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饭后又在校园内逛了一会,最终在湖畔碰到了最早离队的付语峥和邵琴。
尚思年靠近宋卓然,悄悄给他介绍:“付语峥和邵琴都是西北人,据说邵琴父亲就职于中央,家里政商通吃,她也是个厉害角色。付语峥就清贫很多了,所以他算半个上门女婿吧。”
她靠近的时候,宋卓然闻到一阵清幽的香气,像是玉兰。他心中不禁一动,又觉得疑惑,这人怎么总能拉进和我的距离?又不像纪川行那么横冲直撞,如疾风拂面,更像是凉风徐徐,让人舒心。
湖畔的两人可谓郎才女貌,只是女方年龄稍大一些,用稳重大气形容是极为贴切的。男方很是俊秀,带着文弱之气,见到他们的身影,主动招了招手。
“原来你们是跑到这幽会了。”袁泽屹出言打趣两人。
邵琴笑着摆了下头发,“老袁,你自己不带着夫人来,倒来嫉妒起我们了。”
两人早与纪川行打过照面,此时看到宋卓然,都等着他来介绍,纪川行把把刚刚的一套说辞又搬了一遍,说着还提到聚会的事,邵琴有些讶异,但很快就看向张悦之等人,“你们的主意?”
冯婉茹忙着撇清关系,“我在国内有倾心之人了,可不是我的主意。”说着看向张悦之和章临仙的方向,“不如问问其他人呢。”
袁泽屹打着圆场,“怎么邀约就得和这种事挂钩,一起喝个酒,聊聊大事不好吗?”
“老袁这话说得有理,”付语峥也加入了话题,“阿琴,我们不是还带了酒来,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喝了?”
虽说对外强势,但邵琴看向付语峥还是一幅小女子的姿态,“我没有意见,难得认识了两位青年才俊。”
听到邵琴的话,纪川行说:“青年才俊不敢当,你们不要嫌弃我们叨扰才好。”
游学团住在城郊的别墅中,因着离城市较远,所以格外宽敞。一楼住着袁泽屹和付语峥夫妻,还有一间空房,二楼张悦之、冯婉茹和尚思年各住一间,还有一层放置杂物的阁楼。
回程途中还下起雨来,几人赶回屋后,都纷纷抱怨起天气来。
张悦之此刻十分不悦,抱怨中还夹杂了方言,“这鬼地方好烦哦,天天就晓得下雨。”
纪川行也感慨:“难得下这么大雨,往常都是阴雨绵绵。”
章临仙:“赶快擦擦,免得着凉,那可就划不来了。”她把毛巾递给大家,自己拿出一面镜子整理了一下仪表,“这么大雨,我们还能出去买东西吗?”
刚刚回来路上几人商量要去附件的市镇采买东西,现在雨愈发大了起来,也不知还有没有卖的。
尚思年看了看冰箱里的吃食,“还剩一些东西,一会看看雨势怎样再决定吧。”
“咳咳,抱歉,我有些头昏脑胀,一会就不出去了,得麻烦各位帮忙带东西了。”邵琴脸色有些苍白,估计是淋了雨的缘故。
袁泽屹拍了拍付语峥的肩膀,“无碍,小付,你好好照顾邵小姐。”说完,他带着纪川行和宋卓然到了额外的客房,陈悦之突然拉过尚思年说中午要和她一起睡,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过了一会,其余众人都各自回屋休息了,屋外雨声渐大,屋内重归寂静。
午后三点,尚思年和张悦之率先下楼,却看到袁泽屹早就坐在厅内,正拿着电话皱眉。
张悦之靠在尚思年身上娇笑,“老袁,你这是做什么呢?难不成要打电话把嫂子接过来?”
袁泽屹热心爽朗,可靠稳重,和游学团众人关系都不错,虽然在东北已有家室,但大家都喜欢开他的玩笑。
尚思年有些困,本来想休息一会,结果被张悦之拉到屋里说了一个多小时的话,现在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两人谈话全都是“纪川行如何如何”“再帮我问问宋卓然纪川行如何如何......”,只怕是她看上了纪川行,又误会了自己和宋卓然的关系。
张悦之面容娇俏,虽然说话有时刻薄,但品行家世却是极好,尚思年没想到一天不到时间,纪川行已经俘获了她的芳心,真是有些本事。
袁泽屹放下电话,苦笑一声,“要是能打出电话还好,现在是打不出去,不知道是不是线路出问题,电话也拨不出去。”
纪川行和宋卓然也到了,冲几人打了个招呼。
“我看雨小点了,要不要去买些东西回来做着吃?”纪川行扶着窗棂,伸出手去试了试。
宋卓然和尚思年站在一起,看她眼睛有些无神,于是小声搭话:“没休息好?”
尚思年打了个哈欠,“没有休息,太困了。”她朝张悦之走去,“你们去买吧,我要休息会。”
张悦之看她从宋卓然的方向走来,以为尚思年要留在这替她打听些纪川行的消息,于是欣然同意,“老袁,别管电话了,又没什么要紧的事,和我们一起去买东西吧。”
袁泽屹看着张悦之,她对纪川行的心思太好猜了,恐怕让自己去只是为了帮忙搬东西,但被她用这种眼神看着,也不忍心说出一个“不”字,只得同意了,心中又羡慕可以置身事外的尚思年和宋卓然。
尚思年,游学团中特立独行的存在,没有张悦之的娇俏、冯婉茹的聪明,也不像章临仙冷艳、邵琴沉稳,就像一阵风,随性又洒脱,让人抓不住。
和宋卓然相识时间短,但和刚认识尚思年的时候一样,从他身上感受到的自由和无拘无束,但比起尚思年,他更冷淡一点,如果说纪川行给人的感觉是胸中有一团火,那么宋卓然就是心里有一块冰,只是面上温和而已。
张悦之看他同意了,笑着去叫纪川行,哪知道袁泽屹内心的百转千回。
三人结伴出门去了,张悦之自然而然把宋卓然和尚思年绑定,也没多问他一句,正好合了宋卓然心意,不想和袁泽屹一样,去当电灯泡自讨没趣。
尚思年本想上楼再睡一会,但左右已经到了下午,外边的雨也停了,于是打算出去走走。
“要不要去周围逛逛?”她邀请宋卓然。
“好啊,”虽说是已经看惯的景色,但面对邀约,宋卓然也来了兴致,“我去拿把伞,这天气说变就变。”
片刻,两个人并肩离开,却没注意到楼上一直盯着他们的章临仙,在阴影中神色难辨。
雨后的空气更外清新,尚思年深呼吸了几下,感觉刚刚的困倦少了很多。
宋卓然看她闭眼享受的表情,也学着深呼吸,“咳咳咳———”,却不小心吸入了浮絮,呛到了自己。
“哈哈,你小心一点。”尚思年被逗的笑起来,又抬手给他拍了拍后背。
胡乱抹了把脸,宋卓然觉得有些丢脸,好像自己在她面前,总是容易这样,忘记了保持距离和初识,自然得就像老友。
看尚思年还笑着,于是宋卓然找话:“你们到这几天了?”
尚思年:“第二天,昨天刚来,之前去法国待了七天。”
“那在这待多久?”
尚思年想到负责人的叮嘱,“看个人意向,当时我们决定都体验一下,所以在法国没多久就来了。但游学时间是8个月,所以想去哪都可以,联系好合作的学校,还可以旁听,当然也可以一直玩,没人管。”
宋卓然扬眉,“这么好?”
尚思年摇摇头,用过来人的语气道:“这你就不懂了,很多人还在读书,除了邵姐和付语峥那样的,很多人都要来进修学业的,因为留学成本高,游学门槛比较低。”
“你这小姑娘,多大啊就用这种语气讲话。”宋卓然哭笑不得,她这语气好像一个长辈。
“嘿,这不是学一下我们负责人,我知道你是学长。”
相比纪川行,尚思年对宋卓然好感更高。前者像一个大号金乌,靠太近会灼伤人,后者像一束月光,虽然有些冷淡不可近,但却让人情不自禁地想靠近。
宋卓然无奈笑笑,顺着她刚刚的话问:“那你更喜欢巴黎还是伦敦?”
尚思年歪头,思索了一会,“巴黎?我也说不好,目前还没感受到伦敦的魅力。”
宋卓然侧目看了她一眼,又转过头,看着面前分叉的路,“再待一段时间吧,说不定你会爱上这里。”
或许是两人开始就被分到了一起,尚思年能感受到他对待自己和游学团其他人的不同,但这种区别又很朦胧。实话说,单从皮相来看,她真的很喜欢宋卓然,何况他个性也不错,只是这人身上若有若无的距离感,让她一时顿步不前,她没有张悦之的勇气和章临仙的魅力,于是生来第一次在感情上犯了难。
她带着宋卓然走了人少的一条小路,“你呢,你会在伦敦待多久?”
“两年?也可能会一直待下去吧,未来的事谁说得准呢。”宋卓然答得随心,家里有长姐和二哥,自然不需要他去承担家业。
何况他出国本就为了逃避,现在的他还没有直面一切的勇气。
尚思年对“一直待下去”这个说法无法苟同,但关乎个人选择,她也不想以自己的标准要求他人,于是她默默走着,没再说什么。
两个人走了一会,突然旁边的灌木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尚思年和宋卓然都被吓了一跳,过了一会,一只小羊羔从丛中钻了出来,身子还有点颤,发出“咩咩”的声音。
宋卓然有些惊奇地走向前,“这边经常出现动物吗?”
“之前没遇到过,应该是从哪家庄子里跑出来的。”尚思年环顾周围,但没有看到有人生活的气息。
宋卓然把羊羔抱了起来,一边抚摸一边和尚思年说:“我们找找它的主人吧。”
看到他把羊羔抱起来,尚思年有些吃惊,“其实,它自己也可以走的。”
宋卓然:“但是它在发抖,而且也不沉。”
尚思年伸手摸了摸,小羊在他怀里果然不像刚刚抖得那么厉害了,“这个小羊怎么都眉清目秀的。”
听她说的,宋卓然嘴角弯了弯,“这我没看出来,不过羔羊都很可爱。”
两个人顺着羊出现的地方走了一会,果然看到了炊烟和一幢屋子。
经过宋卓然的交涉,两人得知小羊前几天刚出生,今天从围栏的间隙钻了出去,迷路了才让他俩碰见。
屋主是个热情的大叔,为了表达谢意,还送了他们一大块奶酪。
“原来你这么爱护小动物啊。”尚思年闻了闻奶酪,味道有点冲,她皱了皱鼻子。
宋卓然下意识否认,“其实还好。”
“那你怎么对刚刚的羊羔那么上心?”尚思年回忆了刚刚他的神情,比平时都要温柔。
宋卓然愣了一下,“我也不知道。”话说出口,自己都觉得奇怪。
尚思年没什么反应,只是轻笑一声,“做好事没有缘由,也挺好的。”
宋卓然也跟着笑起来,“有道理,可是刚刚你问我的时候,我又想说点什么,好像不是没有缘由的。”
比起之前的淡笑,这次的笑好似冰雪消融,显得他格外真实,尚思年第一次觉得和他距离拉近了。
于是她说:“那就可能是你还想在自己能力所及,做些事情吧,比如救助动物?”
这次宋卓然是彻底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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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行,我还是想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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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卓然知道尚思年是个温暖的人,虽然刚接触时她情绪不定,但能感受到她为人的赤诚与坦荡。这份温暖并不突兀,和纪川行不一样,纪川行身上的光可以照亮阴霾,却无法驱赶他心里的寒意。
所以切身体会到尚思年心中这份热气的时候,他竟然有种想落泪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