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刘殊眼里，艾封儿一直是个好姐姐。
这几年来艾封儿对于他都是纵容的，几乎把刘殊当亲人看待，可一旦发生触碰原则的事情，没有可以商量的余地。
刘殊：“可你很缺钱的不是吗，利益最大化是最好的选择。”
对方表情严肃，像是一尊守护主城的石像，不能逾越一些规则，很正经的说：“利用是件如果被发现就会两败俱伤的事情，小殊，你想让我好，但要是从遇见就已经开始打算谋利，那感情就是个让人恶心的东西。”
艾封儿：“玉丹寸是个很好的女孩，无论是对待你还是别的同学都真诚，她的人和钱不是你的棋，放下这个念头。”
她走到刘殊面前，坚定的看着在刘海下面的眼睛，仿佛斩破荆棘的骑士，带着希望来到恶魔身边。
“可是…”
话被打断。
“没有可是，这是底线。”艾封儿说。
刘殊点了点头，把打算拿出的手机塞回了口袋，低头答了声：“嗯，知道了。”
坐在两个人之间的达恰野懵了，什么玉丹寸什么利用，他们不就是一周没见吗，怎么另外两个人就发生这么多事了，为什么都不告诉他，会不会再过几周他们就不愿意见自己了。
达恰野的心理活动格外多，自从上次确定自己喜欢艾封儿之后，就不自觉的想要了解。
“喂，别愣着了，感觉你像学傻一样。”刘殊在出租屋门口叫着达恰野，在他发呆的时候，他们已经决定去哪吃饭了，而艾封儿低头穿着鞋。
慌忙回应的声音传来：“来了来了。”
与此同时，冷浑犹和一位同样金发的女人面对面交流，其实不如说是他一个人的单口相声。
女人的眼神有些迷离恍惚，甚至透露着几分呆傻，原本的服务员看着两人气质非凡，以为有大单子来店里了，换上一副僵硬的笑就迎了上去，结果看到冷浑犹洗的有些旧的牛仔裤，和对面的人脸色瞬间就拉了下去。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冷浑犹淡淡开口，虽然他心里知道大概率听不到回复，但还是习惯性问了一句。
对方的眼神很浑浊，行为却如同几岁的孩子，呆呆的看着菜单上的图片，拿手指着其中之一。
冷浑犹看她这样很快做出反应，除了这个菜还多点了两个，将菜本拿起，对上服务员不解且不友善的眼神娴熟说道：“就这些，谢谢。”
这家饭店开在一家商场里，总共也就三层，大部分跟美食相关的就在第一层，一般想出门吃饭的人都会来这，不远也方便。
艾封儿一般放长假都会来这边打工，消费很少，主要还是没时间。
达恰野和她瞎逛着，一边点评一边挑选，刘殊悠闲跟在后面，拿着手机极速点着，一篇匿名帖子在川路十一中的贴吧发出。
：川路新晋校草冷浑犹联系方式，保真 ，自带价，禁外传等行为，先到先得，机不可失。
紧接着刘殊切换小号去评论区拉水军。
这个贴吧论坛还是艾封儿告诉他的，要是放在以前基本不看这些，都是自己被挂上去要联系方式，一天天手机信息多的不行，迫不得已换了账号，但赚钱的渴望已经冲晕了他的头脑。
里面对于冷浑犹的评价也大相径庭，一部分认为他的脸简直完美，一部分则是拿他的小学和初中说事，可惜的是一眼望过去就有七八个版本，根本就不能看出真假。
“你看那个人眼不眼熟。”艾封儿拍了拍刘殊的肩。
他有些迷茫的抬起头，一下子顿住了。
金色的发色刘殊死了都能认得出，是他的舍友。
不过让他呆滞的不是冷浑犹，这个小破地方就这么大，以前没遇见现在也该遇见了，但对面坐着的女人的发色和冷浑犹几乎一样。
这是他的姐姐吗，也染了发。
或者是他的母亲。
刘殊因为答案的不确定皱了皱眉。
“是你见过的那个，你要吃这家吗。”刘殊询问。
“算了吧，怪尴尬的。”艾封儿挥了挥手，示意两人赶紧转移阵地。
达恰野有些疑惑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打转，但也只是听从指挥。
刘殊不踏实的回眸看了眼冷浑犹，他的全身都写着劳累过度，有种去厂里打了一天螺丝的既视感，冷浑犹平时对于目光之类的东西很明锐，可现在一点都没有发现刘殊的迹象，显然是大脑过于迟缓的状态。
他又把息屏的手机举起，看着那篇帖子想着艾封儿的话，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已经有人开始在评论和私信去联系他，刘殊一条也没有回，也没有删帖，他怕自己判断错误后悔了。
夏天校园里最让人厌烦的事物。
蚊虫。
考试。
……
以及体育课。
至少这是刘殊烦恼的一点，他的头发需要处理过于繁琐了，剩下的成分则是其他人的态度，有人喜欢动手扯，有人喜欢背后说，何千明更多是劝架，而给她钱的玉丹寸是偷偷的让他直接把人揍一顿。
明明嘴里说出来的话很豪放，可那些自卑到骨子里的语气让刘殊感觉到不对，在一旁闭目养神的冷浑犹也慢慢睁开眼睛。
她邀请三人和艾封儿去她家餐馆吃饭时，还是忍不住自己袒露心声。
冷浑犹原本是拒绝的，但看到手机的一条信息后就反常的答应，没有丝毫犹豫不决的样子。
至于玉丹寸为什么会认识艾封儿，只能说是磁场相同的人会相互吸引吧，艾封儿在搬作业时低血糖晕倒，而玉丹寸刚好路过，眼疾手快扶住对方坐下，跑回抽屉拿了巧克力喂给她，刘殊知道后的表情只能用乱七八糟来形容，无奈和习以为常里夹了点担心，毕竟不是第一次了。
后来她想找刘殊问问冷浑犹的喜好，就看见了艾封儿和刘殊一起吃午饭，有一点点的诧异，也很快接受了。
玉丹寸其实私下并不是很文静的人，有自己的想法和小孩子气，即使这样班里的人也不怎么知道，只有坐在她周围的人见识过她的独特，刘殊也慢慢理解了艾封儿的维护。
“咳咳，大家放开吃，管够。”玉丹寸笑着坐在主位。
他们是在二楼的包厢里，很常见的圆形桌，菜肴都散发着不同的香味，让人忍不住分泌唾液。
刘殊和艾封儿都吃的很少，或者说是他们不能吃多，一个是反胃一个是保持身材。
虽然一开始的氛围比较冷淡，何千明不停的没话找话也让场子热了点，玉丹寸在这期间出去了一趟，说要给他们拿点东西，众人没有阻止，等到她一回来就傻眼了，整整两扎啤酒。
这下连冷浑犹的目光都有些奇怪。
玉丹寸看着大家投来的目光有些不自在，“你们没喝过酒吗？”
空气静止了三秒，冷浑犹和何千明摇了摇头。
这下轮到刘殊不可置信了。
冷浑犹这个抽过烟的家伙没喝过酒，骗鬼呢。
“没事，就当第一次。”玉丹寸有些怜爱的看了看抽过烟没喝过酒的货。
被无视的何千明在心里大骂：卧槽，怎么没人管管我啊，我不配拥有怜惜吗。
“我们真的要未成年饮酒吗？”何千明弱弱问道。
“你不想喝去狗那桌。”玉丹寸毫不客气会怼。
虽然知道这不是个好行为，但刘殊也是想看冷浑犹醉了之后的样子，他还想知道那条消息到底讲了什么，能让这家伙义无反顾。
刘殊，一款把算盘打的噼啪响的小人。
艾封儿对此没有抗议，她的酒量好的不可思议，至少把两个刘殊喝趴下都不成问题。
没想到先醉的是玉丹寸，她眼眶有些泛红，像是被人欺负了一样马上要哭出来，手里紧攥着艾封儿的肩膀，想要索取安全感。
包厢里很安静，只有空调和啤酒冒泡的声音。
玉丹寸仿佛下定决心一样对着在座的人开口：“其实之前，刘殊你问我…为什么要到十一中上学的时候我就想说了，但当时班主任来了没说出口，我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你们这群朋友，或者你们只是拿我当同学而已，但我就是觉得你们已经是朋友了。”
没有人出声，都安静的听着，也不去看。
“在初二上学期的时候，我记得很清楚，我是班里发育最快的女生，我很怕也很尴尬，总有人喜欢用不善的眼神看着我，拿手或眼神对准我，班里的人喜欢给我取外号……都很恶心，我这辈子都忘不掉。”
玉丹寸哽咽了一下，继续讲述：“他们叫我奶牛、费桶和艳货，也许不止这些，我很恨他们…有一次的体育课我受够了，和那群拿记号笔在我外套写字的男生打了起来，没人劝架没人帮我，我被他们按着脑袋砸到墙上，他们把我的衣服剪开，可能也是撕开的，我的手夹在门缝里，直到老师来了报警才算结束。”
“父母常年在不同省份，不会管我，我就靠带刀等到了毕业，因为这里足够远，他们不会找到我，这里也没有人认识我，所以我选择了川路十一中。”玉丹寸喝了口酒，拿纸巾擦了擦自己的泪，艾封儿在一边面无表情的拍着她的背。
“我们就是你的朋友。”何千明笑着说。
玉丹寸愣了神，挂着泪痕的回了个微笑。
刘殊冰冷的语气打断了温情：“你把自己最窘迫的事情告诉我们，不怕有人威胁你付封口费吗。”他很自然的扫了在场众人，最后落在了玉丹寸脸上。
“长点心吧，我们只认识了一个月而已。”刘殊没有半点同情，他很麻木的又开了一瓶。
所有人都被堵的说不出话，何千明率先反应过来，有些上头，“你现在喝的还是玉丹寸请的酒呢，不会说话就他妈闭上嘴。”
在刘殊打算开口时，被一道不同声线打断。
“立场不同，不必强加。”冷浑犹道。
听到这话的刘殊莫名的笑了笑，没想到他还会帮自己出头，“人心难测，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别那么天真。”刘殊说。
“但我没拿痛处大肆宣扬这个癖好。”
何千明死死盯着他，像是想把他看穿。
“最好别让我知道别的事情，不然没人给上保险。”刘殊语调间没有威胁的意味，但就是让人听着不舒服，边说边换了个更豪迈的坐姿，何千明一脸就知道这家伙没憋好屁的样子。
玉丹寸随便拿手背把脸上的泪蹭了蹭。
“没事，就算有人说出去我也认了，你们就是我心里认定的朋友！”玉丹寸直接拍桌而起立下宣言，把回信息艾封儿给吓了一跳。
界面里显示是达恰野的昵称和旷野头像。
Key：你在干嘛
艾：听总统演讲
包厢又恢复寂静。
一瓶接着一瓶啤酒下肚，原本凉爽的空调似乎失了作用，身体有些燥热，何千明刚喝完一罐就后悔的去外边吹风了，玉丹寸没想到自己酒量这么不好，让艾封儿陪她去楼下拿点果盘吃，就剩看着酒瓶发呆的冷浑犹和看着他的刘殊。
看冷浑犹没反应，刘殊觉得大概是成了，娴熟的往对方身边挤了挤。
“冷浑犹。”刘殊试探道。
“嗯？怎么了。”冷浑犹答。
太好了，这伙计都比平时说的话多了。
刘殊笑着凑过去，“你当初为什么决定要来吃这顿饭呢，明明是个边缘型的主，这不符合你的人设啊。”
“有人回来了，我不能回去。”冷浑犹还是一副眼神空洞的样子。
“谁啊，能让你这么苦恼。”刘殊更靠近了些，想听清楚他的答案。
“是…”冷浑犹停顿了下。
几乎就在一瞬间，冷浑犹原本颓丧的眸子变的瑞丽，整个人往刘殊身上压，握住对方的手腕掰到身后固定，两个人的距离比宿舍那一次还近，有些粗重的气息打在刘殊的脖颈上，瞳孔一瞬间缩小，身体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击，刘海被胡乱撩了上去，被迫和冷浑犹对视。
“关你什么事。”冷浑犹浑身散发烦躁，语气很不耐。
“你好像对我的事情很感兴趣，是觉得有利可图二次贩卖，还是像别人一样喜欢这张脸。”冷浑犹说。
刘殊轻轻在心里“啊”了声，原来联系方式那件事露馅了，好像确实很容易被发现，但他也根本不怕被发现，冲着近近在咫尺的人缓缓一笑，“我当然是喜欢你的…”
冷浑犹手上的力道加重了点，但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
“全