取什么钥匙?”

“我家钥匙忘教室了”白影扶着门试图站起,没站稳,又倚坐在门旁。

借着手电灯光,任云清看清是一个穿着白连衣裙的姑娘,应该是学校里的学生。

喘息片刻,挪步捡起手电筒,合上电闸,门厅内外的灯光亮了,任云清才逐渐缓过神来。

打开链子锁,门被姑娘倚着自动打开,姑娘顺势又躺倒在门口,一股刺鼻的酒味。

“醒醒”任云清拍打姑娘的肩膀,姑娘翻了个身,又没动静了。

任云清去宿舍楼找陈阿姨,敲了几下门,没有应声。

怕影响学生休息,不敢大声呼喊,想起老刘的身影,心里明白了几分,转身离开。

地板冰凉,这样睡下去肯定会睡出毛病。任云清费尽全身力气,连拖带拽地把姑娘弄到值班室床上。

任云清淌了一身大汗,累得气喘吁吁。

满屋都是酒味,姑娘睡得呼呼的,任云清无奈地坐在凳子上。

打开顶着室内天线的电视,全是雪花,再关上。

拉开所有抽屉,一盘钥匙、几页登记簿再无其他。任云清只能望着窗外的黑夜发呆。

坐在凳子上刚迷瞪一会儿,姑娘翻身把他惊醒了。

姑娘双手在胸前挠抓,扣子被扯开一个,露出雪白的皮肤。

任云清急忙上前拉开姑娘的手,姑娘反过来攥住任云清的手往自己胸前拽,任云清赶快后撤。

姑娘继续抓挠,嘴里含混地说着,“喝水。”。

任云清兑了一杯水,喊姑娘起来喝,姑娘闭着眼起了一下身子,又躺下了。

任云清只好坐在床边,把姑娘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端了杯子喂水。

姑娘闭着眼,半天一口,上身和头整个靠在任云清胸前。

任云清第一次如此切肤地接触一个姑娘,不过嗅到不是芳香而是刺鼻的酒酸。

姑娘喝了几口水停下了,任云清想把她放平,可她却拽住了他的前襟紧靠着不松。

任云清往窗外看看,很是紧张,晃晃胸前烂醉如泥的姑娘,想唤醒她。

突然,姑娘一转身“哇——”地一下吐了起来,任云清躲闪不及,裤子、鞋都被吐上,刺鼻的酸腐味让任云清捂着口鼻往水房跑,在水池边干呕了好大一阵儿。

回到值班室的时候,姑娘已经醒了,呆呆地在床上靠墙坐着,面色苍白。

看到任云清,慌乱地抓起被子遮住身子,靠墙蜷缩成一团。

“你是谁?”姑娘恐惧地看着任云清。

任云清很生气,但又无奈,靠着桌子远远地站着,“我是新来的老师。”

“老师?怎么没见过?”姑娘迟疑地打量着任云清,又在屋内扫了一眼。

“今天刚来,你当然没见过。”其实,准确地说,已经是昨天了。

姑娘看着任云清湿漉漉的裤子,羞愧地低下头,“刚才——”

“刚才我只是给你水喝,”任云清急忙回应,“只是喂你水!”

“对不起,我吐你身上了”姑娘脸上开始泛起红晕。

任云清长舒一口气,“你总算醒了。”

姑娘动了一下身子,想下地,突然又吐了两口。

吐完,又趴床边睡了。

任云清让她躺平,为她重新盖好薄被。然后开始打扫地上的污物。

天放亮的时候,姑娘酒醒了。

姑娘着忙地让任云清帮着打开教室,找到钥匙,说要回家休息,任云清问要不要帮忙请假,姑娘说不用了,急急忙忙地走了。

姑娘走后,任云清感到浑身发冷,连打了几个喷嚏,头开始疼,并且越来越严重。

不觉中歪倒在床上。

躺倒之后,先是觉得浑身冷,像是掉进了冰窖,整个人也仿佛被冻住了,怎么也动不了。

能听到周围的声音,但声音是嘈杂的,还有尖利的噪音时高时低。

仿佛看到人影晃动,但只是影子,就像墙上的光影。

他感觉到自己被抬上车,被推着走,在检查科室转来转去。

再后来开始感觉到热,温度越来越高,最后仿佛又被架到火上,他觉得自己融化了,变成了一团气,开始飘,漫无目的地飘。

他飞上了空中,看到村庄、田野,火车在飞奔,他跟着火车一路飞,飞过几座山,飞过古城墙,然后是皑皑白雪,他落在白桦林中。

笔直的白桦树直冲云天,洁白的树身几乎和雪地融为一体,树身上一只只眼睛在笑,他在树身上画了一个仕女,画完最后一笔,那仕女从树身上飘下来,在他前面跑,边跑边回头冲他笑,冲他招手,他团起一个雪球打过去,引来更大的笑声,震得树枝颤动,树头上的积雪落下来,漫漫飞舞,在阳光下反射出绚丽的光芒。

仕女停下来,在七彩的光芒中冲他微笑。

他飞奔追上,伸手抓住她。

“晓岚——”任云清紧抓着她的手大声喊。

“你——”病床前记录完体温刚要离开的护士吃了一惊,“你醒了?”

任云清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正紧抓着护士的一只手。

任云清赶忙把手撒开。

“你是叫我吗?”护士疑惑地问。

她是第一次看到任云清,这个人,从没见过,她纳闷这个人怎么会叫自己的名字。

任云清摇摇头。

护士笑了笑,转身走了。

“云清哥,你可醒了!”翠翠端着水盆从病房门口匆忙走到床前。

“吓死我了!”翠翠放下水盆用拳头轻打任云清的肩膀。

任云清咳嗽了两声。

“别动他!”走到门口的护士转脸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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